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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264章 血案重提?密詔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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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館後堂的油燈發出微弱的光,火苗輕輕跳動著,彷彿隨時都會熄滅,將蘇晚的影子扭曲地投在青磚牆上,晃動得如同團浸了水的墨,顯得格外詭異。她緊緊捏著密詔的手微微發顫,指腹不經意間蹭過泛黃的紙頁,那行

“著晉州停發三月糧”

的字跡彷彿帶著溫度,那是顧昭袖中殘留的餘溫,卻讓她心中五味雜陳。

“虎子。”

她輕聲喚道,聲音在寂靜的後堂裡回蕩。學徒房的門應聲

“吱呀”

一聲被推開,十五歲的少年揉著惺忪的睡眼,趿拉著鞋匆匆跑進來。他身上的粗布短打前襟還沾著白天搗藥留下的斑斑藥漬,散發著淡淡的草藥香氣。

蘇晚將密詔平鋪在略顯陳舊的案上,案麵的木紋在燈光下若隱若現。她轉身從藥櫃裡取出一個陶甕,那陶甕上有著歲月斑駁的痕跡。“用炭粉拓印法,把這上麵的龍紋璽印拓下來。”

她的聲音雖輕,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虎子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宛如夜空中閃爍的星辰。這是他跟著蘇晚學到的第二門

“奇技”,第一次見識還是上個月比對藥方的時候。當時,蘇晚用炭粉附著在紙張的紋路之上,竟能讓模糊不清的印鑒清晰顯形,那神奇的一幕令他驚歎不已。

他趕忙踮起腳尖,從屋梁上取下一個竹匣。竹匣被歲月打磨得光滑,開啟後,裡麵整整齊齊碼放著曆年兵部文書的拓本,這些可都是蘇晚托顧昭費了不少周折從檔案室抄來的。

虎子拿起竹刷,輕輕蘸了蘸炭粉,炭粉簌簌地落在密詔上,發出細微的聲響。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吹開浮粉,彷彿在進行一場神聖的儀式。漸漸地,一方朱紅印鑒在密詔上緩緩顯形。

他的手指突然不受控製地抖了一下,手中的竹刷

“當啷”

一聲掉落在案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打破了後堂的寂靜。“蘇大夫!您看這龍爪的弧度……

和五年前削蜀王爵位的那份詔書一模一樣!”

他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震驚與慌張。

蘇晚急忙俯身湊近,燭火搖曳,映得她眉峰緊緊蹙起,神情格外凝重。兩份拓本並排鋪在案上,她仔細地比對起來。龍紋的鱗甲數目、爪尖的卷度,甚至

“大寧禦璽”

四個字的起筆頓挫,每一個細節都像同一個模子扣出來的,毫無差彆。

她隻覺得喉間一陣發緊,像被什麼東西哽住了。她不禁想起顧昭說這詔書是皇帝親筆,可若璽印都能複刻……

“這說明……”

虎子的聲音因緊張而微微發顫,“它不是孤例?”

蘇晚沒有答話,思緒卻如脫韁的野馬。她想起三天前在刑部大牢,李敬之被押解時聲嘶力竭地喊著

“陛下不會殺我”,那囂張的模樣彷彿有恃無恐;又想起晉州逃荒路上那些瘦骨嶙峋、啃著樹皮的老人,他們渾濁的眼睛裡還閃爍著

“等朝廷糧”

的微弱光芒,可最終卻在絕望中死去。

她的指節緊緊抵著案幾,案幾的涼意順著血脈往上竄,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如果這枚璽印能偽造,那這些年來,究竟有多少所謂的

“聖意”,其實不過是陰謀家刻刀下的產物,又有多少無辜百姓因此受苦受難?

