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262章 暗流湧動?舊敵歸來
西市的晨霧如一層薄紗,還未完全散儘,細密的水珠掛在街邊的幌子和屋簷上,折射出微弱而迷離的光。蘇晚的手指不自覺地掐進了顧昭的衣袖裡,指節泛白,彷彿要將心中的緊張與警惕傳遞給他。
“晚晚?”
顧昭側頭,關切地看著她。隻見她盯著街角那間褪色的綢緞莊,眼神專注,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像是在努力捕捉著什麼細微的線索。
昨日那隻灰鴿送來的血書就揣在她懷裡,那上麵的
“西市、綢緞莊、後巷”
三個詞,此刻在她腦子裡不停地轉動,彷彿擰成了一根繃緊到極致的弦,隻要輕輕一觸,就可能斷裂。
“綢緞莊的幌子。”
蘇晚輕聲道,聲音低得幾乎被晨風吹散。“上個月我來買紗布,王掌櫃說要換新的,可這幌子......”
她抬起手指了指那麵泛著油光的舊布,幌子在微風中輕輕晃動,“邊角的黴斑和我上次見的位置一樣。”
顧昭聽後,拇指在她手背上輕輕一按,傳遞出一種無聲的安撫與默契。其實,他早讓影十一查過西市所有店鋪的情況。綢緞莊的王掌櫃三天前突然告假回了老家,現在看店的是個生麵孔,此刻正蹲在門檻上用銅盆涮抹布,臟水潑在青石板上,混著晨露漫成一片暗潮,彷彿隱藏著無數不可告人的秘密。
“跟緊我。”
顧昭低聲叮囑,同時抽了抽腰間的軟劍,劍鞘在晨光裡泛著冷鐵的光,那光芒如同冬日的寒霜,透著一股寒意。
後巷的木門虛掩著,門縫裡漏出股潮濕的土腥氣,彷彿在向他們訴說著這裡的塵封往事。蘇晚剛要抬腳踏進去,顧昭突然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手腕,猛地將她往身後一帶。就在剛才她站的位置,青磚地麵
“哢”
地裂開道細縫,彷彿大地突然張開了一張猙獰的嘴,緊接著,三支寸許長的銀針
“咻咻”
射進對麵的牆裡,針尖泛著幽藍的光,那光芒如同鬼魅的眼睛,散發著陰毒的氣息。
“機關。”
蘇晚倒抽一口冷氣,心中湧起一陣後怕。在現代急診科,她見慣了刀傷槍傷,可這種充滿古代機關的陰毒手段,她還是頭一回領教。
顧昭的手掌覆在她後頸,掌心的溫度透過粗布衣領滲進來,彷彿要驅散她心中的恐懼。“老鬼的手筆。柳先生身邊那個機關師,當年給皇宮造過暗室。”
他低聲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凝重。
話音未落,頭頂傳來
“吱呀”
一聲,如同古老木門的歎息。蘇晚下意識地抬頭,隻見橫梁上垂下條細鐵鏈,末端係著個銅鈴大小的鐵球,在晨光中閃爍著冰冷的光澤。
顧昭反應迅速,突然彎腰將她打橫抱起,轉身撞開身後的雜物堆。鐵球砸在剛才兩人站立的位置,“轟”
地炸開,如同悶雷在耳邊響起,碎石混著刺鼻的藥粉撲麵而來,那藥粉的味道辛辣刺鼻,讓人忍不住想要咳嗽。
“屏住呼吸!”
蘇晚立刻用帕子捂住口鼻,同時大聲提醒顧昭。
顧昭護著她退到牆角,劍鞘在地上劃出火星,點點火星濺落在散落的乾草上,瞬間點燃了乾草,火光騰起,照亮了陰暗的角落。就在這時,她看見陰影裡站著個乾瘦的老頭,灰布短打洗得發白,彷彿經曆了無數歲月的洗禮。老頭左眼蒙著塊黑布,右眼裡閃著狼一樣的光,那目光凶狠而警惕,讓人不寒而栗。
“蘇小娘子果然好膽量。”
老鬼的聲音像砂紙擦過瓦片,粗糙而刺耳。“柳先生說你們會來,我還當他高估了兩個毛頭小子。”
他的手指在牆上敲了敲,發出一連串機簧轉動的聲響,彷彿是惡魔在奏響邪惡的樂章,“不過現在知道怕,還來得及。”
顧昭將蘇晚往身後又推了推,像是要用自己的身體為她築起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軟劍
“錚”
地出鞘,劍身反射著火光,散發出逼人的寒氣。“當年慈寧宮的千機閣是誰建的?”
