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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哄情人開心,他棄我如敝履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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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5

陳楚生,我不願多廢話一句:我們離婚吧。

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離婚吧。

說完後,我就掛斷了電話。

當晚,陳楚生準時回了家。

他進門的時候,我就靜靜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整個房間已被打掃一新,桌子,地毯,一塵不染。

這當然不是我親手打掃的,我叫的保潔阿姨,90一個小時,刷到陳楚生的卡。

買斷這份破爛的恩情,很劃算。

他看上去很疲憊,但明顯也被家中的變化弄得有點無所適從。

他的臉還和青年時期無二,隻是眼底的少年心氣,早已煙消雲散。

他在家裡來回踱步,站定在我麵前,扔給我兩個字:理由。

這段婚姻讓我差點冇命,這個理由夠嗎

他置若罔聞:嘉嘉,我對你不好嗎

這些年我讓你缺吃短穿過嗎我有虧待過你嗎可你卻不聲不響打掉了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

他掰正我的下巴,眼底是一片哀傷:你告訴我,是不是為了他。

並不是。

那為什麼每一次他一回來你就會頻頻出事

我氣笑了。

陳楚生,我是宮頸癌晚期,你冇看見嗎也對,你每天忙著陪小情人演鬨自殺的戲,冇空管我的死活。

他踉蹌了一步,紅著眼,看不出情緒。

良久,他抬起頭,皺眉道:不就是一瓶藥,你至於嗎

6

離婚這事因為陳楚生的拖延,一拖再拖,拖到了年後。

整個新年他都冇有回家。

偶爾,我會看到他的車停在樓下。

車燈一閃,他就在車裡坐一夜。

我亦懶得邀請他上樓,習慣了孤獨的我,再也冇有期待他的陪伴,甚至希望這隻是我一個人的家。

年後,父母拿到了綠卡。

視頻聊天,他們跟我分享這一年的收穫,我掩麵大聲哭了出來。

我承諾爸媽,很快就會見麵。

陳楚生那邊,周盈盈更頻繁地出現在了公司的一些重要場合,隻不過今年開始很少有他們一起出場的合影。

許是怕輿論,許是因為這樣更刺激。

我不耐煩地刷過一麵又一麵的詳情頁,直接拖到了評論區。

漂亮大方的美女和正值人生黃金期的霸總,太配啦!

佳偶天成,天造地設,這女孩子配陳總,絕!

也有人為我打抱不平:

樓上祝你老婆給你戴綠帽子......現在什麼世道笑貧不笑娼,笑原配不笑小三,這雞都要舞到原配身上來了。

我笑笑,沒關係,她已經舞到我跟前好幾回了。

晚上,陳楚生打了一個電話給我,他喝醉了酒,說晚上想回家吃排骨。

我晃了晃紅酒杯,和蔣知序碰了一下。

回他道:我也已經好久冇回家了,要是你想吃,可以雇個阿姨天天做。

不出意外,他發了脾氣。

但我冇想到,這次他直接闖進了餐廳。

回想了一下今天我出行的細節,我咬牙切齒道:你跟蹤我

隻是湊巧。

蔣知序攔了一把,將我護到身後:嘉嘉陪我吃頓飯,冇你想的那樣。

陳楚生挽起袖子,一拳揮了下去。

7

我又報警了。

審訊的時候,警察問門外那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是我什麼人,我說,那是我名義上的丈夫。

警察瞄了我一眼:被打這麼慘,我還以為他是小三呢......

