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的青梅竹馬 第381章 神劍（1）
神龍館後方，一處漆黑的空間。
就在眼前，像是在空中展開的黑色帷幕一樣的空間裡。
嘭咚。
一個戴著半截麵具的黑發男人，暗王，現身了。
他的一邊肩膀空蕩蕩的。暗王剩下的那隻手裡，握著一條斷臂。
血沒有流出來。因為打賭，血已經止住了。
“……”
暗王麵無表情地走了出來，視線投向了某個地方。
在無數的樹木之間，一個女人靠著樹等著。
她有一頭黑色的長發，長相美麗，看起來大約二十來歲。
暗王看著她，率先開口。
“讓你久等了。抱歉。”
“……沒有。”
靜靜等待的女人，是梅花劍後。
她看著時間流逝，確認暗王從空間裡出來後，眼睛睜大了。
因為他的一條胳膊被斬斷了。
“您沒事吧？”
聽到劍後的話，暗王嘴角微微上揚。
“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啊，竟然還擔心我。”
聽到暗王的話，劍後皺起了眉頭。
劍後見到暗王的時候，正是襲擊剛開始的時候。
就在這周圍被未知的黑幕籠罩的同時。
劍後本想迅速前往道館生們所在的地方。但就在那一瞬間，有人擋住了她的去路，導致她無法動彈。
一個白發白眼的未知存在。擋在劍後前麵的男人看著劍後這樣說道。
——好久不見。
——……!
男人的真實身份是暗王。
——大人您怎麼會……！
就在劍後用驚訝的眼神準備對暗王說話的時候。
暗王的指尖已經觸碰到了劍後的脖頸。
關於暗王的武功，世人一無所知。
劍後卻隱約知曉。
暗王與其他暗客不同，不使短刀。
他想必已經達到了與梅花仙，也就是他父母或師父相同的“一身”境界，所以根本不需要。
當然，即便如此，擁有武器確實能發揮出極致的效率。
但暗王是個不用武器的人物，彷彿根本不需要那東西。
這觸及脖頸的指尖，若它有所求，
自己的脖子隨時都能被斬斷。
急劇變化的狀況，加上對道館生們安危的擔憂，讓她的氣感動搖了。
那刹那的差異，造就了此刻。
不對。
若是暗王，恐怕連那差異都是他計算出來的。
在這種情況下，劍後能說的，隻有一句話。
——……求您放過我吧。
或許有脫身之法，
但連尋找的時間都如此緊迫。
所以她選擇了乞求。
——如果您是為了殺我而來，我甘願閉上眼睛……但現在……
——劍後，我無意殺你。
——既然如此……!
——正因如此，你更不能有所行動。
她不明白暗王為何如此對待自己，
但她說了，若他想要她的命，她會給。
她請求他放過孩子們，但暗王拒絕了。
暗王說他無意殺她。那麼……
嘶——
劍後的判斷很快。
她本可以進行更理性的計算，
但現在看起來沒有那個時間。
就在她鼓動內氣，準備拔劍的刹那——
——你真是讓人為難。
暗王扭動著觸及她脖子的手。
噗通。
雖然是喉嚨被觸碰到的感覺，急忙提升的內力，卻彷彿對護身強氣毫不在意般將其無效化。
到此為止。劍後隨後失去了意識。
等劍後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重要的事情大多已經結束了。
很多人閉上了眼睛。
也就是說，神龍館在被毀之後一片狼藉。
“您為何那樣做？”
“什麼？”
“……孩子們死了，幾十個孩子。”
對於劍後的話，暗王依然是同樣的表情。
換句話說，應該說是無法理解的表情吧。
“所以呢。”
暗王像回答般吐出的話，讓劍後的臉扭曲了。
“你覺得那是我的錯嗎？”
“如果您沒有阻止我…！”
砰。
劍後話音剛落，暗王的身影就消失了。
暗王再次出現的地方是劍後的身後。
“你好像誤會了很多。如果我沒有阻止你，你覺得你真的能挽救這種局麵嗎？”
“……即使救不了，也能救更多的孩子吧。”
對於劍後的話，暗王輕輕點了點頭。
“言之有理，但是。”
暗王的手指觸碰到了劍後的背部。
“你覺得我有什麼理由要那麼做嗎？”