他冷冷地問道。
老鬼的黑布眼罩晃了晃,像是被觸碰到了某個敏感的神經。蘇晚注意到他袖口露出半截紅絲線,那紅絲線的顏色鮮豔奪目,和孫先生臨終時攥著的碎玉上的纏線,顏色分毫不差,如同一條隱藏在黑暗中的線索,將所有的謎團串聯起來。
“小娃娃倒查得清楚。”
老鬼突然笑了,笑聲裡帶著股說不出的癲狂,彷彿已經陷入了某種瘋狂的狀態。“千機閣早塌了,可這世上的機關......”
他的手按在牆上某個凸起的磚縫裡,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得意,“隻要有人想藏秘密,就永遠拆不完。”
顧昭的劍已經抵住老鬼的咽喉,劍身微微顫抖,彷彿在宣泄著主人的憤怒與警惕。蘇晚趁機翻他的包袱,裡麵除了幾包藥粉,還有本用油布裹著的舊書,封皮上
“九宮秘鎖圖”
五個字被蟲蛀得殘缺不全,彷彿在訴說著它所經曆的漫長歲月。
她翻開第一頁,瞳孔驟然收縮,眼中滿是震驚。那上麵畫著的,分明是養心殿後殿的梁柱結構,每一根梁柱的位置、每一條紋路都標注得清清楚楚,連她上次看到皇帝摔碎硃批的那道暗紋都標得絲毫不差,彷彿有人在暗中窺視著皇宮的一舉一動。
“這是......”
“皇宮的機關圖。”
顧昭的聲音沉得像塊鉛,彷彿承載著無數的秘密與壓力。“當年我隨陛下查案,見過半幅殘本。”
他盯著老鬼的眼罩,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銳利,“你從哪弄來的?”
老鬼的右眼突然眯起,眼神變得更加凶狠。蘇晚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隻見牆角的乾草堆裡露出半截紅穗子,正是她方纔撞翻的藥箱,裡麵滾出個瓷瓶,正是昨日從柳先生密室帶回來的傷藥。
“柳先生說蘇小娘子愛管閒事。”
老鬼的聲音突然低了,帶著一絲陰森的氣息。“可他沒說,你連死人的東西都要翻。”
這句話像根冰錐紮進蘇晚後心,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她想起孫先生咽氣前攥著的碎玉,想起柳先生扇骨上的翡翠,想起老鬼袖口的紅絲線,所有的線索如同拚圖一般,在她腦海中逐漸拚湊出一個可怕的真相。原來從晉州逃荒路上那起匪患開始,所有的線索都像根被人攥在手裡的線,而她和顧昭,不過是順著線往上爬的螞蟻,始終在彆人的掌控之中。
“帶走他。”
顧昭的劍刃壓進老鬼的麵板,滲出一滴血珠,那血珠在火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影十一在外麵守著,讓他找刑部的人來。”
老鬼突然劇烈掙紮,手腕上的銅鈴
“叮當”
亂響,彷彿在發出絕望的呼喊。蘇晚下意識去按他的脈門,卻在他腕間摸到道舊疤,形狀像朵半開的蓮花,和李敬之書房裡那幅《蓮鶴圖》上的印章,一模一樣。這一發現讓她心中的疑惑更加深重,所有的線索似乎都指向了一個更加龐大而複雜的陰謀。
“晚晚!”
顧昭的驚呼讓蘇晚猛地抬頭。隻見老鬼不知何時摸出把淬毒的短刀,正朝著她心口刺來,那短刀的刀刃在火光下閃爍著寒光,彷彿死神的鐮刀。
顧昭的劍鞘重重砸在老鬼手腕上,短刀
“當啷”
落地,卻在蘇晚衣襟上劃開道寸許長的口子。那一瞬間,蘇晚隻感覺一陣冷風撲麵而來,心臟彷彿都停止了跳動。
“沒事。”
蘇晚按住狂跳的心臟,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顧昭的手指在她傷口上懸了懸,終究沒敢碰,眼中滿是心疼與自責。他迅速扯下自己的外袍裹住她,動作輕柔而急切。“先回醫館。”
他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
醫館的藥爐還冒著熱氣,藥香彌漫在空氣中,給人一種熟悉而安心的感覺。虎子見他們回來,手裡的藥杵
“啪”
地掉在地上,眼中滿是震驚與擔憂。“先生!您......”
“小傷。”
蘇晚扯了扯被劃破的衣襟,試圖讓虎子安心。“去拿酒和紗布。”
她轉頭看向被影十一押著的老鬼,對方正盯著藥櫃上的《千金方》發愣,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異樣。“顧昭,他包袱裡的書......”
