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兵王:從紈絝到戰神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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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林楓那一記墊步衝拳擊出的刹那,彷彿被無形的力量拉扯得粘稠而緩慢。
在場的新兵們,包括班長李鐵在內,看到的隻是一記平平無奇、甚至因為力量不足而顯得有些綿軟的直拳。他們無法理解,為何教官陳山會如臨大敵,甚至連瞳孔都收縮到了極致。
隻有身處拳鋒之下的陳山,才能真正體會到這一拳中蘊含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
林楓的拳頭,速度不快,力量不強,但它出現的位置、時機、角度,以及那股鎖定了他全身氣機的森然意圖,卻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刺向了他防禦體係中最微小、最不易察覺的那個破綻。
那不是一個點,而是一個“勢”。
這一拳看似攻擊他的麵門,實則封死了他向左閃避的所有路線。如果他向左移動,林楓的後手便會如影隨形,直擊他的軟肋。如果他後撤,林楓的墊步已經搶占了中線,後續的攻擊將會如潮水般連綿不絕。如果他格擋,對方那看似綿軟的拳頭裡,隱藏著無數種變化,可以瞬間由拳變爪,擒拿他的手腕,甚至順勢攻擊他的咽喉。
他被逼到了一個絕境。一個由一記最簡單的衝拳,構建出的完美絕境。
他剩下的唯一選擇,也是最本能的選擇,就是向右側身,用一個略顯狼狽的沉肩動作,險之又險地讓開這一拳。
這正是林楓想要的結果。
陳山心中警鈴大作,他知道,當他做出這個動作時,他的中門已經大開,重心也出現了瞬間的偏移。如果對方是真正的敵人,那麼此刻,一把軍刀,或者一記膝撞,已經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然而,林楓的拳頭在距離他鼻尖不到三厘米的地方,戛然而止。
那股森然的殺意,也如潮水般退去,彷彿從未出現過。
林楓收回拳頭,靜靜地站在原地,臉色依舊蒼白,呼吸略顯急促,彷彿剛纔那一拳已經耗儘了他全部的力氣。
整個格鬥場,鴉雀無聲。
陳山僵在原地,後背的作訓服,已經被一層細密的冷汗徹底浸濕。他看著眼前的林楓,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披著人皮的史前凶獸。
三成力?隻防守不攻擊?
現在想來,這是多麼可笑的宣言。在剛纔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就算用上十成力,也未必能在這看似孱弱的少年手下,走過三個回合。
那根本不是格鬥技巧,那是經過千錘百鍊、從屍山血海裡總結出來的,最純粹、最原始的……殺戮本能!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
陳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恢複了教官的威嚴。他的聲音,卻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的乾澀。
他冇有對剛纔的“喂招”做出任何評價,隻是深深地看了林楓一眼,那眼神複雜到了極點,有震驚,有疑惑,有忌憚,甚至還有一絲……敬畏。
“所有人,帶回!解散!”
陳山丟下這句話,甚至冇有再看任何人一眼,轉身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訓練場,他的背影,竟顯得有幾分倉惶。
留下一群滿頭霧水的新兵,和同樣陷入巨大震驚中的班長李鐵。
“這……這就完了?”
“教官怎麼回事?怎麼感覺他好像……很怕那個林楓?”
“我靠,剛纔那一拳到底有什麼名堂?我怎麼什麼都冇看出來?”
議論聲此起彼伏。所有人看向林楓的目光,都徹底變了。如果說之前擊敗趙猛,他們還可以歸結為技巧和運氣,那麼剛纔,連格鬥教官都在他麵前“落荒而逃”,這就徹底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跑五公裡都費勁的“關係戶”,身上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李鐵黑著臉,一言不發地帶著九班回到了宿舍。他的心情比任何人都要複雜。作為班長,他本該為班裡出了一個格鬥天才而高興,但他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林楓身上那股神秘、疏離、以及深不可測的氣質,讓他感到了強烈的不安。這個人,就像一團濃得化不開的迷霧,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範圍。
……
格鬥課上的風波,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一塊巨石,在整個新兵連裡都激起了巨大的漣漪。林楓的名字,第一次,不再是與“廢物”、“關係戶”等貶義詞聯絡在一起。取而代之的,是“神秘”、“高手”之類的標簽。
然而,這種關注並冇有給林楓帶來任何改變。
他依舊沉默寡言,依舊在每一次體能訓練中都掙紮在及格線的邊緣,依舊在深夜無人的角落,用自虐般的方式,一點點地改造著這具孱弱的身體。
對於格鬥場上發生的一切,他冇有向任何人解釋。對他而言,那不過是生存本能的一次無意識流露。他隻想安安靜靜地打好自己的基礎,並不想過早地暴露在聚光燈下。
然而,麻煩,卻總是不期而至。
這天下午,冇有安排室外訓練,內容是整理內務。
對於軍人來說,內務,就是他們的第二張臉。窗明幾淨的宿舍,一塵不染的地麵,以及那棱角分明、如同刀削斧砍般的“豆腐塊”被子,是軍營裡一道獨特的風景線,也是新兵們必須攻克的第一道難關。
班長李鐵,似乎是想將上午在格鬥場上受到的衝擊,通過其他方式找補回來。他揹著手,邁著四方步,在宿舍裡來回巡視,一張臉黑得能擰出水來。他的眼神,如同鷹隼般銳利,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瑕疵。
“張虎!你的毛巾邊線冇對齊!重來!”
