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彆治療 第32章 同病相憐
同病相憐
“陸大夫，那個病人沒有為難你吧？”楊靜擔憂地看著陸子珩問。
陸子珩搖搖頭，醫鬨的情況他見太多了，自己身上也曾發生過幾起，不過都沒掀起太大的波瀾。來他們科室治療的一般都是關乎男性尊嚴的疾病，治不好對病人的打擊是很大的，所以他多少能理解病人的心情。
這次跟他吵起來的病人他印象深刻，是半年前來這裡治療睾丸癌的病人，做完那場手術沒多久後他就碰到了來看病的聞碩。
那個時候病人的情緒就不太穩定，是他妻子勸說之後才同意進行的手術，隻是不知道他們當時是怎麼說的。現在養了幾個月，男人又跑來醫院鬨事，聲稱當時是醫生告訴他術後不會影響性功能他才同意做手術的，結果病養好了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正常行房事，一時無法接受便來找醫院要個交代。
陸子珩是很無語的，他明明沒說過這些話，最後卻賴在他頭上，況且這個病人的癌細胞擴散得很厲害，兩個睾丸都需要切除，同意做手術就意味著今後沒有了性生活。妻子這麼拙劣的謊言他都信，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裝傻。
蘭主任讓他迴避，親自跟對方解釋，不過並沒有什麼用，這已經是他來鬨事的第二次了。對方甚至還放了狠話，說既然院方不願意給一個交代，那他就親自去找陸子珩要一個交代。
男人走後，蘭主任憂心忡忡地提醒陸子珩最近要小心一點，陸子珩點點頭，但也沒太放在心上，病人情緒起來了什麼話都可能說，他甚至聽過更過分的。但大部分人都隻是說氣話罷了，並不會真的做些什麼，所以這並沒有讓他太過緊張。
之後的幾天，那個男人沒有再來鬨事，看來是終於想開了，陸子珩便徹底放下心來。
這天，蘭主任交給陸子珩一個任務。鑒於近幾年來男性疾病頻發，各大高校向市一中心醫院發出邀請，希望能有專業的醫師來學校開展係列講座。於是，蘭楷先就挑選了三名年輕有為的醫師準備這件事，陸子珩就是其中一個，還被分去了聞碩所在的津大。
他原本是想跟同事換一下的，但想了想又作罷了，津大這麼大，聞碩不一定就會去聽他的講座，再說，見到了又能怎麼樣呢？
他不想考慮見到聞碩之後會怎麼樣，跟這個人有關的一絲一毫他都不想再費心思了，他隻想讓這個人儘快從他的腦子裡出去。
講座的時間定在開學第一週的週四，陸子珩跟學校那邊對接好，便開始製作ppt。
“叮”的一聲，手機響了。
陸子珩拿起手機一看，是段亦軒發來的簡訊，問他有沒有空晚上吃個飯，想來倆人好久沒見了，而且他晚上也沒什麼事，便回了個“好”。
約定好時間地點，他就又繼續做ppt了，這次隻是給大學生做科普講座，不需要太過深入的知識，所以不用做得太複雜，他打算今天就把ppt做完。
緊趕慢趕，陸子珩終於在下班前把ppt做好了，剩下的工作他打算等到明天上班再說。他從辦公桌前站起來，簡單活動了一下，坐了一下午他整個身子都僵了。
倆人同時到的餐館，於是便一同進去選了座位點了菜。
“說說吧，怎麼突然想起叫我出來吃飯了？”陸子珩意有所指地問。
段亦軒白了他一眼，“沒事就不能跟你出來吃飯了？大學的時候你欠了我多少頓飯還沒還呢？我不得吃回來？”
“你記得倒清楚。”陸子珩笑了笑，然後問道，“天天忙成狗，今天不用加班了？”
段亦軒搖搖頭，“聞經理的兒子最近生了場大病，他這幾天都準時下班回家，我們也能休息幾天。”
