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美人 第一百五十一章 診脈
唐婆子的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她再也沒有先前的猙獰和凶惡。
她哆哆嗦嗦哀求:“靜夫人,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我隻是個不起眼的小人。您看在老身救了你一命的份上饒了我吧。將來若是逃得生天了。老身給您立長生牌……慎刑司的可是吃人不吐骨頭。靜夫人您千萬不要不管我!”
安如錦淡淡道:“當我拿著信物前來時,唐婆子你很吃驚吧?不過不管怎麼樣,你救了我兩次。我還你兩次活命機會。”
過了一會,福英過來。
安如錦吩咐:“把她單獨關一間屋子。不要和她說話,也不要讓人知道。以後此人有大用。”
“是是……”福英連連點頭。
此時他已經完全把安如錦當做靠山。她說什麼自然是什麼。而且這次抓到了唐婆子搜到了她的陳年積蓄。他已是賺得盆滿缽滿,滿意至極。
安如錦看向福英,似笑非笑:“至於此人口中說什麼與我相關的,福英公公可要掂量一下可不可信。”
福英心頭一震,細長的眼看向安如錦。眼前的女人美則美矣,卻平白給他一種很危險的感覺。
這事看來不可以輕易泄露,也不可以
他立刻拍胸脯保證:“這奴婢知道。這條老瘋狗要是敢攀咬靜夫人,奴婢就把她舌頭割了,反正她若是離了慎刑司外麵也沒有她的立足之地,不怕她不敢乖乖聽話。”
安如錦眸色深深,淡淡點了點頭。
福英雖然是一條惡狗,但是這條惡狗她暫時還需要。至於前仇舊恨她將來再慢慢算。
正當她要離慎刑司時,她忽然回頭問福英:“聽說宮中的太監不可以隨意出宮。福英公公可有出宮辦過差事?”
她看見福英白嫩的麵皮上抽了抽。他眼底掠過警惕,道:“自從進宮後,除了跟常公公出宮辦差外,可都是在宮中待著。”
安如錦“哦”了一聲,便不再問。
……
夜,悄悄落下墨藍色的帷幕。甘露殿中燈火如晝。一道輕紗倩影安靜靠在香籠中沉沉睡去。
蕭應禛回來看到她又睡去,不由上前悄悄將她抱起。
懷中的女人睡得深沉,他目光深深看著她的眉眼,一時竟看得出了神。
安如錦醒來,揉了揉惺忪的眼簾看見是蕭應禛。她歉然道:“臣妾該死,竟自己睡著了。”
蕭應禛笑了笑,把她放在龍床上。安如錦一捱上龍床就趕緊起身要為他更衣。可是她才踏一步就一陣頭暈目眩。
蕭應禛見她不對勁急忙扶住她。
“你怎麼了?”他問。
安如錦定了定神,搖頭:“沒事,可能是方纔跪坐得腿麻了。”
蕭應禛沉聲道:“朕讓太醫前來看看。”
安如錦連忙道:“太晚了,明日再說吧。再說是小毛病。”
蕭應禛仔細看了她,見她並不不妥這才點了點頭。
安如錦連忙喚來宮女和內侍們為他更衣梳洗。蕭應禛這幾日訓練新軍好幾日一下早朝都往軍營跑。
她不便過問蕭應禛的起居住行,看見他這幾日黑瘦不少,連忙去吩咐小廚房端來燉的補品。
蕭應禛看著她忙前忙後,眼中浮現柔意。他道:“不必忙了。你也累了一天。”
安如錦笑道:“臣妾不累。”
她說著端上補品給蕭應禛。蕭應禛吃了一口人參雞湯,忽然問道:“前些日子聽說你退了蘇家的喜錢。”
安如錦心中一跳。她鎮定道:“是的。臣妾覺得這喜錢不應該收。”
蕭應禛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宮燈下她神色平靜,意態堅決。
蕭應禛輕輕撥著雞湯,慢慢道:“你不怕得罪太後和蘇家?”
安如錦微微一笑:“這不是有皇上嗎?再說這滿宮撒喜錢的例子可不能開,萬一開了這個口子,所有的外官都找各種藉口給內宮的人塞錢,豈不是因小失大?”
