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297章 血染祭壇?暗潮洶湧
子時三刻的風,如同一把銳利的刀,裹挾著鐵鏽味,冷不丁地鑽進蘇晚的衣領,凍得她脖頸一縮。她的棉靴踩過城南糧倉的斷磚碎瓦,每一步都發出
“嘎吱”
的聲響,彷彿踩在繃緊的弦上,隨時可能斷裂。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突兀,讓人心頭一緊。
春桃緊緊攥著她的衣袖,指尖涼得像冰,似乎連骨髓裡的寒意都透了出來。影十四的影子在左側牆根隨著月光的移動忽長忽短,腰間短刀的銅環隨著步伐輕輕晃動,發出
“叮鈴”
的輕響
——
這是暗衛特有的暗號,三短一長,示意前方無明哨。那清脆的聲響,在這緊張的氛圍中,彷彿是一種隱秘的語言,傳遞著危險與安全的資訊。
“到了。”
影十四突然停步,他的袖口輕輕拂過斑駁的磚牆,帶起一陣細微的塵土。月光從坍塌的梁木間漏下來,宛如一道道破碎的銀線,照見牆角堆著七八個灰布口袋。黴味如同一隻無形的手,猛地鑽進蘇晚的鼻腔,還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杏仁味,那股味道若隱若現,卻如同一根刺,挑動著她敏感的神經。
她緩緩蹲下身,指甲小心翼翼地挑開袋口的粗麻線。指尖剛觸到米糧,就像被火燙了一般猛地縮回
——
那些米粒泛著詭異的青灰色,彷彿被一層陰霾籠罩,表麵凝結著細如鹽粒的結晶,在月光下閃爍著不自然的光澤。
“春桃,火把。”
她的聲音不自覺地發沉,透著一種難以掩飾的凝重。
火光湊近的刹那,米堆裡滾出半片枯藤,暗紅的脈絡像被鮮血浸泡過,散發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蘇晚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現代急診科的記憶如潮水般突然湧上來:去年搶救誤食野菜中毒的農民工,他們的瞳孔就是這種擴散不開的灰,嘔吐物裡也沾著類似的藤屑
——
赤尾藤,劇毒,熬煮後混入糧中,初期隻當是普通腹瀉,三日後腸胃潰爛,無藥可救。那慘烈的場景彷彿就在眼前,讓她不寒而栗。
“影十四,封了這裡。”
她迅速扯下外衫,緊緊包住袋口,神色嚴峻。“立刻去巡防營找孫校尉,就說城南糧倉有投毒糧,要活的守夜人。”
影十四毫不猶豫地應了一聲,腳尖輕點地麵,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躍上殘牆,黑夜裡隻餘一道轉瞬即逝的殘影。
春桃攥著她的手腕,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姑娘,這...
這是要毒殺百姓?”
“比那更狠。”
蘇晚將布袋係緊,眼中閃過一絲憤怒與擔憂。“祭天大典時,京中要開棚施粥,這些米若混進去...”
她沒有說完,遠處傳來梆子聲,“咚
——
咚
——
咚
——”,三更天了,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回蕩,彷彿是命運敲響的警鐘。
醫館後院的藥爐正
“咕嘟咕嘟”
地翻滾著,熱氣騰騰,藥香彌漫。陳老的青布衫角先掃了進來,這位在軍中待了三十年的老醫士背著藥箱,白鬍子氣得翹成兩撮,像兩把刷子。
“蘇姑娘,您這酒精擦傷口的法子,老哥哥實在不敢苟同!”
他一邊說著,一邊掀開旁邊的床簾,露出個裹著白布的傷兵。“好好的金創藥不用,偏要拿酒燒,這不是糟踐藥材麼?”