“去把影十一留下的密報拿來。”

她突然說道,聲音打破了沉默,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決然。

虎子趕忙應了一聲,轉身匆匆跑開。後堂的風輕輕吹過,掀起拓本的邊角,在燭火的映照下,晃出一片如同血色的光影,彷彿在訴說著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與傷痛。

與此同時,皇宮西暖閣內,炭盆裡的炭火正燒得旺盛,紅彤彤的火焰舔著盆沿,散發出陣陣熱氣。暖閣裡彌漫著濃鬱的檀香,與炭火氣交織在一起,熏得人有些發悶。

顧昭靜靜地跪在軟墊上,麵前的案幾上擺著晉州軍糧的賬目。墨跡未乾的數字密密麻麻地爬滿白紙,彷彿是一群張牙舞爪的蟲子,讓人心生煩躁。

皇帝斜倚在美人榻上,神色慵懶,指尖不停地轉動著那枚羊脂玉扳指。扳指在燈光下閃爍著溫潤的光澤,與他此刻冰冷的目光形成鮮明的對比。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

顧昭微微抬起頭,喉結動了動,昨夜蘇晚說的

“人心要選對錯”

在他耳邊回響,給了他勇氣,“若當年您已知李敬之貪腐,為何不早加懲治?”

暖閣裡,炭塊突然

“劈啪”

爆了一聲,火星四濺,彷彿在回應顧昭的質問。皇帝的目光瞬間冷了下來,猶如臘月裡結了冰的深井,透著徹骨的寒意。

他緩緩放下扳指,指節有節奏地敲了敲案上的《削藩策》,發出清脆的聲響。“顧統領是在質疑朕的安排?”

他的聲音冰冷而威嚴,彷彿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

顧昭的脊背立刻繃得筆直,像一杆標槍。他想起十二歲那年,自己身處冷宮,孤苦無依,皇帝突然出現,摸著他的頭,和藹地說

“昭兒最懂朕”;又想起二十歲時,自己接過暗衛令牌,皇帝一臉嚴肅地對他說

“你是朕的刀”。

可此刻,刀把子緊緊握在手中,他卻突然覺得無比燙手。這把刀,究竟是該砍向那些禍國殃民的奸臣,還是該砍向三萬餓殍的冤魂?這艱難的抉擇讓他內心痛苦不堪。

“臣不敢。”

他低下頭,聲音卻穩得像塊鐵,帶著一種堅韌與執著,“隻是晉州百姓……”

“百姓?”

皇帝冷笑一聲,笑聲裡帶著冰碴子,“當年蜀王養私兵,朕等了十年才動手;現在晉州藩王囤的糧草夠十萬私兵吃三年,朕若現在查李敬之,打草驚蛇怎麼辦?”

他突然傾身向前,目光如刃,直直地盯著顧昭,彷彿要將他看穿,“你跟了朕十年,該知道,成大事者,總要踩著血走。”

顧昭的指甲深深地掐進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痕跡,彷彿要將內心的痛苦與掙紮都宣泄在這小小的舉動中。袖中似乎還留著蘇晚的溫度

——

昨夜他離開醫館時,她往他袖裡塞了塊桂花糖,眉眼彎彎地說

“朝堂冷,吃點甜的”。

此刻,糖塊已經化了,黏在詔書上,像一滴未乾的血,刺痛著他的雙眼。

“臣願效忠陛下。”

他聽見自己說,聲音沙啞得像生鏽的刀,每一個字都彷彿用儘了全身的力氣,“但求陛下……

莫負天下人。”

暖閣裡瞬間安靜下來,靜得能聽見炭灰簌簌落下的聲音,彷彿時間都在此刻凝固。皇帝盯著他看了許久,眼神複雜難測。突然,他笑出聲來,笑聲震得博古架上的青瓷瓶嗡嗡作響,打破了這份寂靜。

“好個‘莫負天下人’。”

他揮了揮手,像是驅趕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退下吧。”

顧昭退出暖閣時,月亮已經西斜,灑下清冷的光輝。宮牆下,他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像條爬不動的蛇,顯得無比落寞。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袖中詔書,突然想起蘇晚說

“墨跡遇潮會暈開”。或許該拿給她看看,或許……

“統領。”

影十一的聲音從暗巷裡傳來,打破了他的思緒。影十一身著玄色勁裝,身上裹著一層寒氣,彷彿是從冰窖裡走來。“柳先生跑了。”

顧昭腳步猛地一頓,心中湧起一股疑惑。“李敬之被押入大牢,他不救主反而逃?”

