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美人 第一百二十章 承恩
福泰眼皮子跳了跳,一時竟忘了答應。旁邊的宮人們麵麵相覷,不知該說什麼。
蕭應禛見福泰沒有反應,皺眉:“怎麼了?”
福泰支支吾吾:“這個……有點僭越了。”
蕭應禛麵色沉了下來。
安如錦緩緩道:“皇上的厚愛如錦心領了,如此做恐怕不妥。”
“怎麼不妥?”蕭應禛反問。
安如錦平靜和他對視:“因為如錦不是宮妃,會被人詬病。”
蕭應禛正要說什麼,忽然內侍進來稟報:“啟稟皇上,雲太妃娘娘求見。”
蕭應禛微怔:“雲太妃?”
不一會,雲太妃匆匆而至。當她和蕭應禛見過禮後一轉頭看見安如錦,頓時一臉心疼上前握住她的手:“唉,怎麼會好好的摔得受傷了?”
安如錦被她如此親熱一握,不由悄然避開。她笑道:“如錦何德何能深受太妃娘孃的關心?”
雲太妃歎道:“你我怎麼還說這麼生分的話?”
她說完回頭對蕭應禛道:“皇上,哀家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皇上要答應。”
蕭應禛挑眉,有些意外。雲太妃在宮中從來都是謹言慎行,八麵玲瓏,很少提出“不情之請”。
他沉聲問道:“太妃請說。”
雲太妃歎道:“不瞞皇上,哀家自從先帝駕崩之後心傷難抑,是安禦侍時常到錦華宮中陪伴。哀家膝下無子無女,一想到百年之後就要寂寞追尋先帝,沒有後人主持祭祀心中更加難過。”
此話一出,蕭應禛忍不住盯著雲太妃,眸色微動。安如錦更是驚得牢牢盯著雲太妃。
雲太妃鄭重道:“所以哀家請皇上答應哀家一個請求,哀家想要收安禦侍為義女。”
整個甘露殿中寂靜無聲,八足鎏金銅狻猊香爐中,沉水香緩緩流瀉出一縷縷香霧,如夢似幻。
所有人都看著安如錦的麵上。在宮中後妃眾多,能得子嗣的宮妃自然是少之又少,有的宮妃寂寞,就領養了年紀尚小,出身清白的宮女為義女。
一是為了培養身邊可用之人,二來,前朝也有不少宮妃義女嫁入皇族或是世家之中的風氣。
難道雲太妃為的是後者?
雲太妃對安如錦笑道:“本來這件事哀家已稟明瞭太後,太後也同意了。在賞花宴上本來就要公之於眾,可是沒想到你卻受傷了。這讓哀家更是心疼。”
她說完笑著對蕭應禛道:“皇上以為如何?”
蕭應禛看向福泰,問:“福伯,這違反宮規了嗎?”
福泰道:“啟稟皇上,這……並沒有違反宮規。隻不過安禦侍以後恐怕就要去錦華宮中了。”
蕭應禛皺了皺劍眉。
雲太妃立刻道:“皇上,這不打緊。哀家不是和皇上搶人的。安禦侍可以還在甘露殿中。”
蕭應禛點了點頭,沉聲道:“既然太後都已應允,朕便無反對之意。準奏。”
雲太妃大喜,連忙行禮謝道:“多謝皇上!”
蕭應禛見她來得匆忙,問道:“賞花宴那邊情形如何?”
雲太妃臉上的喜色褪去不少。她搖頭道:“恐怕不儘如人意。”
蕭應禛見她欲言又止,麵上掠過失望之色:“慶元竟都沒有看中嗎?”
