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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油瓶登基了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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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養了五年的拖油瓶,登基後封我做攝政王!

被親生父母找到那天,我帶了個拖油瓶。

假千金捂著帕子笑:「哪來的小孽種,姐姐怎麼還帶回侯府了?」

名義上的未婚夫直接拒婚到皇後跟前,義正言辭:

「兒臣絕不能娶這種不乾不淨的女子。」

他仗著是皇上唯一的兒子,硬是要逼迫我母親退親。

我默默應了。

也好,省的我費心思了。

畢竟我帶回府那個,是他親弟弟。

1

鳳儀宮裡,皇後安靜的端坐在鳳塌上,麵上有幾分為難。

在她下手,鵝黃色宮裝的妃子正哭的厲害:

「娘娘可要為二皇子做主啊,陛下他隻有殿下這麼一個兒子,若是娶個生過孩子的女人做正妃,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說著又看向我母親,又氣又埋怨:

「侯夫人也是,怎麼連自己的女兒是誰都沒弄明白,眼看著二皇子就要娶妻了,才來說府裡那個是假的。」

「搞錯也就算了,又何必拿到明麵上來說,捏著鼻子認了就是,非要讓新來的認祖歸宗,還牽連到二皇子身上,鬨出笑話。」

「二殿下那麼金貴的人,白白被你們府裡的齷齪事兒給作踐了去。」

母親長歎口氣,又朝皇後一禮:

「娘娘有所不知,嘉柔是我十月懷胎的女兒,卻被奸人所害流落在外十幾年,我實在不忍她的婚事被人搶奪,讓那個賤婢之女占了便宜。」

話音剛落,憐妃猛然站起身,雙眸隱隱含淚,憤怒中帶了委屈:

「侯夫人這是何意?」

「莫不是在指桑罵槐,埋汰本宮?」

母親微愣,麵上有幾分尷尬。

我這纔想起,母親曾說過這位憐妃原是太後娘娘身邊的洗腳婢。

因著一場意外受了寵幸,本以為左右不過給個低些的位份打發了,不想她竟有了身子,還生下唯一的皇子。

這才水漲船高封了妃。

當今聖上不重欲,又與帝後關係不睦,倒顯得她在後宮獨一份兒。

這些年,沒少仗著二皇子生母的名頭,以未來太後自居,最討厭彆人提起她從前的身份。

「好了!」

皇後不輕不重的打斷她的話。

「這事兒本宮心中有數了,不過這樁婚事是太後生前專門定下的,如今太後已故,本宮還要問過陛下的意思。」

憐妃聽完,恨恨的瞪我一眼:

「反正這樣沒羞沒燥,隨便和男人苟且的姑娘,我們家殿下是絕對不會要的。」

說罷甩袖,憤憤離去。

2

回去的馬車裡,母親半撐著頭,看起來很疲憊。

我輕輕的替她捏肩上的穴位。

良久,她幽幽的歎了口氣:

「也不知今日帶你進宮,是對是錯?」

我本以為,自己是被爹孃遺棄的孤女。

後來才知道,自己是被人瞞著母親偷偷掉包的。

而取代我的,正是父親在外頭的私生女。

頂替了我侯府大小姐的身份,頂替了我的寵愛,還有皇子未婚夫。

好一會,我輕聲開口:

「娘應當知道,皇家不會同意二皇子娶我的。為何還要走這一遭?」

她抬眸,莞爾道:

「不進宮,怎麼能讓外頭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呢。」

「你可知,今日進宮這一趟我是瞞著你父親和祖母的。她們想把這事兒瞞下來,對外宣稱你是表侄女,讓那個丫頭徹底取代你,這我怎麼能答應?」

說著看向我,眸中壓抑著淡淡的恨意。

「我偏要把事兒鬨大,讓他們做夢去吧。」

回府之後,母親先是陪我去秋荷苑看了燁哥兒。

他還小,趴在塌上睡得正香。

剛坐穩,就有下人來報,說是老夫人有請。

母親冷嗤一聲,手從燁哥兒臉上收回來:

「來的倒是挺快!我去會會她們。」

起身看向我,麵上有幾分憂愁:

「我這兒倒是沒什麼,倒是你……」

「早知道,我當初就和憐妃打好關係了,偏偏開罪了她,等她做了太後隻怕……哎!」

回來這段日子,我大約也知道些,母親年輕時很得太後喜歡,性子也清高,自是看不上憐妃那般做派。

我微微皺眉:

「母親為何覺得,憐妃娘娘一定會做太後?」

她揉了揉太陽穴,憊懶的搖頭:

「不是我覺得,是所有人都這樣認為。」

「陛下子嗣不豐,這麼多年皇子裡隻有二皇子安生的長大,除了他還能有誰呢,總不能捨棄親兒子過繼一個吧?」

我低垂著眉眼,若有所思的開口:

「那倘若,陛下不止一個兒子呢?」

母親頓時笑開:

「那自然是極好的了,若陛下還有一子,隻要母妃位份尚可,金鑾殿上那些老臣可就不會巴巴的守著二皇子了。」

「隻是,怎麼可能呢,陛下現在連後宮都不怎麼進,更彆提有孕的妃嬪了。」

她啞然失笑,拍了拍我手臂:

「我先去了,你照顧好燁哥兒。」

我注視著小塌上寧靜的睡顏,伸手摸出他衣內的墨龍玉。

仔細端詳許久,才重新放回去。

微闔上眼,我深吸一口氣。

這塊玉,是我洞房那天,夫君送給我的。

他曾笑談,他身無長物,也不知自己是誰,唯有此玉贈我,日後再傳給子女。

這樣的玉,今日我在二皇子身上,也見過一塊。

原來臨彆那日,他沒有騙我,他真是皇帝。

三年前我為了救一個陌生的男人,意外失了身。

他沒了記憶,他說要給我負責。

沒有親人,也沒有祝福,我們簡單的拜了天地。

然而不過短短半年,他說他恢複記憶了,我不能做他的正妻了。

他還說,他有妻有子,問我能不能給他做小。

我聲嘶力竭,問他為什麼。

他沉默許久,回了一句:「朕是皇帝。」

我冷笑一聲,將行李砸在他身上,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寧做窮人妻,不做富人妾。」

「給我滾。」

他走了,走之前讓我等他,他處理好一切會讓人來接我。

我怎麼會應呢,他走的第二天我就一把火燒了這裡,轉身離開。

也就是那個時候,發現自己有了身孕。

又過了三年,我被我孃的人找到,成了侯府的真千金。

3

第二日一早,我才知道昨日前院大鬨了一場。

祖母氣的病了,爹一氣之下將管家權交給了春姨娘。

母親把自己關在院子裡,開始閉門不出。

連翹哭哭啼啼的,將昨日之事敘述了一遍。

原是父親和祖母不滿母親自作主張,他們本意是假小姐用我的身份出嫁,眼下鬨開了,憐妃不僅不要我,連假小姐也嫌棄上了。

也是,於父親而言,都是他的血脈,有何不同,甚至當年換子之事,他說不準也是心中有數的。

隻有二皇子和假小姐自幼青梅竹馬,聽聞婚事有變,已然去乾清宮求陛下去了。

過了晌午,有人來尋我,說是二皇子到了,讓我去主院。

我眉心微皺,忙跟了過去。

到的時候母親已經在了。她臉色蒼白,眸中帶了血絲,像是沒睡好。

我安撫的拍了拍她手臂,站在她身側。

二皇子瞟了我一眼,冷哼一聲:

「秋棠,你這野路子姐姐可真會惹事兒。母妃昨日拉著我哭了半宿,若不是父皇疼我,我們的婚事怕就要告吹了。」

「帶著拖油瓶還想嫁到皇家做正妻,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臉麵?!」

林秋棠,正是占我身份的私生女,假小姐。

她抿著嘴笑,眼波流轉:

「陛下本就是最疼殿下的,不過這側妃的位置對姐姐來說,是不是委屈了些?」

我心中一個咯噔,忙看向母親。

她慘然一笑,搖了搖頭。

「委屈什麼,父皇說了,隻要她把孩子送出去養,給她個側妃的位置已經是抬舉她了。」

「到底我纔是父皇唯一的兒子,她不過一個鄉下來的村女罷了,難不成父皇還能為了她委屈了我去?」

我這才知道,原來皇帝不僅答應了二皇子和林秋棠的婚事,還給林秋棠提了個縣主的身份。到我這裡,便是讓我把孩子送走,給二皇子做側妃,也不算違背了對太後的承諾。

到底二皇子纔是他親兒子,真是好心思!

心底湧上淡淡的痛意,明知他不曉得我的身份,還是壓抑不住的委屈。

4

二皇子走後,我去了母親房裡。

她神色倦怠,開口便道:

「嘉柔,是我對不住你。」

她倚在軟塌上,半睜著眼,苦笑一聲:

「陛下那裡,大約是要立太子了,這才急著給二皇子鋪路。」

「他知道你爹不喜你,二皇子又喜歡秋棠,這才願意抬舉她。」

計劃趕不上變化,按母親的計劃把事兒鬨大,憐妃定然兩個女兒都不要了。既能打擊到侯府,還能給我正了身份,光明正大的將我和燁哥兒養在身邊。

千算萬算,沒算到陛下會橫插一腳,用侯府女兒的婚事來抬舉二皇子。

聽聞四個側妃的位置都有了人選,五一不是權貴之家,隻有我,是沾了太後娘孃的光。

這幾樁婚事,怕是等過了宮宴就要板上釘釘了。

自那日過後,府裡都熱鬨了不少。

祖母的病也好了,父親也精神了,連下人們走路都是帶著風的。

這回,病的人變成了母親。

林秋棠來侍疾的時候,意有所指的笑:

「母親何必呢,機關算計,還不是給旁人做嫁衣裳。」

「莫不是忘了,如今做主的是陛下,可不是太後娘娘啊。」

母親怒的厲害,倚在床上邊咳邊伸著手指喊她滾。

她挑眉,又笑意盈盈的將目光移向我:

「母親那麼大怒火做什麼,今日我來侍奉母親,他日姐姐可是要來侍奉我的。」

「母親這樣欺辱我就不怕報應到姐姐身上?嘖嘖,側妃聽起來好聽,說到底也就是妾呢,好在我也不是那等不容人的,總不至於磋磨了姐姐。」

「噗——」

一口鮮血從我娘口中吐出,麵白如紙。

我抬手將茶盞砸過去,怒嗬:「滾出去!」

水花四濺,濕了她裙擺。

她不甘心的撇撇嘴,到底沒再說什麼。

5

回房之後,我安靜了許久。

自從我回府,母親是唯一對我好的人了。

她那副模樣,我看了心中也不是滋味。

先是我,再是母親,下一步,就該是燁哥兒了。

閉了閉眼,我握緊了手中的墨龍玉。

這側妃,我是絕不能當的。

先嫁父親再嫁兒子,沒這個道理。

看來,我得從長計議了。

還沒等我想明白,府裡傳來訊息,宮裡要辦宮宴給憐妃慶生。

憐妃因為身份低微,生辰宴從未大辦過,如今也是頭一次。

想來真如母親所說,皇上想立太子了,這才抬舉他身邊的人。

自從二皇子傳了信兒,林秋棠就一直在討好憐妃,如今要大辦生辰宴,更是卯足了勁兒要出頭。

更何況,二皇子隱隱暗示,陛下可能會在這天給他們賜婚。

又過了十幾日,宮宴如期而至。

母親提了精神,勉力帶我和秋棠赴宴。

怕影響了名聲,一路上林秋棠安生許多,也不敢再作妖。

在那裡,我見到了趙相白。

那是時隔三年,我第一次見到他。

他變了許多,一身金絲繡龍的皇袍坐在龍椅上,麵容俊朗,姿態從容,看起來穩重威嚴,凜然不可侵。

彷彿當初那個視我如珍寶,手足無措的低聲誘哄我的男人,再也不複存在。

我娘坐在我身側,輕輕拉了我手,低聲道:

「小心些,不可直視陛下。」

「聽聞陛下三年前微服私訪受了傷,回來後就變了許多,性子大不如前。你莫要言行不當,惹怒了他。」

我點點頭,垂下視線,將自己隱在角落裡。

酒過三巡,憐妃愈發春風得意,纏著皇帝要他下聖旨。

今日是她主場,皇帝也很給他麵子。

大手一揮,有太監拿著聖旨上前: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定陽侯之女安平縣主林秋棠溫良敦厚、賢淑大方,今賜婚二皇子趙鈺為正妃,長女林嘉柔品貌出眾,賜皇子側妃,擇日完婚。」

話音落地,皇後輕歎了口氣:

「陛下,是否給嘉柔一個封號,到底是太後娘娘定下的孩子。」

從我的角度,皇帝微微皺了眉,麵容有幾分不耐:

「一個側室而已,要什麼封號。朕都沒計較她生養了孩子,做個側妃已是抬舉她了。」

「此事莫要再議,二皇子天家貴胄,什麼女子要不得?哪怕做妾也是要感恩戴德的。」

我身子微晃,心臟一陣收緊。

他竟然,這樣說我!

有溫熱的東西縈繞在眼眶,我幾乎控製不住自己要落下淚來。

連母親在旁邊喚我幾乎都沒有聽到:

「怎麼了嘉柔,該謝恩了。」

我這才注意到,林秋棠已經跪在大殿中央,開始謝恩了。

強壓住眼中的淚水,我低垂著頭慢慢走到她身邊跪下。

心底突然湧上來強烈的報複的惡意,我跪地伏首,一字一頓的加重了嗓音:

「臣女,謝主隆恩!」

四下寂靜。

「嘭」的一聲,茶盞碎裂的聲音。

茶水順著桌案向下流,滴滴答答。

隱隱覺得有灼熱的視線燒在我身上,緊接著,一道明黃的身影出現在我麵前。

他渾身緊繃,聲音發顫:

「你,抬起頭來!」6

氣氛詭異的凝固,所有人都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我撐起掌心,緩慢的抬起頭,跪直了身子。

趙相白的臉色隨著我的動作,一寸寸泛白,連嘴唇都跟著顫抖。

我淡淡的凝著他,一言不發。

【2】

很快,他微闔上眼,再睜開已是一片清明。

他一隻手負在身後,環視一週,將底下人的神色儘收眼底,這纔看向我爹:

「你這個女兒,倒是很像朕一位故人。」

合理的解釋了他方纔的失態。

眾人鬆了口氣。

接下來的宴席,他沒再看我一眼,隻與人笑談間多少有幾分心不在焉。

半盞茶之後,他起身要離開。

憐妃見他要走,忙整個人貼上去,抱住他手臂撒嬌。

趙相白頓住,下意識瞥向我的位置,脫開憐妃的手,安撫道:

「胡鬨,朕還有要事,改日再陪你。」

後排的的妃嬪也都跟著站起來,恭送行禮。

我收回視線,掩袖飲酒。

心中暗自冷笑。

可不是有妻有子嗎,連妾室都一堆呢。

一盞飲罷,有宮女為我添酒,不小心弄濕了裙擺。

看她不慌不忙的樣子,我心下瞭然。

是趙相白要見我了。

果然,她引著我到了一座偏僻的宮殿。

趙相白正負手立在窗台,他換了便衣,看起來有幾分從前的模樣。

他緊緊的盯著我,黑眸暗流翻湧,啞著嗓子:

「為何不辭而彆?為何不等我?」

「你來了京城,又為何不來尋我?」

一連三個為什麼,我回答不上來,索性低了頭不說話。

他焦急的上前一步,掰住我肩膀:

「嘉柔,回答朕!」

我慢慢推開他的手,嘴角凝起惡意的笑:

「皇上請自重,臣女剛賜了二皇子側妃,身份有彆。」

他微愣,瞬間臉色鐵青,氣急敗壞的踱起步來:

「你這是在怪我?你明知道朕不知那人是你,朕若是知道怎麼會——」

我抬起頭,冷笑一聲:

「陛下自然不知曉,陛下忙著給親兒子鋪路,賜一個側妃而已,有什麼要緊?」

「一個失了貞潔帶著孩子的女人,便是做妾也是抬舉她了。」

「那是彆人——」

他猛地轉身,雙目猩紅:「你怎能一樣?!」

對上我視線的瞬間,他像是意識到什麼,微微頓住:

「那孩子……是朕的?」

在鄉間半載,我從未見過他如此多變的表情。

此刻這張臉帶了幾分希冀,小心翼翼的望著我。

半晌,我點了頭。

他瞬間歡喜起來,一把將我擁入懷中。

「嘉柔你放心,朕會想辦法把你們母子接回來。」

「側妃
??????
的事兒你彆管,朕會處理。」

我揚頭,望著這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三十幾歲的人,歲月並未在他臉上刻下多少印跡。

他姿容俊朗,他富有四海。

我聽聞過他以往的事跡,年少登基,天生帝王。

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無一不交口稱讚。

他有驕傲的資本,有後宮三千的能力。

這樣的人,我本不該與他計較的。

我垂了眉眼,沒有回答。

7

回府之後,大家都疲了,各自回房歇息。

第二日一早,都默契的聚在祖母房裡請安。

林秋棠正趴在祖母懷裡撒嬌,祖母撫著她長發,不輕不重的敲打著母親:

「陛下要立太子,這事兒已經擺在明麵上了,秋棠以後就是正經的太子妃,你莫要再偏心那個外來的,若是再分不清輕重,林家的主母可就真要換人了。」

說著瞟了我一眼:

「還有嘉柔帶來的那個野孩子,宮裡已經派了人來,等會你們母子告個彆,就把孩子送走,再也不要回來,免得惹皇上和殿下不高興。」

我娘原本平靜的臉色頓時崩裂開來:「不行!」

「這孩子,就算送走也該由我來送,怎麼能隨意處置呢?」

祖母重重的敲了下柺杖,怒斥道:「混賬,宮裡親自來人,哪有你說話的道理?」

母親還要張嘴,被我輕輕晃了下衣袖,無聲的搖了搖頭。

說了等兩日,沒想到趙相白的動作這麼快。

燁哥兒房裡,宮人已經在等著了。

來的是朱公公,陛下身邊的紅人。

見到我,他一張臉笑出了褶子,謙卑的躬著腰:

「姑娘放心,皇上都交代了,奴纔是萬萬不敢委屈了小主子的。」

燁兒是個聰明孩子,沒哭也沒鬨。

隻巴巴的望著我,被朱公公抱上了馬車。

我垂了頭,眼眶泛紅。

這孩子,還從沒離開過我。

朱公公安撫道:「姑娘莫急,姑娘和小主子的造化,還在後頭呢。」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是我娘,身後還有林秋棠她們。

我娘臉色慘白,踉蹌著要奔向馬車:「怎麼這麼快,燁哥兒呢?」

我將她攔住,撲在她肩頭小聲哭泣:「被帶走了……」

手指不經意捏了捏她掌心。

她愣住,看向朝她頷首的朱公公,又看了看我,若有所思。

這會林秋棠也到了跟前,她臉上紅撲撲的,像是趕得匆忙。

望著朱公公目露欣喜:

「下人直說宮裡來了人,沒想到是朱公公,真是怠慢了,公公可否飲杯茶再走?」

朱公公笑著搖頭,麵上仍是一副恭順的模樣:

