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七那天,60歲的我收到了豪門認親書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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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們小時候不是這樣的。
那年,我不學無術的丈夫因為爛賭欠下钜額賭債,拋下我們母子三人,人間蒸發。
我一個女人,帶著他們兩個孩子,日子過的越來越艱難。
他們吃的不好,穿的不好,在學校和村裡就難免會受到幾個同齡人的欺負。
我丈夫的親弟弟,於心不忍,瞞著弟妹暗中接濟我們。
因為擔心村裡人說閒話,他總是在深夜過來。
有時是一袋米,有時是一袋麵,有時是幾十塊錢。
建國和建紅不懂什麼叫至親的扶持,隻知道他們小叔半夜三更來找他們的媽媽。
加上村裡的閒言碎語,他們誤以為我勾搭小叔,逼走了他們的父親。
這個念頭就像一顆毒瘤,在他們心裡不斷地紮根、瘋長。
無論我怎麼解釋,他們都不肯聽。
不管我再怎麼努力,對這個家付出再多,在他們眼裡都是應該的。
他們誣陷我、利用我、折磨我也都是我理應承受的。
警方的調查很快有了進展。
通過養老院附近的天網監控,他們發現我失蹤當晚,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扛著一個巨大的、鼓鼓囊囊的包裹,走向了後山。
警方立刻組織了搜救隊上山搜救。
陸建國和陸建紅一聽,眼睛都亮了。
覺著這是一個在媒體和富豪舅舅麵前表現的絕佳機會。
立刻表示要親自上山,並且帶上了一大群記者。
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朝著後山進發。
自從我死後,我的靈魂一直被不知名的力量束縛在養老院。
但這次,我發現自己可以跟著他們一起走了。
很快我便看見了自己的屍體。
後山灌木叢生,小路多且崎嶇。
搜尋了幾個小時,所有人都累得氣喘籲籲,滿身是汗。
陸建國的耐心很快被耗儘。
他那雙價值一千塊的皮鞋沾滿了泥土,特意穿出來的名牌西裝也被樹枝刮破了好幾道口子。
當著記者的麵,他一聲不吭。
背地裡卻低聲咒罵個不停。
“媽的,這什麼鬼地方?不要臉的老東西,躲這種地方來,就是想故意折磨我們!”
陸建紅也跟著小聲抱怨:“可不是嘛,媽也太過分了,以後舅舅的遺產我必須分一半!”
陸建國眉梢一挑,“你想屁呢!我是兒子,媽的遺產至少有80是我的!”
眼看兩人要吵起來,陸建國腳下一軟,踩到泥塘邊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那團東西被燒得焦黑,蜷縮在一起,既像是流浪漢丟棄的垃圾,又像是一具被燒焦的動物,散發著奇怪的味道。
陸建國嫌惡地捂住口鼻。
跟在後麵的警察和記者此時也注意到了。
一名年輕警察正要上前檢視,陸建國卻搶先了一步。
他想在鏡頭麵前表現孝心,又不想用手去碰那團又臟又臭的垃圾。
於是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抬起一隻腳,對著那團蜷縮而焦黑的垃圾,狠狠地踹了下去。
“什麼破玩意兒!”
“滾遠點!”
“彆他媽擋道!”
砰的一聲悶響。
我焦黑的屍骨,在空中劃出一道平滑的弧線。
墜入下麵冰冷刺骨的泥塘。
黑色的汙泥翻湧著吞冇它後,噗噗,冒出幾個氣泡。
我恍惚感覺到了一陣冰冷的刺痛,輕輕從他頭頂飄過。
哀莫大於心死。
侮辱親媽的屍體,不僅要遭天譴,還會影響他下輩子投胎。
而媽再也救不了你了。
這一瞬,我甚至感覺不到憤怒,感覺不到悲傷,甚至連恨意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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