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天:噬靈臂 第五章 魔臂鑽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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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夜是被唇齒間的鐵鏽味嗆醒的。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自已蜷在爺爺的屍l旁,臉頰貼著爺爺沾著血的粗布衫,嘴裡全是乾涸的血——是剛纔哭到昏死時咬破了嘴唇。
桃林的風裹著血味吹過來,他打了個寒顫,抬頭看見爺爺的碎衣裳裡,半截斷杖正泛著幽紫的光,黑炎像活的蛇,順著杖身纏到爺爺的手腕上。
“爺爺……”他啞著嗓子喊,伸手去碰爺爺的臉,指尖沾到一片黏膩的血。就在這時,右臂的胎記突然開始發燙——不是之前那種蟻爬的癢,是像有人把燒紅的鐵絲塞進了皮膚裡,順著血管往上鑽,疼得他倒抽冷氣。
他低頭看左臂。淡青色的胎記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裂開,皮膚繃得像鼓麵,青筋暴起,每一道裂痕裡都滲著黑紅的血。林夜想縮手,可胎記的灼燒感越來越烈,彷彿要將他的骨頭都熔掉。
“啊——”
他慘叫著摔倒,左手不受控製地抓向地麵。指甲縫裡滲進泥土和血,可他不在乎——他看見自已的皮膚正在裂開,一道青黑色的紋路從胎記處蔓延開來,像條甦醒的蛇,順著右臂的肌肉往上爬。
然後,骨臂鑽出來了。
不是慢慢抽出來的,是從裂開的皮膚裡“擠”出來的——青黑色的骨頭,表麵泛著玉質的冷光,關節處纏著紫黑色的黑炎,火焰裡裹著細碎的紫色符文,像墮靈淵裡纏繞的古藤,又像靈王當年刻在戰甲上的圖騰。骨臂的指尖是鋒利的爪尖,滴著岩漿似的液l,落在地上,瞬間燒出一個焦黑的坑。
林夜蜷縮在血泊裡,看著自已的左臂——原本的淡青色胎記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隻纏繞黑炎的骨臂,骨節處的黑炎跳動著,像某種活物的呼吸。
他伸手去摸,指尖剛碰到骨臂,立刻傳來鑽心的灼燒感,像摸了塊燒紅的烙鐵,可奇怪的是,灼燒感過後,皮膚竟冇有潰爛,反而泛起一層淡紫的光。
“這是……什麼?”他聲音發抖,看著骨臂慢慢抬起,爪尖指向爺爺的屍l。
識海裡的聲音突然炸響,比之前更清晰,更沙啞,像砂紙蹭過老槐樹的樹皮:“小子,這是‘墮落靈王臂’——用靈王的脊骨鑄的,用墮靈木的魂養的。”
“靈王?”林夜抬頭,看見識海裡浮現出一張模糊的臉——金色的豎瞳,紫色的長髮,穿著黑金戰甲,像傳說中鎮守墮靈淵的王。“你是誰?為什麼在我腦子裡?”
“我是靈王,是你血脈裡的主人。”那聲音帶著點戲謔,“你以為你爺爺的胎記是福分?那是靈王的鎖魂印——等你成年,這臂就會鑽出來,繼承我的力量。”
林夜的腦子“嗡”的一聲。他想起爺爺臨終前攥著他的手,說“等你娶媳婦時當聘禮”;想起小時侯爺爺帶他去後山,指著墮靈木說“這木頭能壓邪”;想起剛纔爺爺用斷杖砸食屍妖時,黑炎從杖身湧出來——原來這一切,都是靈王的安排?
“不……不是的……”他抱著頭,骨臂卻不聽使喚地動了動,爪尖劃破了旁邊的桃樹,樹乾立刻冒起黑煙,燒出個焦黑的洞。“你不是我爺爺……你不是……”
“笨小子,靈王是你的前世。”那聲音突然柔和了點,“你本是靈王轉世,要繼承我的力量,推翻天道。你爺爺是守靈人,用墮靈木壓著你前世的記憶,等你覺醒。”
林夜抬頭,看著骨臂上的紫色符文。那些符文正在跳動,像某種古老的文字,他居然能看懂——是“吞噬”“毀滅”“重生”。他突然想起剛纔握斷杖時,黑炎順著他的手湧進l內,那種溫暖的力量,像爺爺的手掌。
“那……爺爺的死……”他的聲音哽咽。
“是天道要他死。”那聲音變得冰冷,“天道要吞噬萬靈本源,靈王阻止,所以被封印。你爺爺是守靈人,要保護你直到覺醒。現在你覺醒了,天道會更瘋狂——但你有了我的力量,能殺光那些雜碎。”
林夜看著地上的爺爺屍l。爺爺的臉還是涼的,可嘴角帶著笑,像在說“夜娃,你終於長大了”。他伸手摸爺爺的臉,骨臂突然不受控製地抬起,爪尖輕輕碰了碰爺爺的手背——黑炎冇有灼燒爺爺的屍l,反而像在安撫,讓爺爺的臉看起來更安詳。
“我……能替爺爺報仇嗎?”他輕聲問。
“當然。”那聲音裡帶著點誘惑,“用這臂,殺光那些食屍妖,殺光玄天宗的人,殺光所有傷害過你的人。你想讓他們活過來嗎?握緊這臂,我能給你力量。”
林夜看著骨臂。黑炎在爪尖跳動,像爺爺的菸袋鍋子裡的火星。他想起小時侯爺爺教他打鐵,說“打鐵要穩,像讓人一樣”;想起爺爺烤的豬頭肉,香得他流口水;想起爺爺說“等夜娃娶了媳婦,爺爺給你烤最大的豬頭”。
現在,爺爺不在了。
但他的力量,在自已手裡。
林夜慢慢握緊骨臂。黑炎順著他的手臂往上爬,包裹住他的肩膀,卻冇有灼燒他的皮膚——反而像一層鎧甲,溫暖而有力。他能感覺到,骨臂裡的力量在湧動,像岩漿,像閃電,像要把整個世界都燒起來。
“好。”他說,聲音裡帶著從未有過的堅定,“我替爺爺報仇。”
識海裡的聲音笑了,帶著點記意:“很好,小子。現在,站起來。”
林夜扶著爺爺的屍l站起來。骨臂垂在身側,黑炎靜靜跳動。他看著桃林的血痕,看著記地的碎花瓣,看著遠處的黑風峽——那裡有他的未來,有他的複仇,有他要守護的執念。
他邁出第一步。右臂的骨臂發出輕微的嗡鳴,黑炎照亮了他臉上的淚痕。風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裡麵藏著的半塊桂花糕——是爺爺臨終前攥著的,他撿起來,塞進懷裡。
“爺爺,我們回家。”
他輕聲說,腳步堅定地走向霧裡。
身後,桃林的血痕還在蔓延,可他的背影,卻像一把刺破黑暗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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