那三位已經是京城中才貌兼備的名門貴公子,沒想到慶元竟然一個都沒有瞧上眼。這下誰也不知道慶元公主心中怎麼想了。
雲太妃搖頭。
雲太妃又說了一會兒話。她鄭重其事吩咐安如錦這幾日不可以走動,明日她要送上好的虎骨跌打酒過來。
她還說道等安如錦腳傷好了,還有一個收義女的儀式等等。
如此說完她才離開。一副慈母的樣子,令人也不由得信她是真心想要收安如錦為義女。
雲太妃離開,福泰就上前笑眯眯恭喜:“恭喜安禦侍,賀喜安禦侍,雲太妃娘娘待人寬和,安禦侍將來有福了。”
安如錦道謝。
宮人也前來道謝,甘露殿中一團其樂融融。安如錦麵上露出倦色,蕭應禛揮手,他們這才紛紛退下。
甘露殿中又恢複安靜。
蕭應禛目光複雜看著安如錦。安如錦被他看得垂下眼簾。
“你願意去錦華宮嗎?”他忽然問。
安如錦心頭狠狠一抽,有什麼從心底剝離,讓她不安。她抬起眼定定看著蕭應禛。她的目光太過刺眼,令人難以直視。
“皇上要讓如錦去錦華宮嗎?”她問。
蕭應禛深深看著她:“朕不願你去。”
安如錦吐出一口氣,手心已經沁出冷汗。此時她才發現自己的心上上下下幾乎要跳出心腔。她在這個宮廷才剛剛站穩腳跟,卻猶如站在懸崖之邊,往前纔是她的彼岸,往後一步則萬丈深淵。
傅家血案還未查清,本以為和她恩斷義絕的蘇淵卻出現在宮中。
她身在甘露殿,卻被所有人窺視。
身邊軟榻微陷,蕭應禛坐在了她身邊。龍涎香幽幽涼涼,如此飄忽不定。她想要抓住卻發現如此有心無力。
他纔是她唯一的依靠,是她在這暗濤洶湧宮中的唯一的浮木。
安如錦軟軟依了過去,此時眼淚止不住滾落。豆大的淚珠一滴滴落在他的龍袍上,滑過那威武的蟠龍,莫名令人心疼。
蕭應禛摟住她的纖腰,道:“怎麼的哭了?”
安如錦搖頭不語,淚卻落得更急。
蕭應禛不由覺得頭疼。
她總是如此。高興了也不見得她多喜形於色,難過了也不見她有半點不悅。她總是安安靜靜,收斂了多餘的悲喜。
她安靜得時常令他感覺不到存在。
“你總是不願意說話,朕怎麼知道你心中所想?”蕭應禛抬起她的臉,這張清麗絕倫的臉上是可以讓所有男人都為之瘋狂的脆弱。
他深深動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早就忘了她的彆有所圖。甚至為什麼會留她在身邊,都已然忘了初衷。
他隻知道漫漫長夜中,身邊有她就忽然心靜下來。
她是甘露殿中無處不在的香氣,縈繞在心中。在不經意中,令人念念不忘。
安如錦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麼。她忽然摟住蕭應禛的脖子,獻上香唇。
她嬌弱的身子在他的懷中微微顫抖,低聲道:“如錦很高興。”
香吻生澀又羞澀,帶著她身上特有的合香氣息撲鼻而來。蕭應禛愣了一下,幾乎是同時他緊緊摟住她纖細的腰肢。
記憶中她從未這麼主動過。她總是羞澀地迎合他的熱烈,欲語還羞。
可是今日不一樣,她的熱情點燃了他身體深藏的火苗。
不過幾息之間,主動換成了他。蕭應禛一把將她壓在床上,修長的手探入她的衣中,挑開她的腰帶。
滑膩白皙的肌膚在他的掌心中微顫,猶如最美的梨花。他沉迷於她,不願自拔。
火熱的吻很快吻得安如錦喘不過氣來。她承受的是從未有過的火熱。
在朦朧微閉的雙眼中,她看見蕭應禛褪去龍袍,露出結實有致的胸膛。她羞得閉上眼。不是沒有見過他赤誠的身體,但是從未在白天如此清晰看見過。
蕭應禛被她羞澀的反應激得笑了。他俯下身,狠狠吻住她鮮嫩的紅唇,在她耳邊低低道:“如錦,朕很喜歡……你喜歡嗎……”
安如錦閉緊眼,心中那點陰霾隨著他的火熱舉動而漸漸飄遠。
從前既然已經遺忘,從此以後再也不相乾。眼前的人纔是她的依靠,纔是她進入深宮中唯一可以的依仗。
……
賞花宴熱熱鬨鬨開始,卻是索然無味結束。聽聞在宴席中間,慶元公主偷偷離席。三位貴公子被晾在禦花園中。
誰也不知道太後和皇後心情如何,但是聽說宴席結束之後,太後狠狠罰了慶元公主去佛堂思過。
慶元公主的叛逆終於令前來的誥命貴婦們紛紛側目。
連那三位身份如此尊貴的公子她都不喜歡,這眼光到底是有多高?而且逃了兩次的公主,品行恐怕也不好。
於是就在賞花宴過後不久,聽說有工部大臣裴篆給自己的二兒子定了一門親事。還有齊安侯也開始放出風聲要定親。這風聲一放出去,說媒的人都要把齊安侯的門檻給踏平了。
至於江家的江梅書卻一點動靜都沒有。看樣子江家竟如此沉得住氣。
不過退一萬步講,江家就算有皇親國戚,卻也不過沒有官身,娶了公主對他們來說絕對是穩賺不賠。
後宮因為慶元公主的事鬨紛紛的,可是卻沒有人可以忽視一件事。
雲太妃正式收禦前禦侍安如錦為義女。從此以後,安如錦再也不是卑微的縣令之女,而隱隱有了和郡主同等待遇的太妃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