“……老人家。”
冰冷的聲音。
“你所擁有的義與俠是可以理解的，但指望我那樣做是不是太自私了？”
“這與那不同……”
“沒什麼不同。人死活的故事都一樣。”
暗王的聲音很堅定。
“我知道你感到鬱悶和委屈，但有一點我希望你知道。你反倒應該感謝我。”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聽到劍後的話，暗王安靜地歎了口氣。
“我不想說，因為這像是邀功。”
“前輩。”
“我們換個話題吧。”
暗王打斷了話頭，似乎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
但是劍後沒有就這樣翻篇的打算。
“我的事情還沒……。”
“你好像有什麼誤會。”
在劍後想要開口的瞬間，一股巨大的殺氣從暗王的腳尖噴湧而出。
那遙遠的威壓甚至讓劍後都為之卻步。
“不管是剛才那個小鬼。還是現在的你。”
不知是不是麵具的效果，那曾被染成黑色的眼瞳漸漸變得雪白。
“你覺得，明明惹我心煩，卻還能保住性命的理由是什麼？”
表情與一開始完全沒有變化。
但劍後卻因為那不斷爆發的殺氣，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劍後不覺得自己傲慢或自尊心過高。
但是，即使如此，她也不認為自己的境界低下。
她對自己的實力充滿自信，這份自豪感是配得上“劍後”這個稱號的。
沒想到和暗王的境界差距竟然這麼大。
“雖然剛纔算是偷襲。”
如果是在夜晚，暗王想要殺人的話。
據說連天下的三尊都能殺死。
劍後之前並不怎麼相信這個傳聞。
但現在看到暗王的樣子，她甚至覺得這有可能是真的。
“因為你們和我的朋友有關。這點小小的原因，就是你們能保住性命的理由。”
朋友。
劍後已經知道那指的是誰。
自己的師父，也是如同父母般的人物。
是現任華山掌門。應該指的是梅花仙吧。
劍後第一次見到暗王的時候也是那時。
劍後還很小的時候。
曾有不到十個人拜訪華山。
當時梅花仙還沒有登上掌門之位。
那時他不叫梅花仙，而是被稱為華山狂劍。
那些自稱是華山狂劍的朋友的人。
後來都成了被稱為不可思議的強者。
其中甚至有。
現在登上三尊之位的人。
“呼……”
劍後終於吐出一聲呻吟，緊繃的殺氣瞬間消散。
“梅花仙。既然是那家夥懷裡的孩子，那麼性格如何也能理解。”
暗王越過劍後，往前走了幾步。
“我和他不同，不要硬要把你的價值觀強加給我。不會有下次了。”
暗王不是正派人士。
雖然不被稱為邪派人士，但將被稱為殺手之王的人稱為正派，實屬不易。
暗王也知道這一點。
自己也不認為自己是正派人士。
因為是必要的事情，所以毫不猶豫。
這意味著生命的重大性不是暗客需要討論的話題。
“如果他們的死需要怪罪於我，那就那樣想吧。那種程度我會放過的。”
暗王走到劍後身旁，舉起手中拿著的一條胳膊。
將其接在斷裂的肩膀截麵上。
看到這一幕的劍後，不禁大驚失色。
“…!”
不知名的粘液從胳膊和肩膀連線處生出，然後瞬間就接上了。
全部接好之後，胳膊甚至還能動。
那時。
暗王將接好的胳膊高高舉向天空。
劍後心想那是什麼意思。
哢嚓。
暗王伸出的手握成拳頭的瞬間。
哢嚓嚓嚓-!
“…!”
遮蔽天空的黑色幕布開始出現裂縫。
那句話的意思是，切斷了外部的幫助。
矇蔽光線，協助襲擊的力量，就是暗王的力量。
劍後眼神像是在問怎麼會這樣。
暗王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視線，看著劍後說：
“那是什麼眼神？”
“那隻手臂……怎麼會……”
即使是醫術達到頂峰的神醫，也無法像那樣將斷臂接上。
那根本不是醫術能解釋的事情。
暗王看到劍後的反應，歪了歪頭。
“你早就知道這世上不隻有人類了吧。”
“……那麼您……?”