蘇晚正在給中毒士兵喂綠豆甘草湯,聞言頭也不抬,隻是平靜地說道:“陳老且看。”
她指向另一張床,那士兵的傷口結著淡粉的痂,沒有紅腫潰爛,看起來恢複得不錯。“昨日您用金創藥的傷兵,今早開始發燒;我用酒精清創的,現在能喝半碗粥。”
陳老的白鬍子抖得更厲害了,他轉身要走時,不經意間瞥見中毒士兵的嘔吐物
——
裡麵竟混著半粒青米。他猛地頓住腳步,眼睛瞪得老大,急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捏起那粒米,瞳孔驟縮:“這是...
赤尾藤?”
“所以陳老若想救人,不妨試試我的法子。”
蘇晚將藥碗塞進春桃手裡,語氣堅定。“您且守著這幾位,我去看看巡防營的人到了沒。”
城南糧倉外,巡防營的燈籠連成一片,在夜風中搖曳,如同點點繁星墜落人間。孫校尉攥著佩刀站在斷牆前,他的靴底碾碎半片帶泥的竹葉,發出
“哢嚓”
一聲脆響。
“蘇姑娘說的投毒糧,卑職已讓人封了。”
他突然眯起眼,望向西北方
——
那裡有盞燈籠正歪歪扭扭往城東晃,在黑暗中顯得格外詭異。“不過剛纔有個可疑的,自稱禦膳房采買,說要趕早市,可這時候采買?”
“孫校尉!”
影十四的聲音從屋頂飄落,彷彿夜空中的幽靈低語。他手裡捏著半枚青銅徽記,三足烏鴉的紋路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透著一股神秘而危險的氣息。“夜梟的標記,他往城東萬來客棧去了。”
顧昭的馬蹄踏碎五更天的薄霧時,京城的城門樓子剛在晨曦中露出輪廓。他連夜從涿州趕回來,鎧甲上還沾著晶瑩的露水,在晨光下閃爍著微光,宛如點點碎鑽。暗衛們像影子似的緊緊跟在他身後,悄無聲息。
側門邊,幾個守衛正押著個灰衣人。那人生得普普通通,但若細看,脖頸處有道極淡的刀疤
——
正是暗衛密檔裡
“夜梟”
的特征。那道刀疤如同一道隱藏的記號,訴說著他神秘而危險的過往。
“想混進宮行刺?”
顧昭抽出腰間軟劍,劍身寒光閃爍。他用劍尖挑起對方下巴,眼神犀利如鷹。“幽冥門的主子們,倒是會挑祭天大典的日子。”
“顧統領好本事。”
夜梟突然笑了,笑聲像夜梟啼鳴般刺耳,在寂靜的清晨顯得格外驚悚。“可您以為抓了我就結束了?真正的殺招,還在後麵。”
他的目光掃過顧昭身後,落在遠處醫館方向,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那醫館的蘇姑娘...
可要當心她的藥罐子。”
話音未落,暗衛已將他押往刑部大牢。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晨光中,隻留下那陰森的話語,在空氣中回蕩。
顧昭望著他的背影,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眉頭微微皺起
——
這是他第一次在任務裡感到不安。那股不安如同一條無形的蛇,在他心底緩緩遊動。
此時的蘇晚正站在醫館二樓,靜靜地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晨光如同一縷縷金色的絲線,透過窗戶的縫隙,灑在她身上。她懷裡抱著從糧倉帶回來的米袋,袋底滲出的青汁在木桌上暈開個小圈,那青汁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氣味,彷彿在訴說著它所蘊含的罪惡。
春桃端著早粥上來,卻見她盯著那圈青汁發呆,不禁輕聲問道:“姑娘,您在想什麼?”
“夜梟說的殺招。”
蘇晚輕聲道,指尖輕輕劃過米袋上的暗紅藤痕,眼神中透著沉思與警惕。“或許和這些毒糧有關...
或許,還有更陰的招。”
她轉身看向樓下,陳老正蹲在中毒士兵床前,用酒精棉仔細擦拭傷口。晨光透過窗紙照進來,落在她袖中那半片赤尾藤上
——
有些東西,才剛剛浮出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