“末將追到城外二十裡,發現他換了馬車,車轍往北邊去了。”

影十一說著,遞上截斷繩,繩子上還殘留著一些草藥的氣息。“這是馬車上掉的,浸了迷藥。”

顧昭捏著繩子,藥味刺鼻,刺得鼻尖發酸。他突然想起李敬之書房裡那堆看似

“意外”

留下的賬冊,想起柳先生總在茶盞裡多放的半撮枸杞,原來這一切都是故意讓暗衛發現的。

“他是在引我們查晉州。”

顧昭將斷繩收進懷裡,月光照在他眉間,更顯冷硬。“可他想讓我們查到什麼?”

與此同時,醫館裡的蘇晚正專注地翻著晉州賑災記錄。泛黃的紙頁在她指尖簌簌作響,彷彿在訴說著那段悲慘的曆史。突然,半張殘頁從冊子裡滑落,飄落在地上。

“北疆藥材……

晉州……”

字跡被蟲蛀了大半,模糊不清,卻讓她猛地想起逃荒路上那些病人的模樣:麵黃肌瘦,指甲發烏,吐出來的東西帶著鐵鏽味,那是中毒的跡象。

“虎子!”

她大聲喊了一聲,聲音在醫館裡回蕩。學徒立刻捧著藥箱,一路小跑著進來。“把上個月救治的難民症狀記錄拿來。”

蘇晚將兩份記錄對比著看,越看眉頭皺得越緊。嘔吐、便血、關節腫痛

——

這些症狀和北疆特產的

“烏頭草”

慢性中毒的症狀一模一樣。而烏頭草入藥需經過嚴格炮製,若直接混入糧中……

“這不是天災。”

她低聲說,聲音裡浸著冰,透著無儘的憤怒與寒意,“是有人拿百姓當試藥的豚鼠。”

後堂的更鼓敲了三更,“咚

——



——

咚”

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彷彿在為那些無辜的百姓敲響喪鐘。

顧昭靜靜地站在醫館門前,靴底沾著宮牆的青灰,彷彿帶著皇宮裡那沉重的秘密。門簷下

“活死人”

的木牌被夜風吹得輕輕晃動,發出

“嘎吱嘎吱”

的聲響。燈影裡,蘇晚的影子還在窗紙上晃動,她又在熬夜查賬了,那忙碌的身影讓他心中泛起一絲心疼。

他抬手要敲門,卻聽見裡麵傳來虎子的聲音:“蘇大夫,這驛站的印章……”

“先收著。”

蘇晚的聲音帶著深深的倦意,“明日再比對。”

顧昭的手懸在半空,停住了。月光灑落在他肩頭上,像塊化不開的霜,冰冷刺骨。

他想起皇帝說的

“有些棋還沒到收官”,想起柳先生往北去的車轍,想起蘇晚說的

“人心要選對錯”。

“我到底是誰的刀?”

他對著夜風呢喃,聲音被風吹散,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袖中詔書的邊角,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彷彿在等待著一個答案。

醫館窗紙後,虎子摸著那枚驛站印章,突然皺起眉頭。這枚

“晉州南驛”

的印,邊緣好像比其他驛站的多了道細紋,這細微的差彆讓他心中湧起一絲疑惑。

他剛要開口,蘇晚已經合上賬冊:“睡吧,明日還要去太醫院對藥方。”

少年應了一聲,卻把印章悄悄塞進枕頭底下。月光透過窗欞,灑在他的睫毛上,像顆沒落下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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