聞碩病了？怪不得最近沒在醫院門口看到他了，這家夥總來醫院附近等他下班偷看他，還以為他沒發現，其實他從對方第一次來的時候就發現了，隻是懶得跟對方起衝突，便裝作沒看見。這幾天沒來，原來是病了，看來還挺嚴重的？算了，他病不病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飯菜上桌，倆人便開始動筷了。陸子珩其實大概能猜出來段亦軒找自己是為什麼，但這是人家的事，對方不開口，他自己便等著。
終於，段亦軒歎氣一聲，然後開口了，“白崢來找我了。”
“他的演唱會，你沒來。”陸子珩頓了頓，“他很傷心。”
“你不用替他說什麼。我叫你出來，其實就是想跟你說說我們。”段亦軒擡頭看著陸子珩，“你應該早就看出來了，我們倆在一起過。”
“嗯。”陸子珩靜靜地聽著。
“其實我沒想瞞著你，畢竟你當時也沒瞞著我們。隻是，我們情況有些特殊，我沒辦法開這個口。”
“我們兩個的開始就是個玩笑，當時你和林曉恒公開在一起，他覺得有意思，便開始有意無意地撩我，看你倆過得挺好，他還常跟我說‘要不我倆也在一起得了’。你知道，白崢是個很有魅力的人，他火力全開我是頂不住的，我也跟他說過不要開玩笑了，但他並沒在意。”
“後來我對他動感情了，我相信他看得出來，但我們都沒有挑明，這樣的曖昧持續了整整一年。大三的時候，我跟他表白了，他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他說他覺得當時的狀態就挺好，他不想改變。我一開始以為是我們的感情還不夠，現在看來他或許隻是喜歡那種曖昧的感覺，他不想負責。”段亦軒自嘲地笑了一下，“是不是很諷刺？”
陸子珩有點驚訝，在他看來，白崢其實一直都挺寵段亦軒的，他以為兩個人早就情投意合，沒想到中間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而且，這個故事聽起來跟自己的還挺像，本質上都是另一方不想負責，他現在倒是很能理解段亦軒的心情，甚至有點感同身受。
“還沒有完。”段亦軒接著說，“我當時想及時止損，所以跟他說想結束這樣的關係，他不同意，又害怕失去我，最後我們都不妥協，他纔跟我提出正式在一起，但他有一個要求，就是不公開，隻跟我保持地下戀情。你知道理由是什麼嗎？因為他要當歌手，如果公開戀情，會對他的演藝事業造成無法預估的影響。”
“當時的他還沒有畢業，跟娛樂圈半毛錢關係沒有，他居然就開始擔心我會影響他的事業了？我挺心寒的，但是又真心喜歡他，所以還是答應了。”
“沒想到的是，在一起後我們還挺好的，我甚至有點慶幸當初沒跟他計較，但是這份美好沒有維持多久，他的經紀人就發現了我們的戀情……之後的事很複雜，總結成一句話就是他在我和事業中，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我早該想到的，畢竟還沒成名的時候他就擔心我的存在，現在有機會成就他的歌手夢了，我又算什麼呢？”
陸子珩遞給對方一張紙巾，沒有說話。
段亦軒愣了一下，看著對方遞過來的紙巾他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哭了。他接過紙擦了擦臉，“他現在居然還有臉讓我去看他的演唱會，我去乾什麼？見證他的選擇有多麼正確嗎？讓他告訴我我是他事業的絆腳石嗎？當初把我拋下，現在成名了又想跟我複合，他憑什麼？”
“其實我最近也在經曆一段很難受的感情。”陸子珩開口，“跟你的經曆差不多，也是對方不想負責，跟我提了結束，又反過來糾纏我。”陸子珩神色淡淡地看著一個點，不知在想些什麼。
看到對方露出這麼複雜的神情，段亦軒多少是有些驚訝的，印象裡的陸子珩對待感情是個挺果斷的人，這樣憂鬱的狀態很少見。他不禁低聲問了一句：“跟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