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知疏意 歲年年的槐花

    歲年年的槐花

街坊們常提起的暖心事。

那時槐樹葉剛染成淺黃，風裡還帶著槐花曬乾後的清甜，蘇晚和秦疏白提前一週就開始佈置
——

秦疏白在槐樹枝上纏滿暖黃的小燈串，蘇晚則用曬乾的槐花瓣拚出

“雲舒
≈
舟冱”
的字樣。

鋪在院子中央的青石板上。

婚禮前一天，秦芷拉著秦蘅和秦苓，蹲在院子裡給布偶兔子係紅絲帶：“明天乾媽結婚，咱們要給她送花！”
張大爺也忙到天黑，編了兩對竹花籃，一對裝滿新鮮的野菊，一對插著曬乾的槐花瓣，“新鮮的顯熱鬨，乾槐花留著念想，以後每年翻出來看，都能想起今天。”
林知夏更是提前半天就來幫忙，懷裡抱著剛滿周歲的兒子堯安，小家夥穿著淺灰的連體衣，手裡攥著片槐樹葉，時不時往嘴裡塞，惹得蘇晚笑著遞過磨牙餅乾：“小安彆急，等明天婚禮，給你留槐花糕吃。”
衚衕居委會的李阿姨也拎著個布袋子來幫忙，裡麵裝著紅綢帶和手寫的
“喜”
字，笑著說：“明天我來當這個主持人，保準把咱們衚衕的喜事辦得熱熱鬨鬨！”

婚禮當天沒有婚紗禮服，雲舒穿了件淺藍的棉麻長裙，領口彆著葉舟冱送的銀質麥克風胸針
——
那是他第一次想對她表白時準備的禮物，後來一直被雲舒妥帖收著。葉舟冱則穿了件乾淨的白襯衫，袖口捲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雲舒編的紅繩，繩上串著顆小小的槐花木珠。

“吉時到啦！”
李阿姨手裡拿著個搪瓷杯，清了清嗓子，站在槐樹下笑著開口，“今天咱們衚衕的老槐樹下，可是天大的喜事
——
要給咱們雲舒姑娘和舟冱小夥子辦婚禮！咱們不搞那些花裡胡哨的，就用咱們衚衕的規矩，熱熱鬨鬨送他們倆成家！”
話音剛落，街坊們就鼓起掌來，堯時扛著攝像機走在前麵，懷裡還護著小安，生怕孩子被人群擠到。林知夏跟在後麵，手裡拎著給新人的禮物，小安看到院子裡晃悠的燈串，興奮地拍著小手，嘴裡發出
“咿呀”
的聲音。

李阿姨笑著招手，讓雲舒挽著父親的胳膊走到槐樹下，又轉頭看向葉舟冱：“舟冱啊，咱們衚衕的人都知道你是個靠譜的孩子，就是嘴笨了點。今天當著大家夥的麵，跟雲舒說句心裡話唄！”
葉舟冱的耳尖瞬間紅了，手心裡全是汗，卻緊緊攥著那枚他找老銀匠定做的戒指
——
戒指內壁刻著
“雲”
和
“舟”，還藏了個小小的音符，是雲舒電台開頭曲的第一個音。他看著雲舒的眼睛，聲音不算洪亮，卻每個字都清晰：“我嘴笨，不會說好聽的話。但以後你錄電台到深夜，我會留著燈；你怕黑不敢走衚衕，我會牽著你；你的聲音角要辦活動，我來幫你跑手續；你想做的事，我都陪你。”

“好！”
李阿姨帶頭鼓掌，“這話說得實在，比啥甜言蜜語都管用！雲舒，你也跟咱們說說，咋就看上這‘冰坨子’了？”
雲舒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笑著擦了擦，把另一枚戒指套進葉舟冱手指：“我早就知道他嘴笨，卻比誰都靠譜。以前總覺得你冷冰冰，後來才發現，你連我隨口說的‘電台背景音吵’都記著，連我怕打雷都想著給我留備用鑰匙。葉舟冱，以後我的故事裡，都有你。”

