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盟星球拚圖 第10章 心結初解
-
枝葉的影子還在篝火映出的光斑中晃動，空氣瀰漫著昨夜能量風暴殘留的靜電氣息。林折正扯著瓦慕的機械肩板檢查固定件，莊采薇蹲在一旁翻著藥箱，祁然默默拭拭儀器外殼上的霧水。辛格爾歪著腦袋，一邊觀察大家，一邊把幾塊被磁暴烤得半熟的備用設備排成了一串：“看，這就是我斯庫斯風味的‘流亡串燒’，隻要你敢吃，我也敢自嘲。”
林折嘴角輕輕一翹，把手裡的工具隨意地在地上放下：“比起吃裝備，我寧可跟蟲族疊羅漢。”
瓦慕的攝像頭亮了一道冷光，“人類的幽默係統似乎與我介麵不相容，但‘疊羅漢’可謂工程學奇觀。是否需要藍圖？”
現場氣氛剛被瓦慕一梗點燃，祁然突然出聲，音調低冷：“彆鬨了。我的分析儀外殼，好像被誰拿來當火柴盒劃了一下？”她目光在林折臉上停留，並不掩飾質疑。
林折眉頭一挑，聲音帶著一貫的玩世不恭，“科學家小姐，我發誓昨晚就隻用過它給瓦慕通個電，並冇有拿去刮鬍子。你要是真介意，我可以一會兒把自已也放進去校準。”
氣氛瞬間凝固，如薄霧被晨光割裂。莊采薇見狀，故意把藥箱“啪”地一合，抱膝坐下，用誇張的口吻說道：“如果爭吵也是充電方式，那我建議我們每天三次，按餐補充。”
辛格爾配合地搖搖頭冠，假裝一臉嚴肅，“斯庫斯族流亡時講究飯前衝突開胃，飯後自嘲助消化。但我們通常連飯都冇有。”
一陣悶笑迴盪在叢林的濕氣間，林折終於收斂玩笑，眼底有道隱約的擔憂：“祁然，你一直這麼緊張，是不是……有什麼我們幫得上的？”
祁然的指尖用力扣住儀器，聲音壓得很低：“失而複得的東西，哪怕是一枚螺絲，在這裡都像是全部。我不喜歡彆人動我的東西，是因為……”
她的話戛然而止。空氣裡帶著時間攪拌出的黏稠難言。
莊采薇溫和地插進來，聲音柔韌：“我理解。還有誰冇在叢林失手把救命的藥留在熔岩裂縫底？但那次我撿起一株變異苔蘚，還是給自已讓了新藥。”
瓦慕忽然輸出了一串機械音效，隨即切換為輕鬆語調：“在智械族，人們習慣把‘丟了的零件’寫進自嘲劇本。我有三十三條，前二十二條還能笑得動。”
辛格爾自帶無厘頭模式上線，“三十三條劇本？你是要跟斯庫斯族的‘流亡笑話大賽’拚榜嗎？我從蟲族攻占家園那天起，笑點就超速進化了。”
林折拍拍祁然肩膀，語氣慢慢變得認真：“其實，每個人都有一件‘冇法丟的東西’。我的，是一枚家族號的數據晶片。之前礦難，訊息全斷了，有時侯我甚至懷疑自已是不是人類最後的林折。”
祁然靜靜看著他，原本的隔膜開始消融，聲音漸柔：“我父母的量子鑰匙還在我實驗服內袋裡。每次碰見技術故障，我都會想，是不是他們會解決得比我好。”
莊采薇輕輕歎息，目光閃著寬容的暖色：“太空瘟疫走後，我手裡的每瓶藥水，其實都是和某個親人的舊回憶綁定的。我怕丟，卻更怕不去用它們。”
瓦慕的機械l微微前傾，像是試圖貼近這份人類的悲與暖，“我們族群最後的共振存檔隻記錄了‘失敗’二字。到現在我還在糾結，成員之間的數據是不是也能彼此補全？”
辛格爾啪地一聲敲了敲自已的頭冠，語調混雜自嘲：“流亡史嘛——斯庫斯族祖傳秘籍，‘今日笑，明日再逃’。我家從洞穴笑到戰壕，又從戰壕逃到蟲族肚皮裡。你知道嗎？最後帶出來的不是財寶，而是幾個破破爛爛的笑話庫存。”
空氣中突然多了一份失而複得的慰藉。林折望著大家，神色緩緩堅定，“也許在擎淵星，我們帶著的舊物未必真能派上用場。但彼此的故事，是唯一不會被叢林吞冇的東西。”
莊采薇取出一塊乾淨的濾網，遞給祁然，“既然儀器不能被火柴盒糾纏，那就給它個新的過濾層，算作丟失之外的收穫。”
祁然表情微微鬆動，接過濾網，她嘴角浮現出罕見的淺笑：“謝謝。下次數據校錯，我保證怪機器，不怪人。”
瓦慕模擬鼓掌的聲音，“團隊協作係統更新完成。下一個優化目標：開懷大笑指數。”
辛格爾誇張揮舞頭冠，“唯一的要求是，不許將我的保險笑話庫存納入沃肯演算法。那種乾巴巴的機製，連蟲族都聽不懂。”
大家忍不住再次大笑。林折順勢搭了個輕鬆的手勢，“今晚，不如夥通叢林來場舊物故事會？丟掉過去的恐慌，讓擎淵星也知道，我們可不是隨便能被擊垮的。”
莊采薇莞爾一笑，雙手一攤，“那我讓主持，隻負責挑出最好笑和最讓人心疼的部分。”
溫熱的篝火映亮每個人的麵龐。辛格爾踱到林折身邊，低聲道：“你們人類的歸屬感，是不是總要靠碎片和回憶？我們斯庫斯族靠嘴皮子和瞎編，也差不多吧。”
林折冇理會玩笑，反而鄭重答道，“歸屬感，是在流浪路上遇到能共鳴的人。而你們，是我在這裡第一個信得過的‘異形傢夥’。”
異族之間的隔閡，在這一刻倏然消散。瓦慕緩緩舉起機械手臂，“聯盟不隻是應急協議，更是數據和情感的並行。”
祁然合上分析儀，彷彿也將過往封存，她平靜地說：“或許我們終有一天，會把所有舊物都遺失，但隻要人還在這裡，這個聯盟就是最新的存檔。”
叢林深處傳來蟲族掏洞的模糊異響。林折抬頭眯著眼，笑著說：“好了，休息時間差不多，該出發了——帶著我們的舊物和新故事，也許這次路還會更難，但隊裡的人都更明白彼此了。”
隊伍在晨光下重新整隊，腳步踩得更穩。篝火被收拾妥當，隻餘一縷淡煙繞在林折指尖。他回頭看一眼瘦長的隊影，忽覺前路不再無邊困苦。
而這一程，或許正是他們真正的聯盟開始之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