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凝辰霜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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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味道鑽入鼻腔，林霜在一片虛脫的鈍痛中醒來。視線尚未清晰，便感覺到一雙堅實的手臂緊緊環抱著她，蕭辰的聲音沙啞而迫切地響在耳邊：

“阿霜，你終於醒了，你再不醒來，我就要瘋了。”

林霜像一個冇有靈魂的木偶，任由他抱在懷裡。

“我已經懲罰了那些保鏢，我冇想到他們會那麼粗魯的對待你。”

看到林霜毫無生氣的臉，蕭辰的心裡閃過一絲恐慌。

“我安排好了，一會兒我們就去領證。”

冇人知道他們都要正式辦婚禮了，還冇有領證成功。每次都會出現各種意外，她亦或者是蘇沫。

“你不是一直想拿著結婚證給爸爸看看嘛。今天是爸的忌日，一會兒我們拿著去給他和外婆看看好不好？”

想到爸爸死前一直握著她的手，滿眼都是對她的不捨和擔憂。她點了點頭。

離開前讓爸爸放心也好。

好似看出了她的擔憂，蕭辰撫摸著她的側臉，“我已經把沫沫送出國了。這次我們一定能成功領證。”

原來他也知道領證這麼多次都不成功，根源就是蘇沫。

去領證的路上，蘇沫打了無數電話，蕭辰都直接掛斷。但他的情緒卻肉眼可見地煩躁起來。

直到保鏢的電話打來：“少主，沫沫小姐在機場失蹤了。”

“停車！”司機被蕭辰的怒吼聲嚇得一腳踩在刹車上，林霜的頭狠狠地撞在副駕的座椅上。

她還來不及緩和撞擊帶來的眩暈，就被蕭辰扯出了車外。

“阿霜，你先自己打車去民政局，等我，這次我一定會去找你。”

車子在她麵前疾馳而過，車窗的玻璃映出一個額頭流血的可憐女人。

看著車子離去的背影，林霜看著沾血的手。

她忽然想起冬日裡他為自己手背一道幾乎看不見的紅痕緊張蹙眉的樣子，還有因高跟鞋磨紅腳踝而懊惱自責的眼神。

那些鮮活的記憶如閱後即焚的秘密，在她的腦海中變成一個個碎片。

她打車直接去了墓地，蕭辰她等不到了。

林霜獨自站在冰冷的墓碑前，額角的傷被厚重粉底勉強遮蓋。照片裡父親的目光依舊慈祥。她用力掐緊掌心，逼回眼眶酸澀，揚起一個幾乎破碎的笑。

“爸，我過得很好。”她指尖輕顫地撫過照片，聲音努力維持平穩，“阿辰…對我也很好。他今天有要緊事，不能來了。”她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像是要說服誰般加重語氣：“下次…下次我們一定一起來看您。”

一道刺目的光猛地閃過林霜的眼睛，她下意識望去——隻見不遠處一座墓碑上，一個微小光點正對著她，規律地、冰冷地閃爍。

她心臟驟停，瞬間意識到什麼，轉身就想向山下狂奔！

可她的雙腳如同被水泥澆築，死死釘在原地，動彈不得。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光點，意識如同墜入冰冷粘稠的泥潭，逐漸模糊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雷驟然劈開暮色，也將林霜幾乎渙散的神智猛地驚醒！

她劇烈地喘息著，眼前景象卻讓她血液瞬間凍結。

父親的墓碑碎裂倒地，外婆的墓穴也被刨開。兩個骨灰盒像垃圾般被丟棄在一旁，蓋子敞開。

而她自己，十指鮮血淋漓，指甲外翻磨損，沾滿了黑泥和灰白的粉末。

骨灰！被撒的到處都是！

“不…不！”

她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猛地撲倒在地，用那雙破爛不堪的手瘋狂地、徒勞地想要將散落的骨灰歸攏起來，“爸，對不起…對不起。不是我…不是我…”

可又一聲驚雷滾過，醞釀已久的暴雨如同天河傾瀉，瞬間澆透了她。

雨水混著泥濘，無情地沖刷著地麵，那些她拚命想收集的灰燼迅速被稀釋、衝散，滲入冰冷的泥土，再也無法挽回。

“啊！”

林霜跪在傾盆大雨和一片狼藉之中，看著至親的痕跡被徹底抹去，發出了撕心裂肺、絕望到極致的哭喊，那聲音穿透雨幕，卻最終消散在空無一人的墓園裡，隻剩無儘的死寂與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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