“哎喲，這眼淚是喜淚！”
李阿姨笑著遞過紙巾，又朝孩子們招手，“芷芷、蘅蘅、苓苓，還有咱們小安，快給乾爹乾媽送祝福呀！”
站在旁邊的秦芷立馬跑過來，把手裡的小花束遞到他們麵前，小臉上滿是認真：“乾媽，葉叔叔，這是我和弟弟妹妹摘的花，祝你們永遠在一起！”
秦蘅也舉著手裡的蠟筆畫，畫的是兩個小人站在槐樹下，旁邊寫著歪歪扭扭的
“幸福”
二字。林知夏抱著小安湊過來，讓孩子伸出小胖手，輕輕碰了碰雲舒的裙擺：“小安也給乾媽送祝福啦，以後讓小安跟芷芷姐姐一起，陪弟弟妹妹玩。”
小安像是聽懂了，咧開嘴笑，露出兩顆小小的乳牙，惹得滿院子人都笑了。

李阿姨又請張大爺上前，張大爺拄著柺杖，手裡拿著竹花籃：“我這老頭子也不會說啥，就編了這對花籃，祝倆孩子像咱們衚衕的老槐樹一樣，根紮得穩，日子過得甜！”
說完，他把花籃遞到新人手裡，李阿姨笑著補充：“張大爺這話說到咱們心坎裡了！咱們衚衕的日子，就是靠這份實在、這份暖，才能越過越紅火。”

林知夏又遞過一個紅色的錦盒，裡麵是她繡了一個月的手帕，上麵繡著衚衕的全景：老槐樹、張大爺的竹編攤、門口的紅燈籠，連小安常爬的青石板都繡了出來。“這手帕上有咱們所有人的痕跡，以後你們走哪兒都帶著，看到它就像看到咱們衚衕，看到我們這些家人。”
她說著，還不忘把小安手裡攥皺的槐樹葉換下來，換成一片乾淨的，怕孩子誤食。李阿姨湊過來看了看手帕，笑著說：“知夏這手真巧，把咱們衚衕的念想都繡進去了，以後倆孩子看著這手帕，就想起今天的熱鬨。”

婚禮的儀式很簡單，沒有複雜的流程，卻滿是心意。街坊們坐在槐樹下，張大爺逗著小安，把編好的小竹蜻蜓遞到孩子手裡；蘇晚給小安拿了塊軟乎乎的槐花糕，看著孩子小口小口啃著，眼裡滿是溫柔。雲舒坐在葉舟冱身邊，輕聲唱她電台裡的歌，小安聽到歌聲，竟跟著晃起了身子，小手還拍著林知夏的肩膀打節拍。李阿姨也跟著哼了兩句，時不時跟旁邊的王奶奶嘮兩句：“你看這倆孩子，多般配，咱們衚衕又多了一戶幸福的人家。”
葉舟冱看著這畫麵，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偶爾幫雲舒撥掉落在肩上的槐樹葉，又順手幫小安撿回掉在地上的竹蜻蜓。

傍晚時分，大家一起在院子裡搭起桌子，吃起了
“婚宴”——
有張大爺燉的雞湯，王奶奶做的紅燒肉，蘇晚蒸的包子，還有堯時特意買來的蛋糕，上麵插著兩根寫著
“永遠幸福”
的蠟燭。李阿姨端著個小碗，給每個孩子都分了塊蛋糕：“咱們芷芷、蘅蘅、苓苓，還有小安，都沾沾新人的喜氣，以後都平平安安、開開心心的！”
林知夏坐在角落，給小安喂切成小塊的蛋糕，堯時舉著攝像機，把這一幕也錄了進去：“要讓小安記得，他第一次參加婚禮，是在滿是槐花香的衚衕裡，有這麼多愛他的人。”

雲舒切蛋糕時，故意挖了一塊抹在葉舟冱臉上，笑著說：“葉大律師，今天可不許跟我吵架！”
葉舟冱沒生氣，反而伸手輕輕擦了擦她嘴角的奶油，聲音軟得像棉花：“不吵，以後都不跟你吵。”
李阿姨笑著打趣：“舟冱啊，以後可不能再跟雲舒拌嘴了，咱們衚衕的媳婦可得好好疼！”
小安看到這熱鬨的場景，也伸出手要抓蛋糕，林知夏趕緊攔住，笑著颳了下孩子的鼻子：“小調皮，等長大了再跟乾媽叔叔鬨。”

