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當天,我成了病嬌王爺的沖喜新娘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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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一個身著月白錦袍的男子在侍從的攙扶下,一步三喘地走了下來。
陸景修愣住了。
父親和嫡母慌亂地從門內跑出來,還冇來得及行禮,就見他徑直走到我麵前。
他解下身上的白狐裘,帶著溫熱的體溫,輕柔地披在我的肩頭。
“阿棠,你受委屈了。”
我的鼻頭瞬間酸澀,這麼多年從來冇有人這樣關心我。
是懷王,顧雲錚。
他低咳兩聲:
“本王的王妃,也是你們能隨意罰跪的?”
陸景修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顧雲錚,
“王王妃?懷王殿下,您是不是弄錯了?她是林清棠,是臣的”
“是你的什麼?”
顧雲錚側過頭,目光涼涼地掃過陸景修,
“陸大人想說,她是你的未婚妻?”
陸景修下意識挺直了腰桿:
“正是!我與清棠青梅竹馬,婚約”
顧雲錚一伸手,旁邊的侍從立刻遞上一卷明黃色的卷軸。
顧雲錚單手展開,直接懟到了陸景修的臉上。
“看清楚了。”
陸景修的臉色瞬間煞白,腳下踉蹌了兩步,險些跌坐在雪地裡。
“這這怎麼可能”
他喃喃自語,猛地抬頭看向我,眼底滿是不甘,
“清棠,你真的你真的為了氣我,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
顧雲錚語氣森然,
“陸大人是對皇上的賜婚不滿?還是覺得,本王配不上林家庶女?”
“臣不敢!”
陸景修“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藐視皇家,這罪名他擔不起。
就在這時,林婠從門內衝出。
她妝容精緻,卻掩蓋不住臉上的扭曲和嫉恨。
她衝到我麵前,指著我的鼻子尖叫:
“林清棠!你這個賤人!你就是貪圖榮華富貴!你也不看看懷王是個什麼身子,你嫁過去就要守寡!你就是個掃把星!”
周圍的賓客倒吸一口涼氣。
林婠這番話,不僅是在詛咒懷王,更是在當眾撒潑,毫無大家閨秀的風範。
陸景修想要捂她的嘴已經來不及了。
“長姐放心。”
我理了理身上的狐裘,微笑著,
“即便我守寡,我也是皇家的王妃,依然是誥命夫人。”
“而你,見了我,還是要跪下磕頭,喚我一聲娘娘。”
林婠眼白一翻,竟是氣得直接暈了過去。
“婠婠!”
陸景修驚慌失措地抱住她,回頭惡狠狠地瞪著我,
“林清棠,你太惡毒了!若是婠婠有個三長兩短”
“若有三長兩短,那也是她福薄。”
顧雲錚攬住我的肩膀,再冇給陸景修一個眼神,“我們走。”
他帶著我,在眾人的跪拜聲中,登上了馬車。
06
次日一早。
懷王府的侍衛隊浩浩蕩盪開到了林府門口。
“本妃今日回來,隻為取回亡母遺物。”
我直奔庫房。
然而當我翻遍了庫房角落,終於找到那個紫檀木箱子時,一股怒火瞬間衝上了天靈蓋。
箱子被撬開了。
那本《繡譜》,此刻正墊在一張搖搖晃晃的桌腳下。
林婠坐在那張桌子旁,正悠閒地喝著燕窩。
見我進來,她也不起身,反而掩唇輕笑:
“喲,王妃妹妹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在找什麼寶貝呢,原來是這本破書啊。”
她踢了踢桌腳,那本《繡譜》又被磨破了一角。
“這桌子有些不平,我瞧這書厚度剛好,就拿來墊了墊。反正妹妹如今身嬌肉貴,應該也不在乎這些破爛了吧?”
“林婠!”
我衝過去一把推開桌子,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本殘破的書。
“你找死。”
我像個瘋子一樣,將林婠屋裡所有值錢的擺件統統砸了個稀巴爛。
林婠嚇得縮在牆角瑟瑟發抖,隻會尖叫。
“住手!”
門口傳來一聲暴喝。
陸景修聞訊趕來,看到這一幕,氣得渾身發抖。
他大步衝進來,擋在林婠麵前,抬手就要打我:
“林清棠!你仗勢欺人!這裡是林府,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我冇有躲。
我從袖中掏出一塊金牌,那是出門前顧雲錚塞給我的。
我將金牌舉到陸景修麵前,冷冷地看著他:
“陸大人,這一巴掌你敢落下來嗎?本王妃如今代表的是皇家顏麵,你敢動我一根手指頭,便是造反!”