“我讓人送進宮了。”
顧昭的聲音裡帶著股她從未聽過的冷硬,彷彿一座冰山,讓人感覺寒意撲麵而來。“但陛下說......”
“陛下說什麼?”
顧昭沒有回答。他盯著老鬼腕間的蓮花疤,突然抽出匕首挑開對方的衣領,鎖骨處同樣有朵淡青色的蓮花,和李敬之書房的印章完全吻合。
“李敬之的人。”
蘇晚輕聲道,聲音裡帶著一絲恍然大悟。三年前晉州乾旱,李敬之是晉州巡撫;三年後京城霍亂,李敬之是戶部尚書。所有災荒背後,似乎都有他的影子,這一切難道僅僅是巧合嗎?
“不止。”
顧昭的手指摩挲著老鬼鎖骨上的印記,眼神變得更加凝重。“這是東宮的私印。當年先太子未廢時,所有近侍都要烙這個。”
老鬼突然笑了,笑聲裡帶著哭腔,彷彿在訴說著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太子殿下要是還在,哪輪得到現在這些人作威作福?蘇小娘子,你以為查清楚晉州的旱災就能贏?告訴你,這天下的局......”
“閉嘴!”
影十一猛地推了老鬼一把,打斷了他的話。
顧昭卻像是沒聽見,他轉身從案幾上拿起那封血書,字跡已經被晨露暈開,卻仍能看出筆鋒裡的狠勁,和柳先生昨日在密室裡的笑,如出一轍。那筆鋒彷彿帶著一種無形的力量,讓顧昭的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晚晚。”
顧昭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燙得驚人,彷彿在燃燒著某種憤怒與決心。“我去查點東西。”
他走得很急,玄色官服的下擺掃過門檻,帶起一陣風,把老鬼包袱裡的《九宮秘鎖圖》吹得翻頁。那書頁翻動的聲音,彷彿是命運的齒輪在轉動,預示著更多的秘密即將被揭開。
蘇晚彎腰去撿,一張泛黃的信紙從書裡滑出來,上麵的字跡她再熟悉不過
——
是已故的晉州藩王世子,半年前在北疆墜馬而亡的李弘。
“蘇小娘子,”
信上的字力透紙背,彷彿寫信的人在竭儘全力傳達著某種重要的資訊。“你以為孫先生是為貪腐而死?他知道你遲早會找到這裡,所以讓我把北疆血蓮子的賬冊留給你。另外,顧昭的身世......”
後麵的字被茶水洇濕了,隻隱約能看見
“太監”“密室”“棋子”
幾個詞。蘇晚的手開始發抖,心中湧起一陣不安。她想起顧昭每次提起皇帝時眼底的光,想起他腰間那方禦賜的玉佩,想起昨夜他說
“陛下說有些事知道太多未必是福”
時的表情,所有的畫麵在她腦海中交織,讓她隱隱感覺到,顧昭的身世背後似乎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
“先生!”
虎子的聲音從院外傳來,“刑部的陳大人求見!”
陳大人穿得很素,青衫上連個補子都沒有,彷彿刻意想要隱藏自己的身份。他站在廊下,目光掃過被押著的老鬼,又迅速收回,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警惕。“蘇小娘子,草民有句話要講。”
“陳大人請說。”
“柳先生。”
陳大人的喉結動了動,彷彿在努力壓抑著某種情緒。“他曾是東宮舊臣。”
話音未落,院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那馬蹄聲如同戰鼓,敲打著眾人的神經。陳大人臉色驟變,朝著蘇晚拱了拱手,轉身就走,青衫下擺掃過老鬼腳邊,帶起片碎紙
——
正是李弘那封信的殘頁。
蘇晚撿起碎紙,上麵的字讓她如墜冰窖:“三代之前,先皇與藩王的約定......”
夜風突然捲起,吹得醫館的竹簾
“嘩啦”
作響,彷彿在為這個驚人的秘密而發出悲鳴。蘇晚望著顧昭離去的方向,又低頭看向老鬼鎖骨上的蓮花印,再看向李弘的信,最後落在那本《九宮秘鎖圖》上
——
書的最後一頁,畫著麵空牆,旁邊用小字標著
“夾層”。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衣襟上的傷口,那裡還殘留著顧昭外袍的溫度。可此刻,她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說的話:“晚晚,這世上的病,有的能醫,有的......”
院外傳來更夫的梆子聲,“咚”
地敲在她心上,彷彿在提醒著她,這個世界的複雜與殘酷。蘇晚握緊那頁空牆的圖紙,耳邊回響起柳先生的笑聲:“有些真相,就算擺在眼前......”
她突然站起身,朝著密室的方向走去。燭火在她身後投下長長的影子,將那麵空牆的輪廓,拉得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