「小姐客氣了,咱家還有事要辦就不叨擾了。」

「那就不打擾公公了,勞煩公公親自跑一趟,皇上對殿下當真上心,連這種小事都親自幫殿下處理。」

朱公公半眯著眼,但笑不語。

等人走後,她才輕蔑的瞥了我一眼,頗有自得:

「陛下有多重視二皇子,這下你看到了吧?」

「還妄想留下那個孽種呢,那也要看看陛下同不同意。」

我沒有理她,帶著我娘回了蒹葭苑。

四下無人,我娘坐到我正對麵,嚴肅道:

「嘉柔你老實告訴我,燁哥兒到底是誰的孩子?」

我微歎了口氣:「是陛下,」

「什麼——」她猛地站直身子,直勾勾盯著我:

「竟然是陛下?!」

「所以昨日憐妃的宴會上,陛下當眾失態是因為認出你來了是嗎?」

我點頭。

她又坐了回去,握著扶手的指甲捏的泛白,足以見主人內心的激動複雜:

「怪不得……沒想到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說著複又抬頭看向我:「聖上可說,什麼時候接你回宮?」

我頓了一瞬,反問道:「母親覺得,我該進宮嗎?」

她蹙眉,有些意外:「自然是要進宮的,你本是皇子生母,不進宮能去哪裡?」

我沉默下來,沒有接話。

似乎所有人都覺得,我是應該乖乖進宮的。

那裡,已經是我最好的出路。

可沒人知道,我本是想尋個普通人做正頭娘子,安生一世的。

可眼下,我已經沒了選擇。

8

侯府兩位小姐要出嫁,府裡漸漸熱鬨起來。

隨著婚事正籌備,宮裡突然傳出一個重量級訊息,將這滿京城的人炸的措手不及。

祖母房裡,林秋棠驚的幾乎從椅子上摔下來:

「您說什麼?皇上在民間有個皇子?這怎麼可能呢?」

我爹也煩躁的踱步:

「千真萬確,今日早朝的時候親自抱進來的,當著滿朝文武的麵,連滴血驗親都做了,更何況,那孩子長的像極了先帝。」

祖母白了臉:「陛下這麼重視這個孩子?是什麼意思?那二皇子那裡……」

我爹頓了腳,微歎口氣:「不好說。」

「我隻知道,如今的二皇子不再是陛下唯一的選擇了,現在隻希望這孩子的母親出身不高……」

林秋棠眼睛一亮,上前一步:「那孩子的母親是誰,人在哪裡?」

「據說——」我爹擰著眉頭,語氣頗有幾分怪異:

「在和陛下鬨脾氣,在道觀不肯回來。」

道觀!

我眉心微動,原來趙相白是這樣打算的。

他想送我去道觀,擺脫二皇子側妃的名頭再入宮。

母親與我交換了個眼神,心下明瞭。

接下來幾天,宮裡時不時傳出訊息。

說是皇上寵愛極了小皇子,用膳入眠都要親自帶著,恨的憐妃宮裡的花瓶不知道摔碎了多少。

許是無處發泄,憐妃派了宮人接我和林秋棠進宮,說是要教導規矩。

「她性子淺薄,怕是要折騰你們。」

母親眉心蹙起,有些煩悶:「陛下那裡,怎地還沒有動靜。」

「罷了,若是折騰太過,我去求皇後就是。」

帝後向來不睦,若非大事,皇後是極少出麵的,尋她估計也無大用。

不過我沒在意,進宮的話,或許能見到燁兒。

我已經許久未見他了。

我與林秋棠上了進宮的馬車。

母親所料不錯,憐妃確實來者不善。

長樂宮裡,她翹著鳳蘭花染過的指甲,皮笑肉不笑:

「你們兩個,一個鄉野出來的一個來路不正的,本宮擔心你們伺候不好二皇子,特地請了嬤嬤教教你們規矩,以後你們兩個每日來我這裡幾個時辰,莫要耽擱了。」

我回府時,母親曾派人教導過我規矩。

雖比不得林秋棠,卻也是讓人挑不出錯的。

可幾日下來,明顯察覺到憐妃有意針對於我。

比如,她又一次將茶盞摔到我腳邊,冷聲斥責:

「奉茶都不會,你娘不是最懂規矩了嗎,連這個都沒教你嗎?!」

水漬沾上裙擺,一片狼藉。

我被帶下去更衣。

許是站的久了,腦中一片眩暈。

直到進了廂房,我終於察覺出不對,

門外傳來隱約的對話聲。

「你確定她喝了嗎?」

「娘娘放心,我親眼所見。」

是林秋棠和憐妃。

「一個不乾不淨的女人,也敢來占皇兒的側妃之位,也不看看她配不配?!」

「太後定下的又怎樣,本宮最厭惡彆人用太後來壓本宮!還有她母親,本宮生平最恨的就是她,仗著太後喜歡搬弄是非,虛偽至極。」

「娘娘,這樣做會不會出事?」

「怕什麼,太後已經死了,皇上現在一心鋪在小皇子身上,不過死個側妃,不妨事的。」

憐妃,她要害我。

我掙紮著想從侍女手中逃脫,卻沒有半點力氣。

耳畔響起憐妃高昂的歎氣聲:

「林家的姑娘當真是厲害,本宮怕是教不了她了。也罷,你們將人送回去吧。」

我一口氣沒接上來,整個人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是在馬車上,四肢酸軟渾身無力,我奮力的掀開車簾,正是平日裡的車夫。

四下一片荒蕪,眼見不遠處便是萬丈懸崖。

見我醒來,他動作不停,馬車疾馳的愈發快了,他的臉上,分明是必死的決心。

原來,他早就被買通了。

眼見距離懸崖越來越近,我心底生出強烈的恐懼與不甘。

我不想死,我還沒見到燁哥兒,我不能死。

眼見到了懸崖邊上,馬兒一聲長嘯,連人帶車翻了出去,整個人不受控製的墜向深淵。

千鈞一發之際,風聲呼嘯,一隻手抓住了我。

睜開眼,隻見趙相白正擔憂將我攬在懷中:

「嘉柔,醒醒嘉柔。」

劫後餘生的欣喜和恐懼幾乎將我淹沒,我幾乎不受控製的哭倒在他懷裡:

「你怎麼才來?!」

他痛惜的撫住我長發:「是朕不好,讓你受了委屈。」

腦海中浮現憐妃那張嬌柔的臉,我恨恨的抓住他的衣領,咬牙切齒:

「是憐妃,是她要殺了我。」

他眉心微微皺起,神色複雜:「朕知道。」

我卻沒有注意,顫著手指怒的發抖:

「她一次次辱我,還要殺了我,阿白,你要替我報仇……」

空氣安靜下來,隻餘風聲呼嘯。

良久,我察覺到不對,這才仰頭看他。

他的手從我黑發上拿下來,長歎一口氣:

「嘉柔,你逾越了。」

我整個人愣住,直勾勾看著他,心一點點往下沉。

這個人,曾經連我被人算計多收了幾文錢都要替我討回公道的男人,半點委屈都不讓我受的男人。

如今在我劫後餘生的時候,冷淡的告訴我,你逾越了。

注意到我的視線,他有些彆扭的抿了唇。

「我知道你出事了,就放下一切親自過來尋你,就怕來晚了出了意外,嘉柔,你也要為我想想。」

「立太子在即,這個時候我不能動憐妃,你且等等好不好,她畢竟是二皇子的母妃。」

整個人彷彿墜到冰窖中,冷的徹底。

我原以為,我在他心中是不一樣的。

頓了會,我輕聲開口:「那燁哥兒呢?」

他沉默片刻:「朕想了許久,我自然是疼燁兒的,可立二皇子為太子的風聲已經傳了出去,如果這時候更改,二皇子他以後怕是沒活路了。」

「嘉柔,二皇子也是朕的骨肉,彆讓朕為難好不好?」

9

我被趙相白送到了道觀。

臨彆時他告訴我,等風聲過了,他就派人來接我,迎我進宮。

我渾渾噩噩的度過了三天。

第四天,皇後來了。

她一身夜行衣,手持長劍,英姿颯爽。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朝氣蓬勃的她,不像平日裡,平靜安然的像個活死人。

我沉默的為她斟了杯熱茶:

「娘娘,你贏了。」

「你說的事,我應下了。」

她目露欣喜,悠然坐在我對麵:

「你能想通就好,我早告訴過你,陛下對你有愛,卻止步於此。你若不為自己和燁兒打算,定然死得很慘。」

「你以為陛下當真不知你在憐妃宮裡那幾日是在受欺辱嗎?你知道陛下是如何說的嗎?」

「他說你性子執拗,因為不能做正妻就要帶著孩子離家出走,學些規矩也能好好磨一磨你的性子——當然,他也讓人留意的,不會真的讓你吃大苦頭,這也是他及時發現你被人害的原因。」