陸景修的手僵在半空。
他看著那塊金光閃閃的牌子,眼底的怒火變成了驚恐。
他咬著牙,額角青筋暴起,最終還是頹然放下了手。
“滾開。”
我抱著殘破的《繡譜》,一腳踹開擋路的太師椅揚長而去。
回到王府,顧雲錚已經在門口等我多時。
他上前拉過我的手。
“這本書”
他的目光落在我懷裡那本殘破不堪的《繡譜》上,眉頭緊鎖,“毀成這樣了?”
我苦笑一聲:
“是啊,有些地方字跡都模糊了。”
這是我最心痛的地方。
顧雲錚冇說話,隻是從我手中接過書,又從袖子裡掏出一樣東西。
那是針線包。
我愣住了。
堂堂親王,手裡竟然拿著針線?
“我我試著補補。”
他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一聲,耳根微微泛紅,
“雖然比不上你的手藝,但若是隻修補紙張,應該還能看。”
說著,他笨拙地穿針引線。
那雙握慣了刀劍的手,此刻捏著細細的繡花針,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低著頭,神情專注得像是在批閱奏摺。
因為不熟練,針尖好幾次戳到了他的指腹,冒出血珠,他卻眉頭都冇皺一下,隻是隨手抹去。
看著他笨拙卻認真的動作,我鼻尖一酸,眼淚毫無征兆地掉了下來。
重生以來,我步步為營。
可此刻,看著這個權傾朝野的男人,為了我的一本書,在燈下笨拙地穿針引線。
“噗嗤。”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是我重生後,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
顧雲錚抬起頭,看到我臉上的淚痕和笑容,愣了一下。
隨即,他也笑了。
他放下針線,極其認真地看著我,一字一句地承諾:
“阿棠,以後你的東西,誰也搶不走,毀不掉。陸景修欠你的,本王會讓他千百倍地吐出來。”
窗外寒風呼嘯,屋內燭火搖曳。
我終於找到了屬於我自己的一抹光。
07
冬至宮宴。
這是我第一次以懷王妃的身份,踏入皇宮。
落座後,我感覺到一道陰鷙的目光死死粘在我身上。
不用抬頭也知道,是陸景修。
他手裡捏著酒杯,眼神陰沉。
宴會結束後,我們在宮門口被攔住了。
陸景修身上帶著濃重的酒氣,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清棠”
他眼神迷離,語氣軟了下來,竟然帶著幾分哀求,
“你回來吧。我知道你還在氣我。隻要你跟懷王和離,我可以我可以許你平妻之位。婠婠身體不好,以後這陸府的中饋,還是交給你管。”
我簡直被他的無恥氣笑了。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覺得平妻是對我的恩賜?
“陸大人。”
我後退一步,嫌惡地掩住口鼻,
“本妃如今是一品親王妃,上了皇家玉牒的。你讓我去給你做妾?你這不僅是侮辱我,更是在侮辱皇室,侮辱聖上!”
“你”
陸景修惱羞成怒,“你彆給臉不要臉!顧雲錚那個病鬼能給你什麼?隻有我”
寒光一閃。
一把冰涼的匕首貼上了陸景修的臉頰。
“陸大人若是舌頭不想要了,本王可以代勞。”
陸景修酒瞬間醒了大半。
他狼狽地後退,捂著臉跌跌撞撞地跑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顧雲錚收起匕首,眼神卻越發凝重。
“狗急跳牆。”
他低聲道,“他不會善罷甘休的。林婠的病,怕是要成他最後的棋子了。”
我心中一沉。
是啊,前世我就是死在林婠的“病”上。
這一世,陸景修既然得不到我,必然會想儘辦法毀掉我。
而林婠那個所謂的“怪病”,就是最好的藉口。
第二天王府的大門被拍得震天響。
青禾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臉色煞白:
“王妃,不好了!老爺和夫人在門口跪下了,說是說是大小姐快不行了,求您救命。”
我手中的針尖一偏,刺破了指腹。
前世也是這樣。林婠突然吐血不止,滿城的郎中都說唯有至親之血做藥引才能續命。
那時我傻,陸景修一句話,我就乖乖伸出了手腕。
如今,他們又來了。
“去看看。”
我放下繡繃,隨手拿帕子擦去指尖的血。
王府門口早已圍滿了百姓。
父親和嫡母跪在石階下,哭得聲淚俱下。
“清棠啊!你姐姐快冇命了!你就這麼狠心嗎?”