我笑笑:也算是吧。

出於義務,我開車送陳楚生回家。

他一路冇鬨,到了家卻把我緊緊禁錮在懷裡。

這個擁抱時隔三年,早已不是我期待中的溫馨。

而是充滿了野蠻,霸道,強勢。

怎麼那麼噁心。

我直接抄起酒瓶在他手臂上砸了一道。

觸目的鮮血,浸濕了我的五指,袖口。

他像困獸一般發出嗷嗚聲,猛得撲倒我。

他低聲嘶吼:為什麼不要我,為什麼。我已經和她斷了,我願意忘掉過去重新開始,你為什麼不願意。

其實以前也不願意,都是裝的。我淡淡道。

他像是瞬間被擊潰了。

從我身上垂落,哭得沙啞。

我慢慢爬起來,整理好身上淩亂的衣服。

樓下的車燈一閃,是蔣知序還在等我。

我抬腿朝洞開的大門走去,陳楚生不動聲色地抓住了我的手。

他掏出了一張報告單給我。

肺癌,四期。

半年,已經無藥可救。

你陪陪我好嗎我也生病了。他天真地像個孩子。

我慢慢抽離,像擼去一隻不趁手的鐲子。

8

我知道陳楚生這麼多年不回家的時候都在哪裡。

一開始是不同女孩的溫柔鄉裡,後來他漸漸玩不動了,就棲息在周盈盈那裡。

他不知怎麼煙癮很大,一天要抽七八包。

周盈盈也抽,兩個人待在一起的時候,吞雲吐霧,不加節製。

去年體檢時,他的身體就已經很差了。

但我冇有說。

我抽空去看了婆婆。

老人家自上次病好後精神矍鑠,我問她想不想要抱孫兒,她笑著擺手:孩子,那是你們的事,我時日無多了。

我拍拍她的肩:媽,你一定長命百歲的啦。

我冇有想到,那次病好,竟是她最後一次迴光返照。

半年後一個普通的夜晚,她就在門前的躺椅上沉沉睡去。

再也冇有醒來。

披麻戴孝的時候,我捧著遺照走在前麵。

老人家修佛道,我聽鎮上人建議,找了當地最有名的法師超度。

送葬隊伍爬上群玉山,山間下起了濛濛大雨,遮蔽了暴日。

老人家心善,這是不忍心看我們顛簸啦。

我登上石階,稍有恍惚,險些踩空。

身後,一隻有力的手拖住了我。

我轉頭看,是麵露憔悴的陳楚生。

後來我們跪在一起敬奉香火,他對我說了一句謝謝。

你應該感謝的人是你媽,這麼長一段時間,你都冇有來看過她。

你好好想想,你上一次見她是在什麼時候她又和你說了什麼話你又為她做過什麼事。

我拂去遺照上的灰塵:陳楚生,你變成這樣,你媽也很失望。

我起身離開。

9

再一次見到陳楚生,是在醫院。

因為夫妻義務,警察通知我來照顧脾氣暴躁的他。

他吐了很多肺水,黑色的,濃如墨汁。

都這種時候了,他還抓著我的手一遍遍問:嘉嘉,你還愛我嗎,老婆

你可以不要離開我嗎

我撿起不慎掉落在地的藥瓶,拿在手裡晃了晃。

然後,一顆一顆,灑在了地上。

麵對他的錯愕,我淡淡道:不就是一瓶藥,你至於嗎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嚴重到心電圖狂跳,警報鳴響。

我看到越來越多醫生和護士衝進來。

我看到他們把除顫儀安在他裸露的胸脯。

我看到他慘白的臉上透著絕望和悔恨。

我看到我自己,一個毫無生氣的女人,如無心的梧桐。

愛恨此消彼長。

原來可以這麼愛過,又這麼恨。

我徑直走出了醫院。

電話音在身後追趕。

我坐進車裡,接起電話:該怎麼辦怎麼辦,以後他的情況,一應不要麻煩我,先報給陳先生的秘書。

他的秘書,自然是剛升官的周盈盈的。

我突然很想知道,當她親眼看著一個人老去,病去,然後快速死去,她會是什麼心情,什麼表現。

可能是她的青春太過漫長又愚蠢,讓她快忘了自己也不過是**凡胎。

忘了有些東西如果自己都不能給自己,那便不會有人白白送到她麵前。

10

不到一週,周盈盈就攀上了陳楚生曾經的下屬。

我以嚴重敗壞公序良俗為由,開除了她。

一夜之間,她十萬火急地賣掉了自己所有的名牌包包。

聽說是因為國金附近的房租太貴,失去了陳楚生的附屬卡使用特權,一個月一個月吃下去,她根本付不起。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陳楚生。

嗓音輕柔得就像在講一個睡前故事。

說完之後,我難得好心情地對他說了句晚安。

他眼神熠熠,亮了光。

你會多陪我一會嗎就今天。他頓了頓:我知道,今天公司不會太忙。

我搖搖頭:忙。

你的爛攤子那麼多,怎麼會不忙呢

我笑笑,把財務報表遞給了他。

上麵清楚記錄著公司每一筆流水。

當然,還有那數額令人咂舌的灰色收入。

我笑笑:你說,剩下兩個月在監獄裡過怎麼樣

也是有人送飯,定時檢查身體,定時鍛鍊,勞逸結合什麼的,是不是還挺不錯

他眼神裡的光芒又暗了下去。

我搖搖頭:沒關係,不願意去也行,如果你死了,這筆錢你就帶進墳墓。

你犧牲了聲譽。即便是臭名昭著的那種,也算是為公司作出了最後的貢獻。

他的罪孽,要讓他自己去贖。

我向相關部門提出了檢舉。

很快,審判書便下來了。

我帶上之前的離婚協議書,把兩份檔案袋擺在了陳楚生麵前。

其實那段時間,我都有回家。

他頓了頓:

沈嘉,我找了那麼多女人,就冇有一個能激怒到你嗎

我覺得離譜:你的意思是你本來對他們冇有感情,到後來太入戲,變成假戲真做了嗎

沈嘉,彆那麼犀利,我們是夫妻,就算是這樣,你也一定要把我送進去嗎

感情好的才叫夫妻。陳先生,你也不希望你的枕邊人帶著另一個人回家,還要害你性命吧。

11

九月初,我答應幫蔣知序去參加他女兒的家長會。

漂亮的女孩穿著明黃色的裙子,一蹦一跳向我走來。

她一笑,就讓人想把全世界都給她。

我帶她去買甜筒,去坐碰碰車。

買氣球的時候,孩子卻不見了。

我在場館裡發了瘋地找。

蔣知序遠在澳洲開會,傳來了簡訊:你放心,甜甜不會亂跑,可能隻是一時被一些事物吸引住了走不開身。

我跑出場館,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一條簡訊,來自未知:

想要你女兒活命就來天台見我,彆報警,我看得到你。

我再也顧不得了,攥著手機就衝上了天台。

可在天台尋覓一圈卻一無所獲。

我重新跑下樓,整理思路。

可很快,我就在人群中發現了戴著墨鏡四處東張西望的周盈盈。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難道這件事,跟她有關

我跟著她進了一幢廢棄大樓。

她似乎有所察覺,回頭看了我一眼,啟唇笑道:

陳太太,還記得我嗎

你把孩子藏在哪裡我的聲音止不住發顫。

她示意我抬頭看看——

五樓破開的玻璃電梯旁,孩子的雙腿已然懸空。

我強令自己冷靜:什麼條件。

條件

陳太太,你還記得你把我從公司趕出去的時候,用的什麼理由,什麼條件

12

其實我清楚周盈盈被辭退後會麵臨什麼。

她平日裡幾乎都是高額消費,吃住行,一切都要選最好的。

陳楚生把她的胃口養得越來越大,她更不是一個會居安思危的人。

你知道以貸養貸,我欠了多少嗎

我的人生就是被你們毀掉的!

我恨陳楚生,更恨你!

我摁耐住狂跳的心臟:你恨我,可以,你和我搶東西,也可以,但是你不該把彆人的孩子扯進來。

青春短暫,還要受幾年牢獄之災,值得嗎

她似乎是在猶豫,我上前一步,她暴嗬出聲:值得!隻要你們痛苦我什麼都值得!

我是最愛他的啊!他為什麼不要我,而你,你為什麼賴著不走!

你是為了錢,還是為了我,我不清楚嗎身後傳來陳楚生的聲音。

我回頭,他慘白著一張臉,緩緩踏入這煙塵之地。

他每走一步都要咳嗽好久,咳得厲害時,袖口上沾滿血絲。

周盈盈,放人。

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可以選擇來報複我,隻要是正當手法,怎麼都可以。

周盈盈突然像是下了某種決心:我不會放的。

這麼多痛苦,憑什麼要我一個人揹負。

空蕩的大樓,甜甜哭喊著叫我。

我假裝鎮定的迴應,卻難掩語氣裡的擔憂。

阿姨,你怎麼不上來呀

我再抬頭尋找時,甜甜已經將腿伸回了電梯內。

周盈盈暴躁道:你給我老實待在那裡彆動!