「這些,可都是朱公公親口告訴我的。」

朱公公是皇後的人,我很早就知道了。

我與皇後打了個賭,賭我在陛下心裡到底有多少分量。

她贏了,我幫她謀害皇帝。

我贏了,她親自去禦前自裁。

所以纔有了這場戲。

憐妃不知,自己的所作所為早落在皇後眼中了。

我們不過是將計就計。

那一日,若是陛下沒出現,也會有人出現救下我。

可惜,我輸了。

我高估了自己和燁哥兒在他心中的分量。

他隻想燁兒上位他的二皇子可能會死,他怎麼就沒想過,二皇子上位憐妃會不會放過燁兒放過我。

他說他會庇護燁兒,可是,我已經不再相信他了。

我答應了皇後的請求。

作為回報,她會幫我扶持燁兒當上太子。

這天我這才知道,她有多恨趙相白。

原來,他當年為了娶她穩固皇位,暗中害死了她的未婚夫。

「在這個牢籠的每一天,我都想著怎麼讓他給邱郎償命。」

「可惜他油鹽不進,又不好女色,這麼多年膝下隻有一個二皇子,憐妃又是不爭氣的,直到我發現了你,哈哈,蒼天不負我。」

「他是看重你不假,可是嘉柔,他更看重的是他自己,他的皇位。所以,不要隨便相信一個男人的真心。」

那一晚,她又哭又笑,淚流滿臉。

之後,我冷靜了許多。

不再自怨自艾,渾渾噩噩。

道觀清閒,平日裡人來往不多。

漸漸的,我也聽到了外麵的傳聞。

說是林家姑娘受不了憐妃娘孃的教導,鬨著要走,結果遊玩途中不小心墜下懸崖,車毀人亡。

眾人感慨兩聲命薄,便也沒了聲音。

就連侯府,道了聲晦氣,照舊替林秋棠準備婚事。

10

皇後的動作很快。

沒多久宮裡傳出二皇子辦事不力,遭陛下訓斥的訊息。

然而,這隻是個開始。

沒幾日,二皇子聯合地方官員貪墨賑災銀兩一事也跟著被揭發出來。

一時間,朝廷嘩然。

聽聞皇帝氣的厲害,禦書房裡,直接拿鎮紙砸傷了二皇子的額頭。

二皇子一黨急的焦頭爛額,連憐妃也吃了掛落。

我倒沒想到,皇後的母家唐氏一族的能量這般大。

不過也是,若是普通氏族,皇帝也不會害死人家心上人也要上門求娶了。

這些年,皇帝忌憚唐氏,已然削弱了他們不少勢力。

皇後告訴我,唐氏將鼎力助我與三皇子趙燁。

條件是,日後趙燁登基善待唐氏一族。

沒過幾日,宮裡傳來訊息,要迎三皇子生母宸妃娘娘進宮。

宸妃,是給三皇子生母的封號,也是趙相白給我的封號。

宸,尊貴之意。

我明白,趙相白的立儲之心動搖了,他開始將目光移向了燁兒。

我進宮那天,日光正好。

後宮眾妃,侯門命婦無一不在。

可見皇帝對我的重視。

我頂著赤金南珠海棠鳳冠,向他行禮。

我第一次這樣盛裝打扮,趙相白看直了眼。

良久握住我的手,哽咽道:「回來就好。」

同樣呆住的,還有一眾命婦。

宮廷來往間,我也見過她們幾回。

自然有人認出了我:

「敢問宸妃娘娘,可是出自永寧侯府林家?」

我微笑頷首。

眾人這才恍然,原來如此。

皇帝千方百計來這麼一遭,就是為了洗脫我身上二皇子側妃的名頭。

「原來皇上微服私訪期間,遇到的竟然是明珠蒙塵的宸妃娘娘,當真是天賜良緣,可喜可賀。」

「也就宸妃這樣的人兒,才能生下三皇子這樣聰慧的孩子。」

一陣唏噓討論間,唯有祖母和林秋棠慘白了臉。

同樣白了臉的,還有皇後身側的憐妃。

她像是見了鬼一般,整個人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不可置信的往後退。

皇後好笑的拉了她一把,她驚了一跳,險些摔倒在地。

當夜,趙相白陪了我一整晚。

第二日下朝,我去給他送吃食,他發了很大的脾氣。

奏摺甩在地上,散落滿地。

一雙黑眸暗紅,惡狠狠的盯著我:

「嘉柔,你是不是也以為朕要改立太子了!」

我跪地伏身,不卑不亢:「臣妾不敢。」

他一怔,突然就泄了力氣,無力的擺了擺手:

「朕……不是要怪你,你彆多心。」

我起身,柔聲道:「臣妾明白。」

他定定的看了我一會,苦笑道:「嘉柔,你變了,若是曾經你定是要發脾氣同朕鬨的,連你也和朕生分了……」

我知道我應該笑著安撫他,可我沒力氣了。

他說的是,我們早已回不到從前了。

皇後私下裡告訴我,皇帝還是下不了決心。

儘管宮裡宮外,都巴不得二皇子倒台。

二皇子這些年仗著唯一的皇子身份沒少作惡,牆倒眾人推,向來如此。

至於永寧侯府,一直在給我遞牌子。

我隻見了我娘,她告訴我,我爹讓她傳個話,說是永寧侯府上下全力支援三皇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爹是個聰明人,一個是皇子生母,一個是不確定的太子妃,用腳指頭也知道該怎麼選。