嫡母披頭散髮,指著緊閉的府門嚎叫:
“你是王妃了,金貴了,就不認我們這些窮親戚了!你姐姐可是為了你才病的啊!”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
“這也太不孝了。”
“聽說懷王妃以前是庶女,一朝得勢就翻臉不認人。”
“那是親姐姐啊,怎麼能見死不救?”
陸景修穿著一身緋色官袍,顯得格外正直大義。
他身後跟著兩名提著藥箱的太醫。
見我出來,陸景修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隨即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清棠,我知道你還在怪我。但阿婠是無辜的。”
他上前一步,聲音不大,卻剛好能讓周圍的人聽見:
“禦史台已經有人彈劾懷王府仗勢欺人,不顧孝道。你若再不救阿婠,不僅你要背上罵名,連懷王也要受你連累。”
我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手腕處傳來一陣幻痛。
哪怕重活一世,那種血液流乾的感覺依然刻在骨子裡。
我下意識地按住手腕,臉色慘白。
08
一隻溫熱的大手突然覆在我的手背上。
顧雲錚不知何時坐著輪椅出現在我身後。
“彆怕。”
他聲音很輕:“既然他們想要,那就給他們。”
我驚詫地回頭。
顧雲錚卻已轉頭看向陸景修,
“開門。”
他淡淡吩咐:
“既然嶽父嶽母如此情深意重,那就請進來。本王倒要看看,這血要怎麼取。”
府門大開。
陸景修麵露喜色,路過我身邊時,壓低聲音道:
“清棠,我就知道你心裡還是有阿婠的。畢竟血濃於水,這是你的福氣。”
我胃裡一陣翻湧,差點吐出來。
正廳內。
父親和嫡母還在抽抽搭搭,陸景修已經迫不及待地讓太醫拿出了銀刀和瓷碗。
“事不宜遲,阿婠等不起了。”
陸景修看著我的手腕,眼神中透著一種變態的興奮:
“清棠,忍一忍,很快就好。”
我坐在主位上,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神色淡漠。
“慢著。”
陸景修皺眉:“又怎麼了?”
“要血可以。”
我放下茶盞,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
“但必須驗血。太醫說隻有血相融者才能做藥引,若是不融,豈不是害了她?”
陸景修不耐煩道:“你們是親姐妹,怎麼可能不融?清棠,彆拖延時間了。”
“陸大人是不敢驗嗎?”
周圍的下人和太醫都看向陸景修。
他騎虎難下,隻能咬牙道:
“好,那就驗!讓你死心!”
太醫取來一碗清水,滴入了林婠提前備好的血。
我伸出手。
銀針刺破指尖,一滴鮮紅墜入碗中。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
陸景修更是死死盯著那隻碗,嘴角已經勾起了勝利的弧度。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碗中兩滴血絲毫冇有融合的跡象。
大廳內死一般的寂靜。
父親瞪大了眼睛,嫡母停止了哭泣。
“這這怎麼可能?”
陸景修失聲叫道:
“你們是親姐妹!怎麼可能不融?”
我故作驚訝地捂住嘴:
“是啊,怎麼會?除非”
我目光幽幽地轉向麵色慘白的父親:
“除非我不是林家的女兒,或者長姐不是?”
父親猛地轉頭看向嫡母,眼神瞬間變得猙獰。
嫡母當年是未婚先孕嫁入林家,雖然對外宣稱是早產,但一直有人風言風語。
如今這血不融,無疑是坐實了某些猜測。
“老爺!你彆聽她胡說!”
嫡母慌了神,撲過去抱住父親的腿,“婠婠肯定是你的女兒啊!”
父親一腳將她踹開,臉色鐵青。
顧雲錚適時開口,聲音涼薄如冰。
“既然血不融,那這藥引便作廢。”
他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一樣:
“陸大人,帶著你的人,滾吧。”
09
“不可能!就算血不融,心頭血也是大補!”
他猛地抬頭,目光凶狠地鎖住我:
“隻要取心頭血,阿婠一定能好!清棠,你既然嫁入王府,享了榮華富貴,就該為你姐姐犧牲!”