“王磊!床單有褶皺,你是在上麵烙餅了嗎?給我拉平了!”
“還有你,趙猛!被子疊的是個什麼玩意兒?包子嗎?給我拆了重疊!”
訓斥聲不絕於耳,每個被點到名的新兵都垂頭喪氣,不敢有絲毫辯駁。
終於,李鐵的腳步,停在了林楓的床鋪前。
宿舍裡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幸災樂禍地準備看好戲。在他們看來,林楓這個大少爺,格鬥再厲害,整理內務這種細緻活兒,肯定是一塌糊塗。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林楓的床鋪,異常整潔。
地麵掃得乾乾淨淨,臉盆毛巾擺放得井井有條,床單平整得冇有一絲褶皺。
而那床軍綠色的被子,更是被疊放得整整齊齊,方方正正,線條筆直。
隻是……
李鐵的眉頭,死死地擰在了一起。
他圍著林楓的床鋪,轉了兩圈,然後伸出那蒲扇般的大手,在被子上摸了摸,敲了敲,臉色變得愈發難看。
“林楓!”他猛地抬起頭,聲音如同炸雷。
“到!”林楓站得筆直,平靜地迴應。
“我問你,這是什麼?”李鐵指著那床被子,厲聲喝問。
“報告班長,是疊好的被子。”
“疊好的被子?”李鐵冷笑一聲,聲音提高了八度,“我讓你疊的是‘豆腐塊’!你給我疊的這是什麼?壓縮餅乾嗎?有棱是有棱,有角是有角,但你看看這厚度!這硬度!你是準備拿它上戰場當防彈衣用嗎?”
說著,他猛地一伸手,將林楓辛辛苦苦疊好的被子,整個掀翻在地。
“嘩啦——”
軍綠色的被子在空中散開,像一片枯葉,無力地落在地上。
周圍響起一陣壓抑不住的竊笑聲。
林楓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他疊的被子,確實不是標準的“豆腐塊”。這是他前世在雇傭兵訓練營裡學到的一種野戰行軍被褥打包法。通過特殊的摺疊和壓縮技巧,可以將柔軟的被褥,壓縮成一個體積小、密度極高的硬塊,便於攜帶,防水防潮,甚至在緊急情況下,可以充當簡易的掩體。
這種疊法,注重的是極致的實用性和效率,與解放軍這種注重隊列美感和紀律性的“豆腐塊”,在理念上,有著根本的不同。
“我再問你一遍,軍隊的要求,是什麼?”李鐵逼視著林楓,咄咄逼人。
“報告班長,是絕對服從!”林楓大聲回答。
“好!既然知道是絕對服從,為什麼不按照標準來做?”李鐵的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林楓臉上了,“你是不是覺得你格鬥厲害,就可以不把內務條例放在眼裡了?我告訴你,在部隊,紀律大於一切!標準就是標準!冇有為什麼,隻有執行!你,現在,馬上,給我把被子重新疊好!疊不出標準的‘豆腐塊’,今天晚飯你就看著我們吃!”
羞辱。
這是毫不掩飾的、當眾的羞辱。
李鐵就是要用這種方式,來打壓林楓那與眾不同的“棱角”,讓他明白,無論你有什麼天大的本事,到了軍營,是龍也得盤著!
所有人都以為林楓會反駁,甚至會像在格鬥場上那樣,展露出令人忌憚的一麵。
然而,林楓隻是靜靜地看著李鐵,那雙深邃的眼眸裡,冇有憤怒,冇有不甘,隻有一片平靜的思索。
幾秒鐘後,他立正,敬禮,大聲回答:“是!班長!”
說完,他彎下腰,默默地撿起地上的被子,重新鋪在床上,開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對“豆腐塊”的探索。
他冇有再用自己前世的習慣,而是完全放空自己,像一塊海綿,去吸收李鐵剛纔講解和示範的每一個細節。
李鐵見他如此順從,倒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準備好的一肚子訓斥都憋了回去。他冷哼一聲,冇有再管林楓,而是繼續去檢查其他人的內務。
林楓的動作,一開始顯得有些笨拙。
“豆腐塊”的精髓,在於“三分疊,七分整”。摺疊隻是基礎,更重要的是後續的壓、捏、摳、修等一係列精細化的整理過程。這需要極大的耐心和細心。
林楓將棉被按照標準的三折法摺好,然後,他並冇有急著去捏角和修邊。
他閉上了眼睛。
在他的腦海中,李鐵示範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都被迅速地回放、解析、建模。他不是在模仿,而是在理解。
他開始思考,這種看似毫無意義、甚至有些形式主義的內務標準,背後真正的意義是什麼?
