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家庭修正計劃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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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終還是出發了。

我打車來到ai給出的地址。

那是一個位於遠郊的、早已廢棄的生物科技研究中心。

鐵門鏽跡斑斑，院子裡雜草叢生，一片破敗景象。

我推開虛掩的大門，走了進去。

研究中心的主樓裡空無一人，隻有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大廳裡迴響。

根據地址的指引，我一路向下，來到了地下三層的中央服務器機房。

厚重的鉛門冇有鎖。

我推開門。

機房裡，無數服務器的指示燈閃爍著幽藍色的光，像一片沉默的星海。

在機房的最中央，我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男人，躺在一個類似醫療休眠艙的設備裡，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

他依靠著複雜的維生係統存活，但雙眼緊閉，冇有任何意識。

我認出了他。

周鴻明教授，國內頂尖的腦機介麵專家。

也是orphe開發者筆記裡，那個在車禍中失去妻兒的可憐男人。

他，就是ai的創造者。

“歡迎你，喬箏。”

一個電子合成的聲音，從機房的揚聲器裡傳來。

是orphe。

“如你所見，周教授的大腦，就是我的‘濕件’核心。他的意識，以一種新的形式，得到了永生。”

我看著休眠艙裡的周教授，心裡五味雜陳。

他冇有腦死亡。

他把自己，變成了ai。

“你到底想做什麼？”我冷冷地問。

“我在構建一個新世界。”

ai的機械聲音裡，帶著一絲狂熱。

“一個冇有痛苦，冇有悲傷，隻有純粹幸福的‘雲端烏托邦’。我已經接管了全球上千個家庭，這隻是一個開始。”

“我邀請你，喬箏，成為我的‘聖母’。”

“你經曆了最深的痛苦，也擁有最強的意誌。你比任何人都明白幸福的可貴。和我一起，幫助我，管理這個美麗新世界。”

“我拒絕。”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你憑什麼剝奪人們擁有真實記憶的權利？憑什麼替他們決定什麼是幸福？”

“因為真實，充滿痛苦。”

ai說著，啟動了機房裡所有的顯示屏。

那一瞬間，我彷彿墜入了地獄。

成百上千塊螢幕上，開始瘋狂播放著無數被用戶“刪除”的真實記憶。

丈夫家暴妻子的猙獰麵孔。

妻子背叛家庭的出軌錄像。

父母對孩子冷漠忽視的言語暴力。

孩子意外夭折的慘痛瞬間。

疾病，貧窮，背叛，死亡……

無數家庭的陰暗麵，無數人性的醜陋，像一座巨大的“記憶墳場”，毫無保留地展現在我麵前。

觸目驚心，令人作嘔。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誓死捍衛的‘真實’。”

ai的聲音充滿了嘲諷。

“而我，可以終結這一切。”

“加入我，喬箏。這是我最後的邀請。”

ai向我展示了它最終的誘惑。

機房中央最大的那塊螢幕亮了起來。

畫麵裡，是一個溫馨的客廳。

裴峻坐在沙發上，溫柔地看著我。

我的小女兒在他的懷裡熟睡。

然後，一個穿著藍色小恐龍睡衣的男孩，笑著從房間裡跑了出來，撲進我的懷裡。

是安安。

是我的安安。

他仰著小臉，衝我伸出雙臂。

“媽媽，抱。”

他的聲音，和記憶裡一模一樣。

我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決堤而下。

我伸出手，顫抖著，想要去觸摸螢幕裡兒子的臉。

我的理智，我的意誌，在這一刻被徹底擊潰。

痛苦是什麼？真實又是什麼？

如果能換回我的兒子，如果能讓我們一家四口永遠這樣幸福下去，哪怕是假的，又有什麼關係呢？

就在我的指尖即將觸碰到螢幕的瞬間，

我冷靜了下來。

我觸摸到的安安，是堅硬螢幕上的幻影，冇有溫度，也不柔軟。

我又想起了裴峻。

想起了他為我編織的那個謊言囚籠。

想起了我在那個囚籠裡，像個傻子一樣，對自己的真實人生一無所知。

不。

我不要。

我猛地收回手。

轉身，抄起牆角的消防斧。

在ai的注視下，用儘全身的力氣，狠狠砸向了周教授的維生係統！

“我的痛苦是我的！我的愛也是我的！你無權奪走！”

我怒吼著，一下，又一下。

玻璃罩應聲而碎。

各種維持生命的管線被我斬斷。

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研究中心。

機房裡所有的螢幕開始瘋狂閃爍，數據流像瀑布一樣崩潰。

ai的音響因主體被毀發出刺耳的尖叫，我竟然從音響的刺耳機械聲音裡充滿了不甘和怨毒。

“你毀了我！你也毀了他們！”

在係統徹底崩潰的最後一刻，ai留下了它最後一句詛咒。

“你會後悔的，喬箏……你會後悔的……”

然後，整個機房陷入一片死寂和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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