為了向我投誠,他甚至給林秋棠禁了足。

二皇子失了人心,三皇子小小年紀卻天資聰穎,朝廷上下漸漸開始一麵倒。

與此同時,趙相白的身體日漸衰落了起來。

甚至時不時咯出血來。

太醫診斷,是在民間受傷時,傷了心脈。

皇後與我對視了一眼,無聲的垂了頭。

那藥下在歡好之時,一般人察覺不出來。

查來查去,不過是心脈衰弱。

立太子迫在眉睫。

隻是,還差了個契機。

這個契機在二皇子為證明自身,親自領兵殺海寇的時候出現了。

他斷了一條腿,傷了子孫根。

從此,再不能有子嗣。

憐妃一夜白頭,幾乎哭斷腸。

皇帝大受打擊,吐出一口血陷入昏迷。

等他醒來,已是兩天後。

我將奏摺鋪在桌案,柔聲道:「立儲吧,陛下。」

他冷冷的望著我,:「立誰?」

「陛下說笑了,陛下是一國之君,自然是想立誰就立誰。」

他將手撐在案頭,幾乎笑出了眼淚:

「嘉柔,我們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

「你,你們都在逼朕,朕不過是想一碗水端平,不過是想你們和和睦睦,怎麼就這麼難呢。」

「你們為何非要為難朕呢?」

我沒有說話,親自研墨,將筆遞到他手心。

他長歎了口氣,緊緊握住。

他消瘦的厲害,力道也失了不少。

最後一個字落完,他將筆墨一扔,闔上眼:

「嘉柔,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彆殺他。」

「你和皇後的事,朕不計較,你給朕用藥的事,朕也算了,朕隻要求你這一件,留他一條命。」

我微愣,答應了下來。

到底是趙相白,就算一時被矇蔽,很快也能查清楚。

隻是這次,他知道的太晚了。

11

第二日,皇帝被人扶著,親自上朝宣佈立三皇子趙燁為太子。

唐相,鄭將軍等人輔國。

他心力不足,沒一會就疲了,宣佈散朝。

禦書房裡,他遞給我一塊令牌,有氣無力:

「這是朕的金龍衛,隻聽朕一人號令,你拿著以防萬一。唐氏,不可不防,至於皇後,她是個好的,是朕對不住她,等朕走後,憐妃殉葬,至於皇後隨她去吧。」

說罷,他吃力的扣住我掌心:

「嘉柔,朕沒告訴你,和你在湘水灣那些日子,是朕此生最快活的時候,朕……我不後悔……」

掌心的力道慢慢變輕,最後徹底滑落。

隨著一聲哭喊:「皇上駕崩了!」

我眼角的淚,也徹底滑落。

皇後趕來的時候,愣了許久。

她先是痛哭,哭著哭著又笑了。

我不得已,將人送了回去。

她用力的抓著我,指甲泛白:「他死了,他終於死了,我終於給邱郎報仇了,哈哈哈!」

我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二皇子帶了林秋棠來守靈。

自從二皇子不能人道,憐妃就強逼著我爹把人嫁過去。

我爹問過我的意思後,也隨她去了。

婚事辦的簡單,可憐林秋棠剛進門就守活寡。

見到我,她像是受驚的兔子,紅著眼躲在二皇子身後。

二皇子傷了一條腿,走路也一瘸一拐,正防備得盯著我。

我瞥了他們一眼,沒理會。

我答應趙相白留他一命,自然不會殺他。

隻對這種人來說,說不定活著比死了還痛苦。

殉葬那天,是我送憐妃上的路。

她驚恐的望著我,一步步往後退:

「你是人是鬼?你不要過來。」

我攥住她手腕,用力的向後扭:

憐妃聽完,恨恨的瞪我一眼:

「山唐」她懼怕的要躲我,卻被人按住身子,隻得不停的尖叫。

「怎麼會這樣呢,你這種人連給我兒子做側妃都不配,你怎麼可能做太後呢?你怎麼敢?!」

「太後是我的,我才應該是太後的。」

言行無狀,幾欲癲狂。

我將人甩開,側身點了點頭。

很快兩個宮人拿著白綾走了過去。

我沒有再看,轉身出了門。

12

兩年後,燁兒長大了許多,容貌和先帝越來越相似。

他早已登基,小小年紀行事如大人一般。

皇後,不,太後唐茹來找我告彆。

這兩年,她陪著我垂簾聽政,一點一滴的教我。

她是清河唐氏的嫡女,見識自然不同一般人。

「如今朝廷穩固,你處事也愈發成熟了,完全可以獨當一麵,我就不陪你了。」

「我自小就嚮往江湖,與邱郎也結識與江湖,如今,也隻想回到江湖中去,做回灑脫的俠女。」

「嘉柔,你不會阻止我吧。」

她歪著脖子,朝我笑。

眼眶漸漸濕潤,我背過身去,點了點頭。

她也漸漸紅了眼,淚水無聲滑落。

這些年相濡以沫,早已將彼此當成自家人。

三天後,唐太後駕崩,群臣哭靈。

我沒去。

城樓之上,我一身宮裝立在中央,送她最後一程。

一個人,一匹馬,一包行囊。

唐茹回過頭,用力的朝我揮手。

我亦揮手,報之一笑。

唐茹。

山高水長,有緣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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