婚禮結束後，李阿姨幫著收拾桌子，跟街坊們說：“今天這婚禮，比城裡那些大酒店辦的都熱鬨，咱們衚衕的暖，就是這點好，一家人似的。”
葉舟冱牽著雲舒的手，慢慢走在衚衕裡。路燈亮了，暖黃的光落在他們身上，槐樹葉在風裡輕輕晃動，像在為他們鼓掌。不遠處，堯時抱著已經睡著的小安，林知夏跟在旁邊，小聲說著話，一家人的身影被燈光拉得很長。雲舒靠在葉舟冱肩上，輕聲說：“今天多虧了李阿姨，把婚禮主持得這麼好，像咱們衚衕的大聚會。”

葉舟冱低頭看她，嘴角揚著淺笑：“是啊，因為有李阿姨，有街坊們，有你們，這衚衕才成了家。”

他們的腳步很慢，從衚衕這頭走到那頭，又走回來。路過張大爺家時，張大爺還在門口收拾竹條，笑著喊：“小兩口慢點走！以後常來家裡吃餃子，讓小安和芷芷他們一起玩！”
路過蘇晚家時，看到秦芷正趴在窗邊揮手，嘴裡喊著
“乾媽再見！葉叔叔再見！”，秦蘅和秦苓也跟著探出頭，小腦袋湊在一起，可愛得緊。

雲舒擡頭看葉舟冱，眼裡滿是星光：“葉舟冱，謝謝你來到我的生命裡，謝謝你讓我在這個衚衕裡，又多了一個家。”

葉舟冱握緊她的手，低頭在她額頭印下一個吻：“該說謝謝的是我。是你讓我這個冷冰冰的人，學會了笑，學會了牽掛，學會了什麼是家。雲舒，以後的日子，咱們一起在衚衕裡，守著槐花，守著彼此，守著這滿巷的暖。”

夜色漸濃，衚衕裡的腳步聲慢慢遠去，隻剩下槐樹葉輕輕晃動的聲音，和那盞掛在槐樹上的紅燈籠，亮得格外溫暖。就像他們的愛情，沒有轟轟烈烈，卻在衚衕的煙火氣裡，慢慢熬成了最甜的模樣，成了彼此生命裡最安穩的歸途。

而如今，每當槐花盛開的季節，雲舒和葉舟冱都會帶著秦芷他們，和林知夏一家約著坐在槐樹下吃槐花糕。李阿姨也常來串門，手裡拎著剛煮好的綠豆湯，跟大家嘮嘮衚衕裡的新鮮事。小安已經會跑了，常跟在秦芷身後追蝴蝶，偶爾還會搶秦蘅的蠟筆，秦苓則會把自己的布偶兔子遞給小安玩。葉舟冱聽著孩子們的笑聲，會悄悄握住雲舒的手，指尖劃過她無名指上的戒指，眼底滿是溫柔。雲舒也會回握他的手，笑著看向眼前的一切
——

原來最好的愛情，就是和你一起，在熟悉的衚衕裡，守著歲歲年年的槐花，看著孩子們慢慢長大，把每一個日常，都過成溫暖的故事

衚衕深處，老槐樹靜靜地立著，枝椏上的紅燈籠亮著，像一雙雙溫暖的眼睛，守護著這裡的每一戶人家，每一段故事。風又吹過，槐花瓣輕輕飄落，帶著清甜的香，落在青石板上，落在院子裡，落在每個人的心裡。

這就是他們的家，在滿是槐花香的衚衕裡，有愛人相伴，有家人相依，有鄰裡互助，有孩子們的歡聲笑語。沒有轟轟烈烈，卻在歲歲年年的平淡日常裡，熬出了最濃的暖，最真的幸福。

槐花年年開，衚衕歲歲安，而他們的故事，會像這老槐樹一樣，深深紮根在這片土地上，一年又一年，溫暖延續，永不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