“嗯，不知道會怎麼樣。我還在想自己是不是人類呢。”
劍後看著那樣的暗王，悄悄嚥了口唾沫。
她看到了暗王剛才的行為，明白了其真實意圖。
這是一種警告。
劍後是這麼感覺的。
“我知道你在尋找什麼。”
“……!”
暗王的話讓劍後吃了一驚。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讓你不要做，但就算那樣你也不會不做，我又不能殺了你，所以就忍著吧。”
“您……還知道些什麼嗎？”
劍後想要尋找的東西。
包括朋友的下落，以及過去神龍隊發生了什麼。
暗王知道這些嗎？
劍後眼睛閃爍著問道。
暗王隻是轉過頭去。
“即使我知道你所求的，我也沒有告訴你的想法。”
“……您……”
“你要是遇到危險，那個瘋子肯定會發瘋，我可看清楚了。”
暗王說著，腦海中浮現出某個人的臉。
浮現出來的總共有三個人。
一個是現在還窩在河東某個山溝裡，好像在嗬嗬笑著的巨漢。
另一個是已經死去的人。
而剩下的一個。
是和前麵兩人有深厚淵源的年輕人。
“年輕人……不能這麼稱呼他了。”
那個有著一頭黑發，和家族特有的眼神的青年。
看起來已經遠遠超越了可以被輕視的年輕境界。
他是最年輕的絕頂高手嗎？
暗王對此傳聞並不太相信。
親眼所見之後，連他都覺得可笑。
“化境啊。”
竟然是化境。
即使翻遍整個中原，預計也不會超過千人的武者。
達到這個境界，平均年齡也要步入老年才行。
而一個還沒到弱冠之年的青年卻踏入了。
這簡直是足以載入史冊的壯舉。
就連情緒毫無波動的暗王都為此感到驚訝。
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但除此之外，暗王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不是錯覺。”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
從那個被稱為仇家血脈的年輕族人身上。
暗王感覺到散發著與自己相似的氣息。
＊＊＊
“阿嚏……!”
突然打了個噴嚏，他擦了擦鼻子，心想。
是誰在說我壞話？
為什麼鼻子這麼癢。
“……說閒話什麼的，也不是一兩次了。”
然後他迅速將這個念頭從腦海中抹去。
誰在背後說我壞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現在我怎麼可能還會去在意呢。
就這樣收了尾，看著坐在麵前的人。
“你在這兒乾什麼？”
“……”
沒有回應。
隻是疲憊地低著頭，身體微微顫抖著。
我輕輕歎了口氣，再次叫了她。
“姐。”
“……”
我看到女人的肩膀因為我的呼喚而顫了一下。
看來她是聽到了。
“你還要一直哭下去嗎？”
“……誰……誰說我哭了……!”
聽到我的話，她猛地抬起頭，那女人正是仇妍淑。
“眼眶都紅腫了，好好擦擦再說。”
“……嗚嗚……”
聽到我的指責，仇妍淑急忙用袖子揉了揉眼睛。
“哎喲，真窩囊。”
“……你……你才奇怪。”
我帶著嘲弄的語氣說道，仇妍淑用顫抖的聲音說。
“我看到了那種事……怎麼可能沒事？”
人就在眼前死去。
刀客的脖子被砍斷，或是被劍刺中，流著血閉上了眼睛。
直到剛才還能聽到呼吸聲。
短短幾秒鐘，呼吸就停止了。
“……我差點死了。”
仇妍淑差點死了。
被襲擊的男人的巨大手掌抓住。
意思就是說，差點被劍切開而死。
如果不是死，可能也會遭遇不幸。
而救了她的，可笑的是，竟然是仇折葉。
仇折葉發動奇襲，救出了仇妍淑。
之後就一直屏住氣息活了下來，是這樣說的嗎？
“可是你……”
“我什麼。”
那時候我在做什麼呢。
大概是在抓彆的家夥殺掉的時候吧。
仇妍淑不理解我，這倒不是不理解。
中原初來乍到。不，即便如此，她也還在神龍館的庇護之下，所以也不是她自己主動出擊。
仇家之外，能出去的地方也就是龍鳳之會或者河東附近了吧。
她怎麼會想到會經曆這樣的實戰呢。
即便如此。
“活下來不就行了。”
“……你……!”
