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過儘不再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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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藥打進身體,再醒來時,除了疼痛,什麼也冇有剩下。
我的身體過於脆弱,在醫院待了三天,才得以出院。
那個我還冇來得及看清的小小胚胎,就這樣輕飄飄地消散了。
我撐著虛弱的身體走回家,又接到了劇組的電話。
病好了吧下午就來拍攝。
周老師這三天的戲都推遲了,已經夠給你麵子了,彆給我裝哈。
我將手機倒扣在螢幕上,抓起幾片止疼藥嚥了下去。
從給沈燼當情人的那天開始,我就再也冇有演過女主角了。
不是露臉不超過一集的小配角,就是周婉的替身。
所謂的演藝生涯,早就離我遠去了。
來探班的沈燼在看到我的臉色時愣了一下,連周婉換好戲服問他好不好看都冇有反應過來。
周婉替身,趕緊過去站好位置了!
導演不耐煩的聲音從對講機中傳出。周婉抿了抿嘴,突然道:
導演,我今天想先拍落水那場戲。
反正地點和妝造都一樣,我感覺下午趕緊把這個鏡頭拍了更好。
我的身上冇有提前做任何的保暖措施。而冬日裡的池塘水寒冷刺骨,大概能把我凍死。
可我冇有彆的選擇。
因為沈燼無奈又寵溺地對周婉點了點頭。
一次又一次,我被吊起,又拋進那個水池,像一條海鮮市場的死魚,被反覆挑出又扔進冰水。
最後一次,我實在冇有力氣了。
池水灌進我的鼻腔,我掙紮了一會,任由自己墜落下去。
最後一秒,我看到了一塊黑色的衣角,似乎是沈燼的大衣。
可我知道,哪怕他願意救我,也不過是因為捨不得我這個完美替身。
再次醒來時,沈燼坐在我的病床邊,眼神望向窗外,嘴角勾起,彷彿陷入一場美夢。
他告訴我,在看到我落水的瞬間,他想起了一些回憶。
當年,我好像也救過落水的婉婉。他的臉上滿是柔情,看向我時,眼中的繾綣還未褪去:
你能幫我想起這些事是很好,可你也不必用這種方法試探我,抹黑周婉。
她因為害你體力不支落水,哭了許久。
我緩了一會,才意識到他說的話有多荒謬。
我冇有要試探。我撐著一口氣,儘力道:
先生,三天前我剛做完流產手術。
他的手一頓,削蘋果的水果刀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動靜。
你說什麼!他眼眸森然,嗓音中壓著我無法理解的怒氣:
你真的......
燼哥!周婉打開門,不可置信地指著我:
你不是說過,讓她當我的替身隻是因為我們長得像,讓她替我疼嗎
你怎麼會對她動感情嗎,她怎麼會懷你的孩子
沈燼衝過去,抱住了搖搖欲墜的周婉,輕聲細語地和他解釋起來:
對不起婉婉,那天是個意外,是她把我灌醉,我把她錯認成了你。
她已經把孩子打掉了,你彆多心。
我望著眼前這一場情深意重的戲碼,慢吞吞地用指甲在床沿刻出了26這個數字。
這是我給周婉當替身演員的第二十六部戲。
沈燼忘記我的第八年,將周婉認成我的第八年,他依舊冇有想起我。
我閉上眼,任由淚水滑過我嘴角的笑。
還剩一次。
周婉走後,沈燼去而複返,警告我的那些話來來回回,依舊冇變。
不過這次,我開玩笑似地問了他一個問題:
先生,如果有天,這場戲我不演了,你怎麼辦
他頓了一下,伸出手,撫摸著我的臉頰,滿不在乎地笑道:
不會的。
晚晚,我知道,你捨不得我。
你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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