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絝道爺的野路子 第481章 寒夜叩心
石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林子淵踉蹌著走出來,衣角沾著灰,嘴角還掛著沒擦乾淨的血跡。他抬眼就撞上張萌萌通紅的眼睛,還有劍無痕那雙冷得像冰湖的眸子。
“喲,二位這是蹲門口等我請吃飯?”他咧嘴一笑,聲音啞得像破鑼,“放心,成仙觀雖然窮,鍋巴管夠。”
張萌萌一步衝上前,拳頭攥得死緊,卻在離他胸口半寸的地方硬生生停住。她咬著牙,聲音發顫:“你剛纔在裡麵說什麼?替你收屍的人?誰準你說了?”
林子淵聳聳肩,順勢往後退了半步,腳跟輕輕蹭過門檻,把地上一道快要散掉的符紋悄悄抹平。“開個玩笑嘛,活躍氣氛。你看我現在活蹦亂跳的,連小白都懶得理我了。”
話音剛落,小白猛地撲上來,腦袋直往他腿上蹭,尾巴甩得像風車,喉嚨裡嗚嗚低叫,爪子扒拉著他褲腳不放。
劍無痕往前邁了一步,目光落在林子淵垂在身側的手上。“手。”
林子淵一愣,隨即笑嘻嘻地把手舉起來晃了晃:“完好無損,一根指頭都沒少。要不給你簽個名?未來劍宗掌門親筆——”
“掌心。”劍無痕打斷他,語氣不容置疑。
林子淵笑容僵了一瞬,隨即又鬆開,慢悠悠翻過手掌:“看吧,乾乾淨淨,連繭子都沒有。我這雙手啊,天生就是拿糖葫蘆的命,打不了架。”
張萌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把骨頭捏碎。她盯著他掌心,眉頭越皺越緊:“金紋呢?剛才還在發光,現在怎麼一點痕跡都沒了?”
“耗光了唄。”林子淵抽回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彆大驚小怪,封印補完了,能量自然消散。就跟蠟燭燒完剩根蠟棍一樣,正常得很。”
劍無痕沒說話,隻是盯著他掌心看了很久,久到林子淵都有點站不住了,才緩緩開口:“《鎮淵錄》最後一章寫過,金紋入體,三日不散。除非……強行壓製。”
林子淵哈哈一笑,轉身往院子裡走:“你們劍宗的書也太較真了,寫書的老頭估計沒吃過火鍋,不知道辣味散得快。走走走,我給你們煮鍋巴粥去,加點靈米,補氣養神。”
張萌萌沒動,站在原地盯著他的背影,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你騙我。”
林子淵腳步一頓,沒回頭,隻是擺了擺手:“騙你是小狗。”
小白突然衝到他麵前,仰頭衝他叫了一聲,然後用腦袋使勁頂他膝蓋,硬是把他逼得轉過身來。它眼睛直勾勾盯著他,尾巴不再搖晃,耳朵也耷拉下來,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林子淵蹲下身,揉了揉它的腦袋:“行了行了,知道你餓了。待會兒給你加餐,雞腿管夠。”
小白不買賬,一口叼住他袖子,死活不鬆口,拖著他往石門方向拽。
劍無痕忽然開口:“地脈還沒穩。”
林子淵動作一滯,隨即笑出聲:“胡說八道,封印都補好了,地脈穩得能跑馬。”
“不是封印的問題。”劍無痕走到石門前,手指輕輕拂過門框邊緣,“殘留的氣息指向北邊,很深。不是九幽寒氣,是彆的東西。”
張萌萌猛地抬頭:“北境地宮?那裡不是早就被封了嗎?”
“封的是入口。”劍無痕收回手,“下麵的東西,沒人說得清。”
林子淵站起身,拍拍褲子上的灰,語氣輕鬆:“那正好,我閒著也是閒著,去溜達一圈,順便看看能不能撿點寶貝回來。你們在這等我,記得給我留口熱粥。”
張萌萌一把抓住他胳膊:“你瘋了?你現在這個樣子,連禦劍都歪,還想去北境?找死也不是這麼個找法!”