蕭應禛眼中慢慢流露出笑意:“你做得很對。”
他很少當麵誇人。這麼說證明他心中是極認同她的做法。一個外臣的麵子又能怎麼樣,怎麼能和社稷朝綱相提並論。
安如錦一顆心這才放下。這事她占了理自然是不怕。雖然說做得不顧情理,不過隻要蕭應禛不反對就行。
如此看來這一關是過了。
安如錦放下心來,輕聲細語和蕭應禛說了宮中的見聞。蕭應禛幾日不在宮中,對她的話起了興趣。
一人默默聽,一人輕聲說。
宮燈下兩人身影交疊,有種歲月靜好的模樣。不知不覺蕭應禛一碗雞湯喝完。安如錦也麵上浮起倦色。
蕭應禛對她道:“去睡吧。朕還看幾分奏摺。”
安如錦不想就這樣回去歇息,但是一陣陣倦意令她眼皮沉重。
她道:“不知為何這幾日竟是犯困。”
蕭應禛笑道:“都這個時辰了,你當然困了。”
安如錦看了時辰,果然是深夜。她猶豫不決。蕭應禛看見宮燈下她雪白的膚色如雪一般,心中一動。
他道:“要不你今夜就不要回去了。在床上睡。”
安如錦愣住,等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臉悄悄紅了。她看了寬大的龍床,連忙道:“臣妾不是這個意思。臣妾是……”
她還未說完手中傳來一股力道。她抬頭對上蕭應禛的眉眼。那雙深沉的眼中都是她不太明白的情愫。
這情愫很陌生,也許隻是她看錯眼,又或許是他並不是那樣的意思。
她猶豫了一會,隻能道:“臣妾遵旨。”
蕭應禛拍了拍她的手。
安如錦依言褪了衣衫。她還想要等蕭應禛批閱好奏摺,可是身體湧來的一陣陣疲倦令她難以招架。她很快進入了睡夢中。
紅燭靜燃,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她聽得耳邊“砰”的一聲炸響。
安如錦猛地驚醒。她隻覺得眼前黑漆漆一片,渾身沉重得讓她無法起身。她身邊風聲忽動,等她反應過來時,蕭應禛已匆匆走了出去。
外麵傳來昏黃的燈光。她看見福泰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外麵風聲穿過偌大的寢殿,呼呼刮著。她忽然覺得有點冷。
真是奇怪,這大夏天的怎麼會覺得冷呢。
過了一會,她看見蕭應禛匆匆進來。安如錦終於回過魂來。她吃力靠在床上,問:“皇上,什麼事?”
蕭應禛拿衣的手微微一僵。他背對著自己,安如錦看不到他的神態,隻看見他冷峻的側麵繃得很緊。
“沒什麼。你睡吧。”蕭應禛在頓了頓之後,匆匆披衣往外走。
眼前帷帳飄飄,風聲呼呼。安如錦看著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夜中,忽然一種不安從心中升起。
她似乎覺得他這一走再也不回回來了。
……
第二天安如錦起身就覺得頭重腳輕。秋荷姚燕前來伺候。秋荷心細,問道:“靜夫人你怎麼了?”
安如錦撫著額頭道:“沒什麼,恐是昨晚著涼了。”
姚燕立刻道:“那奴婢趕緊去請太醫吧。”
安如錦正要拒絕。秋荷道:“靜夫人這幾日精神都不濟,怕不是風寒這麼簡單。還是找太醫看看。”
安如錦這才勉強答應。
秋荷和姚燕伺候她穿衣梳洗後,找了太醫前來。
前來應診的是一位很年輕的太醫。文弱書生的樣子,麵白無須,神情侷促。他拜見:“微臣蔡子月拜見靜夫人。”
安如錦含笑道:“蔡太醫很麵生啊。”
蔡子月道:“是,微臣今年才剛進宮。周大人年邁,今日一早還未入宮。”
他的意思是周太醫因為年老這麼早還沒有進宮當差,就由他先診。安如錦看見秋荷想要說什麼,於是按了按手示意她不要說話。
她道:“那就勞煩陳太醫幫忙把把脈。”
蔡子月鄭重其事拿出診箱,又拿出一塊乾淨的絹帕蒙在安如錦的手腕上。
甘露殿中香霧繚繞,沉靜得猶如一潭水。時辰一點點過去,安如錦忽然發現蔡子月額上滲出豆大的汗水。他不住地擦著汗。
安如錦奇道:“蔡太醫,怎麼了?”
蔡子月擦了擦汗,勉強笑道:“這個……這個讓微臣再診一診。”
他說著趕緊去令人拿了冷水浸手,過了好一會這才重新診脈。這一次診脈用了極長的時間,長得安如錦都點不耐煩了。
她問道:“蔡太醫,我到底得了什麼病?”
蔡子月的臉上顯出古怪的神情。他支支吾吾:“這個……靜夫人沒有病……隻是……隻是……”
他說著不住的擦汗。一旁的秋荷不耐煩道:“我說你個姓蔡的太醫,你不會是真的醫術很菜吧?靜夫人有沒有病你都不知道,你是怎麼當太醫的……”
(補16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