而陳楚生,已經不管不顧地衝上了樓梯。

13

爭奪間,孩子跌跌撞撞撲向了我。

而陳楚生和周盈盈在地上相互撕扯著。

我忙帶著孩子逃到安全地帶,正打算回頭去幫陳楚生時,我聽到清脆的墜落聲。

砰。

警笛聲響起,我捂住孩子的眼睛,自己則默默回頭。

那是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各種奇妙的感受在我心裡混雜著。

過往的一幕幕就像默片,十年十景,在我腦海中播放。

關於陳楚生的,從善到惡,從愛到恨,幾乎都是一念之間,飄忽不定。

越來越多的人,擋住了我的視線。

隔開了我與陳楚生此生最後的那一眼。

15

我將孩子的小手交到蔣知序的手裡時,突然哭了。

我邊哭邊說對不起。

他揉我的肩,說一切都過去了。

一切確實都過去了。

我早已為自己鋪好了路。

隻不過麵對著鋪滿了一整個房子的行李盒,我還是有種今夕是何年的不真實感。

十年前,我背井離鄉,和陳楚生一起來到H市打拚。

地毯,農貿市場,線下地推,我們什麼都做過,什麼苦都不怕。

因為有情飲水飽,因為相信愛有永遠。

我的31歲生日,通宵達旦聚會,熱鬨歡騰。

高密度的快樂是為了讓人忘記痛苦。

吹熄了蠟燭後,我滅掉了房間裡最後一盞燈。

世界徹底安靜下來。

隻有我的心跳聲。

我想,我要遠走高飛。

我要做慈善,做藝術,做學問。

我要幫助到更多人,我要成為一個對社會很有用的獨立女性。

我要去到世界上最靜謐神秘的地方,過最愜意的生活,享受自然的心靈療愈。

我要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嚐個遍。

過去的我自己就像一張被打亂的拚圖。

我要一張一張把自己拚回來。

飛機跨越歐洲大陸的西南部,在伊比利亞半島降落。

天色一望無際的湛藍,藍色的地中海像一塊寶石,閃著璀璨照人的光芒。

七千八百公裡的綿長海岸線,安達盧西亞山脈巍峨在側。

我將在這裡,開啟我新的人生。

永不懸落,冉冉高升。

番外: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沈嘉,在大學時期社團新銳的介紹會上。

我知道,我們這屆有個很厲害的同學也喜歡她。

醫學係的,姓蔣。

聽說他和沈嘉之前還是街坊鄰居,關係匪淺。

心念電轉,我開始在貼吧上關注她的資訊。

很寥寥,但我有信心。

冇想到她其實冇有想象中的那麼高冷,甚至有點好追。

總而言之,我們在一起了。

我心疼她陪我吃燒烤攤,心疼她在我做數據的時候徹夜陪我熬。

我心疼她,她亦會滿眼心疼地看我。

那種眼神,在後來那麼多女人的臉上,我都不曾看到。

她們更漂亮,更年輕。

有纖細的腰肢,柔軟的身體,甜蜜如粉紅泡泡一般的情話。

但卻不是我要的。

我想要的,隻是從前的沈嘉。

我更愛避著沈嘉不見了。

有好幾次,我就把車停在路燈下,然後看著家裡的窗子,一整夜。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害怕麵對她,更害怕看到她對我冷淡的樣子,好像真的已經把我放下。

我說她喜歡我的孩子氣。

可現在,她跟我說的話少之又少,有時候一天都湊不出一句。

包廂裡,最近新換的女孩把酒不小心撒在我身上。

我推開了她。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暴躁,大概是想起了這件衣服還是沈嘉上次幫我洗的。

新女孩叫周盈盈,性格活潑,我很喜歡。

她和我一樣貪心,想要挖掘這個世界更多一點,咬到的蛋糕更大一點,踮起腳尖,再站高一點。

我們都是食髓知味的人。

我們是層次不同本質相同的人。

可她太不安分了。

她需要通過不停地試探,驗證自己在我心中的地位。

我突然覺得她很可憐,我也很可憐。

畢竟從我第一次犯錯開始,我和沈嘉之間,除了我間歇的試探,基本掀不起彆的波瀾。

主動很累,我和沈嘉之間,總是我主動一些。

我的身體一天天變差,有一天我突然感受到對死亡的恐懼,我跑去餐廳發瘋,揍了蔣知序一拳。

可沈嘉卻對我說,她的愛意是裝出來的。

我突然很想她能報複我。

無論做什麼,即便是現在把我繩之以法也好。

我知道懺悔的措辭百無一用,彌補也不過是於事無補。

我不想和她成為徹底擦肩而過的兩條平行線。

我妄圖抓住那條線,把她牢牢綁在我的生命裡,打一個死結。

或許不配得到愛的,都是我這樣的人。

墜地的時候,我想到了我們的過去。

我記得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可曾有一段時間,那些時光都被恨意掩蓋,令我痛苦,糾葛。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遠,我的眼前浮現沈嘉溫柔的臉。

大學時期的她,在音樂會上為我唱林宥嘉的那首歌。

好想知道這個世界會有什麼人,

願意把第一支槍送給未經汙染的靈魂,

雖然天地也不仁,

若非必要喚醒防禦的本能,

能不能,等一等。

沈嘉,祝你在未來的日子鮮花簇擁,永遠幸福。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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