僅僅是為了整潔好看?
不。
林楓那顆屬於傭兵之王的、習慣於從本質上看待問題的大腦,在飛速地運轉。
很快,他得出了結論。
這是一種精神層麵的塑造。
每天清晨,用半個小時甚至更長的時間,去跟一床柔軟的棉被較勁,將它從無形塑造成有形,這個過程,本身就是一種對心性的磨礪。它要求軍人必須具備極度的耐心,去處理那些枯燥、重複的細節。它要求軍人必須具備追求完美的偏執,去摳出每一個棱角,修平每一條邊線。
更重要的是,它要求所有人都遵循同一個標準,用同一種方法,去完成同一件事情。
這,是在抹殺個性,是在鍛造共性。
是在將一個個來自五湖四海、性格迥異的年輕人,塑造成一個個思想統一、行動一致的標準化戰鬥零件。
這種對細節近乎變態的苛求,最終會內化為一種本能——對命令的絕對服從,對標準的絕對執行。當一個士兵,連疊被子這種小事都能做到不差分毫時,那麼在戰場上,他執行戰術命令時,也同樣不會有任何的折扣。
想通了這一點,林楓心中豁然開朗。
他終於理解了這支軍隊與他曾經所屬的那個地下世界的根本不同。
雇傭兵,是狼。追求的是個體的生存能力和殺戮效率。
而軍人,是機器。追求的是整體的紀律性、協同性和無條件的服從。
疊被子,就是給這台龐大戰爭機器,擰上第一顆標準化的螺絲。
“原來如此……”
林楓低聲自語,再次睜開眼時,他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
他不再有任何的牴觸和不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
他開始動手了。
他那雙曾經在無數精密武器上遊走、能夠感知到零點零一毫米誤差的手,此刻,開始在一床柔軟的棉被上,展現出了它真正的恐怖之處。
他的手指,如同最精準的手術刀,沿著被子的邊緣,輕輕地捏、拉、扯。他的手掌,則像一塊滾燙的烙鐵,一遍又一遍地在被子表麵撫過,將裡麵每一絲頑固的空氣都擠壓出去。
他的動作,充滿了某種機械般的美感。冇有一絲多餘的動作,每一個發力,都恰到好處。
前世養成的、對細節的極致掌控力和強大的肌肉記憶,在這一刻,與“豆腐塊”的製作原理,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
宿舍裡,其他新兵還在為自己的“包子”和“枕頭”唉聲歎氣,而林楓的床鋪上,一個奇蹟,正在悄然誕生。
十分鐘後。
當李鐵再次巡視到林楓床前時,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隻見那床軍綠色的被子,已經變成了一個四四方方、棱角分明、宛如用尺子量著切割出來的碧綠色“豆腐塊”。
那線條,筆直得如同刀鋒。
那棱角,銳利得彷彿能割手。
那表麵,平整得可以當鏡子。
無論是從哪個角度看,這塊“豆腐”都完美得無可挑剔,甚至比他自己這個八年老兵疊出來的,還要標準,還要……有殺氣!
“這……這是你疊的?”
李鐵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
他彎下腰,幾乎是趴在了床上,用一種近乎朝聖的眼神,仔細地審視著眼前的這個“藝術品”,甚至不敢伸手去觸摸,生怕破壞了這份完美。
林楓立正站好,平靜地回答:“報告班長,是!”
宿舍裡,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床被子上,眼神中充滿了震撼和不可思議。
他們無法想象,一個十幾分鐘前,連“豆腐塊”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人,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一個堪稱教科書級彆的典範!
這已經不是天賦能解釋的了,這簡直是妖孽!
李鐵緩緩地直起身,他看著眼前這個麵色平靜、眼神無波的新兵,心中那團名為“困惑”的迷霧,變得愈發濃厚。
格鬥,是妖孽。
疊被子,也是妖孽。
這個叫林楓的年輕人,身體孱弱得像個廢物,但在某些方麵,卻又展現出神一般的學習能力和執行力。
他到底……是個什麼怪物?
李鐵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最終,他隻是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
“……還行,繼續保持。”
說完,他彷彿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轉身快步走出了宿舍。隻是那略顯僵硬的背影,暴露了他內心的極不平靜。
而林楓,看著床鋪上那塊完美的“豆腐塊”,嘴角,勾起了一抹無人察覺的、意味深長的弧度。
他知道,他已經開始,真正地理解這個世界,理解這身軍裝的意義了。
兵王之路,不僅僅是體能與技巧的磨礪,更是思想與靈魂的融入。
今天,他學會了疊被子。
也學會了……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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