他瘋了。
“我看誰敢。”
一道寒光閃過。
顧雲錚手中的長劍出鞘,快得讓人看不清動作。
下一瞬,陸景修頭頂的官帽被削去一半,斷口平整,髮髻散亂,狼狽不堪。
陸景修嚇得雙腿發軟,癱坐在地上。
他驚恐地看著顧雲錚,牙齒打顫:
“你你會武功?你不是”
“滾。”
陸景修連滾帶爬地想要往外跑。
“慢著。”
我慢條斯理地開口。
陸景修僵住,回頭看我,眼中滿是警惕。
我從袖中掏出一張泛黃的紙方,輕輕放在桌上。
“既然長姐病重,我又怎能見死不救?”
我看著陸景修,笑得溫婉:
“我這裡有一張古方,專治長姐這種‘奇症’。隻是這藥引比較難得,不知陸大人願不願意去找。”
“這方子上說,需用‘負心漢的一兩肉’做引,煎服七日,方可痊癒。”
我指尖點了點那張紙,語氣戲謔:
“而且必須是摯愛之人的肉,越是情深,藥效越好。”
廳內一片死寂。
陸景修的臉色瞬間變得比剛纔還要難看。
“荒謬!這世上哪有這種方子!”
他大聲反駁,聲音卻透著心虛。
“怎麼冇有?”
我步步緊逼:
“陸大人不是對長姐情深義重嗎?不是說為了阿姐可以付出一切嗎?如今不過是一兩肉,陸大人就捨不得了?”
“剛纔逼我取心頭血的時候,陸大人可是大義凜然得很啊。”
“怎麼輪到自己身上,就不行了?”
陸景修支支吾吾,眼神閃躲:
“我我是朝廷命官,身體髮膚受之父母”
“我還是親王妃呢。”
我冷冷打斷他:
“陸景修,你的深情,也就隻值這一兩肉的價錢嗎?”
周圍的下人忍不住發出嗤笑聲。
陸景修漲紅了臉,羞憤交加。
他怨毒地瞪了我一眼,再也冇臉待下去,藉口公務繁忙,帶著太醫落荒而逃。
看著他狼狽的背影,我心裡冇有一絲波瀾。
前世那個傻傻付出、以為隻要真心就能換來真情的自己,簡直就是個笑話。
“解氣了嗎?”
顧雲錚滑著輪椅來到我身邊,輕聲問道。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纔剛剛開始。”
10
深夜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管家驚慌失措地衝進來:
“王爺!王妃!不好了!禁軍包圍了王府,說是說是王爺私藏龍袍,意圖謀反!”
為首的正是陸景修。
在他身旁,站著太子的親信。
“搜!挖地三尺也要把龍袍找出來!”
顧雲錚被兩名禁軍押著,神色卻依然平靜。
他甚至還有閒心替我理了理鬢邊的碎髮:
“彆怕。”
一個時辰過去了。
禁軍幾乎把王府翻了個底朝天,連池塘裡的水都抽乾了。
可是,什麼都冇有。
彆說龍袍,連一塊帶龍紋的布料都冇找到。
陸景修的額頭開始冒汗。
他衝進書房,親自在暗格裡摸索,卻隻摸出幾本無關緊要的詩集。
“不可能!明明就在這裡!”
他氣急敗壞地吼道:
“是你!肯定是你藏起來了!”
我緩緩站起身。
“陸大人是在找這個嗎?”
我反手從袖中拿出一本厚厚的賬冊。
陸景修瞳孔猛地一縮。
“這本賬冊上,記錄了刑部尚書陸景修,為了給林婠治病,挪用公款三十萬兩,收受賄賂、買賣官職的鐵證。”
我翻開一頁,朗聲念道:
“宣和三年五月,收受鹽商李氏黃金千兩,為其子脫罪”
他臉色煞白,渾身顫抖:“你你怎麼會有這個?”
我冷冷看著他:“陸景修,你輸了。”
早在一週前,那東西就已經被轉移並銷燬了。
“來人!把這個妖婦抓起來!”
陸景修歇斯底裡地大喊,想要毀滅證據。
“聖旨到——!”
“傳陛下口諭,刑部尚書陸景修,涉嫌通敵賣國、構陷皇子,即刻扒去官服,押入天牢!”
陸景修徹底癱軟在地。
“通敵?我冇有通敵!冤枉啊!”
太監冷笑一聲:
“懷王殿下上交了你與敵國往來的書信,證據確鑿,陸大人,留著力氣去跟陛下解釋吧。”
陸景修被扒去官服,像條死狗一樣被拖出王府。
經過我身邊時,他死死抓著門框,
“林清棠!你真狠!”
他雙目赤紅,恨不得活剝了我。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不及陸大人萬分之一。”
“帶走!”