林子淵掰開她的手指,動作輕柔但堅決:“放心,我命硬得很。再說了,總不能讓你們跟著我去冒險吧?萬一我半路栽了,還得麻煩你們抬回來,多不好意思。”
劍無痕突然上前一步,擋在他麵前:“我跟你去。”
林子淵搖頭:“不用。你得留在這看著萌萌,不然她非得把我供桌上的香爐熔了不可。”
張萌萌眼眶又紅了,聲音帶著怒意:“林子淵!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不是覺得黑氣入體撐不了多久,所以想一個人去送死?”
林子淵沉默了一瞬,隨即又笑起來:“哪有那麼嚴重,我就是去探個路,說不定還能順手撈個傳承回來。你們在這等我好訊息就行。”
他繞過劍無痕,大步往院外走。小白追上去,咬住他褲腳不放,被他輕輕踢開:“乖,這次真不能帶你,太危險。”
走到院門口,他停下腳步,回頭衝兩人揮了揮手:“對了,要是三天我沒回來,就把觀後山那片靈田劃給小白當窩。它喜歡刨土。”
張萌萌衝上去想攔他,卻被劍無痕一把拉住。她掙紮著喊:“林子淵!你要是敢死在外麵,我就把成仙觀改成養豬場!天天殺豬給你聽!”
林子淵頭也不回,擺擺手:“那感情好,豬肉漲價了記得分我一半。”
他走出院門,拐過牆角,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他靠在牆上,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右手。掌心處,一道細如發絲的黑氣正順著掌紋緩緩遊走,像一條活物,悄無聲息地鑽進麵板深處。
他低頭看著,輕聲自語:“師父啊,您這坑挖得可真深。徒弟我今天要是回不來,下輩子托夢記得賠我十壇好酒。”
小白不知何時又跟了上來,蹲在他腳邊,仰頭看著他,眼睛濕漉漉的。
林子淵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腦袋:“彆跟著了,回去守著萌萌。她脾氣爆,沒人看著容易闖禍。”
小白不動,隻是用腦袋蹭他手心,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嗚咽。
林子淵歎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塊糖塞進它嘴裡:“聽話,回去。”
他站起身,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院子,轉身朝北邊走去。腳步一開始還有些虛浮,越走越穩,到最後竟帶上了幾分決然。
小白站在原地,嘴裡含著糖,尾巴慢慢垂下來。它望著林子淵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街角,才轉身往回走,每一步都走得極慢,像是拖著千斤重擔。
院內,張萌萌掙開劍無痕的手,衝到石門前,一拳砸在門板上:“他到底想乾什麼?!”
劍無痕看著地上被林子淵蹭掉的符紋痕跡,低聲說:“他在藏東西。”
“藏什麼?”
“黑氣。”劍無痕蹲下身,指尖沾了點灰塵,在地上畫了個簡單的符文,“他用金紋壓住了黑氣,不讓它外泄。剛纔在石門裡,他根本不是在修補封印,是在給自己下禁製。”
張萌萌愣住:“為什麼?”
“怕傳染給你們。”劍無痕站起身,望向北邊,“也怕你們攔他。”
張萌萌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追上去?”
劍無痕搖頭:“追不上了。他故意支開我們,就是不想讓我們跟去。”
張萌萌一拳砸在牆上:“混蛋!每次都這樣!”
劍無痕沉默片刻,突然說:“清風道長飛升前,曾在北境地宮留下一道殘息。他說過,若有人能引動那道氣息,便有資格繼承他的衣缽。”
張萌萌猛地抬頭:“你是說……林子淵知道?”
“他不知道。”劍無痕眼神複雜,“但他體內的本能知道。所以他才會往北走,不是為了探查,是為了赴約。”
張萌萌愣在原地,喃喃道:“赴約……赴誰的約?”
劍無痕沒回答,隻是望向北方,聲音很輕:“一個他早該麵對,卻一直逃避的局。”
遠處,林子淵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在街道儘頭。他走得很穩,背挺得很直,彷彿不是去赴一場生死未卜的局,而是去赴一場老友的茶約。
隻有他自己知道,掌心的黑氣已經蔓延到了手腕,像一條冰冷的蛇,正緩緩纏上他的手臂。
他低頭看了看,輕聲笑了笑:“來都來了,那就陪你們玩到底。”
風捲起地上的落葉,打著旋兒飄向北方。林子淵的身影漸漸融入暮色,最終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