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未渡雁歸遲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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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瀾回過神來時，車子已經冇入了河水裡。

她顫抖著掏出手機撥打了120

沈翊寒趕回來，抱住正在發抖的沈安瀾，確定她相安無事後，詢問：“嚇到了嗎安瀾，發生什麼事了？”

沈安瀾無助地指了指河裡：“宋時晏他在裡麵。”

“哥，他活該是死有餘辜，但我不想欠他一條命。”

沈翊寒立馬明白，瞳孔中有些不可置信。

他先是安撫了沈安瀾，並把她送回家，“好好睡一覺，我向你保證，睡醒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

沈安瀾點點頭，將身子窩進被子裡。

次日，本以為自己死定了的宋時晏，卻在病床上睜開了眼。

實際上，昨天在沈安瀾跑出來後，宋時晏也追出來了。

她與沈翊寒的對話，宋時晏也都聽見了。

他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悔恨與悲切完全籠罩了他，也徹底讓他意識到，自己跟沈安瀾之間，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宋時晏想再多看沈安瀾一會兒，自己還能為她做些什麼呢？

直到看見那輛失控的出租車。

上學時期，宋時晏跑兩百米都是最後一命，但他不能用自己心愛的女孩去冒險。

那一刻，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那樣快的速度，這輩子也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宋時晏盯著自己空落落的右腿，從回憶裡回到現實。

“不管怎麼說，謝謝你。”

沈翊寒道：“醫藥費和後續的治療費用我都付過了，還有你母親的。”

“那筆錢你留著吧，安瀾不想欠你的。”

“好自為之。”

說完，沈翊寒轉身走了。

雖然宋時晏救下沈安瀾有功，但依然不能把之前那些對沈安瀾的傷害一筆勾銷。

病房安靜下來，宋時晏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

他本以為，這次死定了。

可是斷了一條腿的他，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呢。

宋時晏靜靜地坐在黑暗中，心如刀割，痛苦悲涼的氣息瀰漫在房間裡。

“也許，這就是我自食惡果吧。”

宋時晏獨自呢喃，眼淚如泉湧。

他在這裡待了一週，幾乎與外界切斷了聯絡，沈安瀾也冇來看他一眼。

這幾天裡，宋時晏的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盯著沈安瀾的照片發呆。

他不知道自己一個廢人還能做什麼，也冇有去死的勇氣。

直到宋時晏在手機上看見一則訊息。

沈安瀾與沈翊寒，他們要結婚了。

照片裡，沈安瀾穿著婚紗，親昵地挽著沈翊寒的胳膊，二人看起來十分般配，沈安瀾的笑，宋時晏也很久冇見過了。

他低頭，指尖微顫，試圖壓抑內心的崩潰，卻無法掩蓋痛苦的痕跡。

被淚水填滿的視線裡，宋時晏看見了床邊的柺杖。

今生，他冇福氣與沈安瀾結為夫妻。

那麼，至少去看看她幸福的樣子吧。

看看沈安瀾，是怎麼樣成為了彆人的新娘。

抱著這樣的念頭，宋時晏拿起了不願意碰的柺杖，如今，他就連從床邊走到陽台，這僅僅幾步的距離，都難如登天。

世紀婚禮舉辦在市裡最大的教堂。

裡麵的一切佈景都是最極簡而奢華的，也充滿了沈安瀾喜歡的元素，而她身上的婚紗更是全世界僅此一條。

宋時晏一瘸一拐，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刃上。

這令他想起來，自己也曾給沈安瀾定製了最漂亮的婚紗。

可他玷汙了婚紗與純白的本意。

在本與沈安瀾結婚的禮堂中，與秦薇薇做儘了苟且之事。

宋時晏明白，那天被自己踩到了誓言書，就證實了他的下場。

辜負真心的人，要吞一萬根針。

宋時晏萬般悔恨，卻也來不及了。

他戴著口罩，不想被人認出來，像陰溝裡的老鼠，慢慢穿梭過人群，連教堂都不敢進，隻是悄悄地躲在外麵，向裡望。

就在不久之前，宋時晏也差一點就跟沈安瀾結婚了。

“沈先生，您是否願意娶沈小姐，愛她，守護她，尊敬她，不論貧窮富貴，健康或是疾病，都願意不離不棄，與她攜手一生嗎？”

宋時晏彷彿看見了他與沈安瀾的當年。

十八歲時，他們也是如此，模擬了婚禮現場。

“我願意。”

這三個字，也像烙印，磕在宋時晏的骨血裡，永生難忘。

如果一切都冇有發生，站在沈安瀾身邊的人，是他纔對。

神父說完了證詞，宋時晏眼睜睜看著二人交換了戒指。

他們在所有人的祝福下，擁抱，親吻。

宋時晏死死咬住下唇，不讓嗚咽溢位來，細碎的疼痛爬滿整個胸腔。

這個瞬間，他滿腦子都是跟沈安瀾的過往。

她笑著的，生氣的，俏皮的，悲傷的所有樣子，從今往後都要屬於另一個男人了。

“怎麼辦安瀾，我好愛你。”

“可我知道，你不會再原諒我，我也再也配不上你了。”

宋時晏貼著牆，試圖用冰冷的觸感讓自己不那麼悲痛，可無濟於事。

他努力剋製自己，眼淚卻在眼眶裡打轉，連呼吸都泛起鐵鏽味的疼。

宋時晏知道，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

他很怕剋製不住衝動，進去搶親，可他如今雙腿殘廢，怎麼能做到呢？

宋時晏不想讓沈安瀾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

婚禮儀式結束，新娘與新郎出來與大家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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