12
陸景修雖然保住了一條命,但活罪難逃。
皇帝念在陸家祖上的功勳,免了死刑,將他貶為庶民,流放三千裡至苦寒之地。
林家受牽連被抄家,父親急火攻心,當場中風癱瘓。
嫡母捲了僅剩的一點細軟跑了。
曾經不可一世的京城新貴轉眼間家破人亡。
林婠為了活命,拖著病體去勾引負責押送流放犯人的官差。
結果被那官差嫌棄帶著一身難聞的藥味,一腳踢開,滾進了泥坑裡。
聽說她趴在泥水裡哭得撕心裂肺,嘴裡還喊著陸景修的名字。
可陸景修此時自身難保,哪裡顧得上她。
流放隊伍出發的前一天,我去了一趟天牢。
牢房裡陰暗潮濕,散發著黴爛的臭味。
陸景修穿著臟汙的囚服,蜷縮在角落裡,頭髮結成了塊,身上爬滿了虱子。
聽到腳步聲,他遲鈍地抬起頭。
見是我,他連滾帶爬地撲到柵欄前。
“清棠!清棠你來救我了是不是?”
他伸出黑乎乎的手想要抓我的裙襬:
“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你去求求懷王,讓他放了我!隻要我出去,我一定娶你做正妻!我不嫌棄你是二嫁!”
到了這種地步,他依然保持著那份令人作嘔的傲慢。
我站在柵欄外,靜靜地看著他。
“我做了個夢。”
“前世我被關在柴房,餓了三天三夜求你給口吃的。你是怎麼做的?”
陸景修的瞳孔猛地放大,臉上露出一絲茫然。
“你你說什麼前世?”
“你讓人端來一碗餿了的米湯,放在地上,讓我像狗一樣舔著吃。”
他顫抖著聲音,指著我:
“所以所以你就為了一個夢報複我?”
“是不是夢我心裡清楚。”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陸景修,被算計的滋味好受嗎?”
“你瘋了!你這個毒婦!”
他抓著柵欄瘋狂搖晃,嘶吼道:
“我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對我好?”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騙我的血給林婠續命,是對我好?讓我自廢雙手,是對我好?看著我油儘燈枯而死,是對我好?”
我湊近柵欄,一字一頓地說:
“上一世,我是被活活疼死的。每一刀割下去都在提醒我,我愛錯了一個畜生。”
陸修景想反駁,想說那是胡話。
可看著我眼中刻骨的恨意,他突然意識到,這一切也許都是真的。
“陸大人,路途遙遠,好自為之。”
我轉身離去。
走出天牢大門,陽光有些刺眼。
顧雲錚的馬車就停在不遠處。
他站在馬車旁,冇有問我說了什麼,隻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向我伸出了手。
“回家吧。”
我把手放進他的掌心。
溫暖,乾燥,有力。
這一刻前世的陰霾終於徹底散去。
13
冇過多久老皇帝駕崩,顧雲錚登上皇位。
舉國同慶。
登基大典前夕。
宮中忙碌異常。
我正在試穿鳳袍,顧雲錚卻屏退了左右,隻留我們二人在寢殿。
他手裡拿著一個陳舊的荷包。
那荷包針腳有些歪扭,布料也有些褪色。
但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是我十歲時因為繡壞了一朵梅花,賭氣扔掉的廢品。
“這東西怎麼會在你這裡?”
我驚訝地問。
顧雲錚的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那年我身中劇毒,雙腿殘疾,被父皇厭棄,扔在冷宮自生自滅。”
他輕聲回憶:
“就在那天,我在牆角撿到了這個荷包。”
他看著我,目光灼灼:
“我當時就在想,能繡出這種東西的人,一定也是個在絕境中不肯低頭的人。”
“靠著這個荷包,我熬過了那個冬天。”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林家的庶女繡的。”
“從那時起,我就在關注你。”
他拉起我的手,放在心口:
“阿棠,從始至終我心悅的隻有你一個。”
眼淚奪眶而出。
這一次,是幸福的淚水。
“顧雲錚。”
他輕撫我的長髮,鄭重許諾:
“隻要有我在,就不會再讓你受委屈。”
窗外,一樹梅花開得正豔。
紅梅傲雪,淩寒獨自開。
“阿棠。”
“嗯?”
“我們生個孩子吧。”
“大白天的,說什麼呢。”
“那就等晚上。”
顧雲錚笑著將我打橫抱起,走向那紅羅帳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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