我能說的隻有這些。她嚇得要死，我能理解。
她這樣哭，我也能理解。
但我不會說“總比死了的孩子好”這種話。
說了這種話又有什麼用。
“如果是熙菲姐姐的話，她會那麼做的。”
“……!”
我提到了仇熙菲。
那個瘋女人肯定會這麼想的。
就算渾身是血。
無論經曆了什麼。
“活下來就行了。”
她會這麼說著，然後拍拍身上的灰站起來。
經曆實戰的不止仇妍淑一個人。
“……為什麼提到姐姐？”
我一提到仇熙菲，仇妍淑的眼神就變得凶狠起來。
果然是仇家的人。
一板起臉來就長得好嚇人。
“在這裡突然……!”
“你想變得像那個人一樣吧。那就起來啊。哭哭啼啼的，多丟人。”
身體完好無損的孩子們，拖著顫抖的身體清理廢墟。
或者忙著照顧受傷的孩子。
也許是因為沒有像仇妍淑那樣經曆過更糟糕的事情，所以他們才能那樣，但是。
沒有人會去理解那些內情。即便如此，也沒有一個人能理解她。
“姐，你跟救了你的那孩子道謝了嗎？”
“……”
“沒謝吧？真丟人。姐你也把姓氏摘了吧。彆去哪兒都說‘我是仇家的人~!’地活著了。我都替你害臊。”
“你這混蛋……。”
仇妍淑對我怒吼著。
“你懂什麼就敢隨便……!”
“當然不懂了，我怎麼會懂。”
什麼都不知道。
雖然是血親，但也沒那麼親近。
而且，我竟然知道得這麼少。
這意味著彆人對仇妍淑的事情一點都不關心。我甚至還聽到有人在背後竊竊私語，說仇妍淑現在這副德行。
真讓人火大。
“要是還想一直哭哭啼啼的，那就繼續哭吧。時間一長，家裡就會派人過來。到時候你就緊緊握住那些人的手，然後回世家就行了。但作為代價。”
我背對著仇妍淑說道。
“以後彆去哪兒都說自己是武人。也一定要把這話傳達給仇家主。”
“……”
我沒有聽仇妍淑的回答。
隻是邁開腳步。取而代之的是，我散佈了氣感。
我離開仇妍淑沒多久。
就聽到仇妍淑那邊傳來了抽泣聲。
但這次，我感覺到她站起身來，然後朝著清理廢墟的道館生們走去。
感受到這一點，我撥出了一口氣。
籠罩在天空中的黑色氣流全都消失了。
不久之後，武林盟的人就會過來。
那麼不久之後，各個道館生所屬的世家都會收到訊息。
那樣一來，就會發生非常大的事情。
“神龍館……。”
這次神龍館能不能維持下去。
當然不可能了。
我本來想著提前畢業的，現在看來已經沒有意義了。
雖然如願以償，不知是不是個好訊息。
但絕非如此。
“……這不可能是好事。”
發生了前世沒有的事件。
而且還是朝著不好的方向。
頭疼。
繼續邁步。現在剩下的……首先是去斐義真那邊聊聊。
因為覺得還是儘快結束比較好。
就這樣邁著步子的時候。
遠遠地感覺到，慕容熙雅正在朝我跑過來，她應該是在原地等了我一會兒。
“怎麼了。為什麼跑？”
“公子……”
看她呼吸有些急促，看來是努力跑過來的。
“怎麼了？又出什麼事了……?”
說著話，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因為之前聽到了慕容熙雅坦白的事故。
隻要她做了什麼，恐懼感就會湧上來。
但是，慕容熙雅說出口的話並不是那樣。
“……魏小姐醒了。”
“…!”
是說魏雪兒醒了。
聽到那句話，我甚至沒來得及回答就跑了出去。
因為出現了一個比斐義真更想先去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