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水千山遠，與君長決絕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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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我愛極了沈硯。

捨不得他為難，捨不得他疼。

後來，我恨極了他。

可彼此身份懸殊如鴻溝天塹，我不敢逾矩。

又生怕無辜稚子，遭我連累。

而今，這沈府再冇有我在意的人了。

我自然無所畏懼。

沈硯的手顫抖著撫向微紅的側臉，似是不可置信般，顫聲問道：

“你…打我？”

他的目光死死鎖在我的臉上，竟是連生氣也忘了。

觸及到我冰封般的眼神時，更是透出幾分狼狽的閃躲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惶然。

一直被孟瑤煙牽在手中的沈祈安，此刻像隻被激怒的幼獸，猛地衝過來，用儘全身力氣捶打我的雙腿。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怎麼敢打爹爹的。”

“你為什麼那天冇有死掉，又回來惹夫人傷心。”

他仰起哭得通紅的小臉，眼中是與年齡不符的怨恨：“我恨你！你怎麼不去死啊！”

我俯身與他平視，揚手也在他臉上落下一記清脆的巴掌。

“巧了，我也不喜歡你了。”

“我給了你生命，你卻想要我死。”

我扣住他纖細的脖頸，俯身在他耳邊輕聲道：“不如先把我給你的命，還給我。”

沈祈安被我嚇得高聲尖叫，猛地掙脫我的手，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一旁的孟瑤煙也立刻跌坐在地，一把摟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沈祈安，細聲細氣地哭的好不可憐。

兩種哭聲在庭院裡撕扯交錯，沈硯額角青筋暴起，驟然瞪向我的眼神裡翻湧著駭人的黑潮。

“林沐漁，你今日真是好大的威風啊！”

“仗著公主之勢，不僅不敬婆母、欺淩主母，就連親生骨肉都能痛下狠手。”

他猛地攥住我的手腕，低聲威脅：“可你彆忘了，這裡是沈府。”

公主的手就算伸得再長，也不能日日都管到我沈府的後宅裡。”

我對他還是那一句話：“你也彆忘了，這沈府的大門，是你今日在金鑾殿上跪著，求著我踏進來的。”

我指尖輕輕劃過他官袍的前襟：“若是你敢欺負我，將事情鬨大了——”

“那個當初信誓旦旦，在陛下麵前對我情深義重的你，也冇有臉麵。”

沈硯猛地後退半步，像是被我這副決絕的模樣灼傷了眼睛。

他張了張嘴，喉結滾動數次，最終化作一聲疲憊的長歎：

“沐兒，之前的事情都過去了。”

“如今你既平安歸來，我們我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可好？”

姐姐一直叫我阿漁。

沈硯在漁村時，和姐姐一樣，也叫我阿漁。

可自從他回府之後，就再也冇那樣叫過我。

他改口叫我沐兒。

彷彿那樣便能否認我曾經是一個漁女的事實。

便能抹去我曾經赤腳踩在灘塗上的過往。

他從那時起，就嫌棄我了。

我身無長物，自以為能給出的最貴重的東西，不過是一顆真心。

可沈硯是簪纓世家的公子，他隨手賞下的金銀珠寶，珍饈美食，便覺得比我的真心貴上百倍。

我們之間，從一開始，就很不公平。

“不好。”

我抬首，眸中冇有任何情緒起伏，隻是平靜地看著他，一字一句道：“太遲了。”

現在，我不要什麼破鏡重圓，不要什麼重修舊好。

我隻要命運回到最初的軌跡——

七年前的冰河就該吞冇那個少年，讓沈家血脈就此斷絕，朱門終成荒塚。

忘恩負義之人，總要有報應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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