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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260章 真相浮出·棋局反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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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部大牢的青石板被晨露浸得發滑,蘇晚的繡鞋踩上去時,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後頸還殘留著昨夜在禦書房的心悸——那時皇帝指尖敲著龍案的聲響,像重錘敲在她心上。

顧昭走在她身側,玄色暗紋官服的下擺掃過牆根的青苔,帶起細碎的草屑,腰間玉牌隨著腳步輕顫,“叮鈴”聲在空曠的甬道裡格外清晰。那是皇帝特賜的“如朕親臨”令牌,玉質溫潤,此刻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孫先生到了!”獄卒的吆喝聲粗啞,驚飛了簷角棲息的麻雀,撲棱棱的翅膀聲攪碎了清晨的死寂。

鐵門在絞鏈的拉動下吱呀作響,鐵鏽摩擦的聲音刺耳。兩個衙役架著個佝僂的老人進來,老人的灰布衫浸透了冷汗,貼在背上顯出嶙峋的骨骼,蒼白的臉像張被水泡過又曬乾的紙,毫無血色。見著蘇晚時,他渾濁的眼珠突然迸出點光,像將熄的燭火被風撩了一下:“蘇小娘子……林醫婆的閨女……”

話音未落,老人的膝蓋突然一軟,眼看就要栽倒。蘇晚眼疾手快扶住他,掌心卻觸到一片滾燙——不是發燒的那種灼燙,而是中了燥毒後的乾熱,像揣了塊燒紅的炭。

顧昭已經扣住孫先生的腕脈,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緊,片刻後沉聲道:“迷藥。”他迅速從袖中摸出銀針,銀尖在晨光裡泛著冷光,在老人的人中、合穀連刺數下,手法快如閃電,“劑量不大,為的是讓他說不出完整的話。”

孫先生的喉頭劇烈滾動著,像有東西卡在那裡,嘴角溢位白沫,混著淡淡的杏仁味:“賬……賬本……”

“誰給你的藥?”蘇晚按住他的肩膀,聲音裡帶著急診科搶救時的冷靜,指尖卻因用力而泛白,“是不是有人讓你改了晉州糧道的數目?”

老人的手指突然死死攥住她的衣袖,枯瘦的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裡,留下幾道紅痕:“那年臘月……李大人的隨從……拿了包藥……說……說了改了賬冊就能……”他的瞳孔開始渙散,像蒙了層白霧,“藥……在……”

“撐住!”顧昭的銀針轉向百會穴,針尖刺破麵板時發出微不可聞的“噗”聲,“孫伯,當年藥材失竊案的原檔在哪兒?”

“東……東直街……老槐樹……”孫先生的頭一垂,徹底暈了過去,嘴角還翕動著,卻再發不出聲音。

蘇晚鬆開手,掌心全是冷汗,黏住了袖口的布料。她望著顧昭將最後一根銀針拔出,銀尖上沾著點黑血,突然想起昨夜在醫館翻到的密檔——那些被墨塊塗掉的數字,像被刻意抹去的傷疤,原來都藏在一個老賬房的記憶裡,等著被揭開。

“去刑部卷宗庫。”她轉身往外走,裙角掃過潮濕的石壁,帶起一片涼意,“我要查當年的原始案卷。”

卷宗庫的黴味比大牢更重,混著陳年紙張的氣息,像浸了水的舊書堆。蘇晚接過典史遞來的牛皮紙包,封條上的朱印已經褪成淡粉,像乾涸的血跡——正是“慶元十年晉州藥材失竊案”。

她解開麻繩結,粗糙的繩結磨得指尖發癢,展開泛黃的紙頁,紙張邊緣脆得像枯葉。目光掃過“調撥至軍營”四個字時,突然頓住,心跳漏了一拍。

“不對。”她指尖敲了敲案幾,發出清脆的“篤”聲,“王掌櫃前天供詞裡說,原檔寫的是‘被盜’。”

顧昭俯身看她,龍涎香混著卷宗的陳味鑽進鼻腔,他的呼吸拂過她的鬢角:“你懷疑被替換了?”

蘇晚從藥囊裡摸出張雪白的試紙,那是用白芨汁浸過的,遇水即透。她蘸了清水,輕輕擦拭紙麵,動作小心翼翼,像在拆解一枚炸彈。

淡墨的痕跡漸漸暈開,像水墨畫滲了水,“調撥至軍營”六個字下,隱約浮出“被盜”二字的筆鋒,筆畫更粗,墨色更深,像強行覆蓋的謊言。

她的呼吸一重,胸口像被什麼堵住:“有人用消字水改了原檔。真正的記錄是藥材運去了軍營,卻被偽造成失竊。”

“所以那些本該救百姓的藥材,其實進了軍隊。”顧昭的指節抵著下頜,那裡的麵板泛著冷光,目光沉得像深潭,“李敬之之前說自己是卒子,看來這棋盤上的棋子,早被擺到了軍營裡,連糧草軍械都成了武器。”

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像雨點砸在石板上。影十一掀簾而入,玄色勁裝還沾著晨露,褲腳濕漉漉的,帶著外麵的寒氣:“大人,當年涉事的五個官員,三個調去了嶺南、川蜀,兩個上個月暴斃——一個墜馬,一個咳血。”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仵作說,那咳血的,肺裡有血蓮子的殘渣,像被水泡過的黑炭。”

蘇晚的手一抖,試紙“啪”地落在案上,發出輕響。血蓮子是她在晉州治瘟疫時發現的劇毒,能讓人逐漸失智,五臟六腑慢慢潰爛,最後咳血而亡,死狀極慘。她突然想起逃荒路上救過的那個染了血毒的老兵,那老兵彌留之際,枯槁的手指指向北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糧車……往北邊軍營去了……”

“好個連環局。”顧昭冷笑一聲,將茶盞重重擱在案上,青瓷與木案碰撞,發出刺耳的脆響,茶水濺出杯沿,“先改賬冊讓藥材入軍營,再毒殺知情人,連死法都做成意外,真是天衣無縫。”

養心殿的蟠龍柱在暮色裡投下巨影,像蟄伏的巨獸。皇帝的硃批筆“哢”地斷成兩截,墨汁濺在“晉州賑災”的摺子上,暈開一片深黑,像朵猙獰的花。他猛地起身,龍袍掃過案幾,帶落了一枚玉印:“查!徹查晉州曆年賬冊,還有兵部與晉州軍營的往來文書!一個字都不許漏!”

李敬之跪在丹墀下,青衫一塵不染,連褶皺都像是精心熨過的。他抬頭時,眼角的細紋裡浮著笑,像藏了把刀:“陛下,當年運去軍營的藥材,可都蓋著兵部的大印。”他的聲音像根細針,輕輕刺向最敏感的地方,“臣不過是按旨辦事。”

蘇晚攥緊袖中的《晉州毒案全錄》,紙頁被汗水浸得發潮。這是她熬了三夜整理的:孫先生的證詞旁畫著中毒反應圖譜,被修改的賬冊貼著顯影後的試紙,血蓮子的毒理分析寫得密密麻麻,還有二十七個染毒士兵的病例——每個病例後都畫著詳細的中毒程序圖,用不同顏色的筆標注著毒素蔓延的路徑,像一張鋪開的死亡網。

“陛下。”她跪行兩步,將紙冊舉過頭頂,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顫抖,“這不是個案。血蓮子能讓人逐漸失去判斷,變得狂躁或癡傻,若長期服用,整個軍營都會變成任人操控的提線木偶。”她想起逃荒時見過的兵丁,那些眼神渾濁、隻知聽命的士兵,像被抽走了魂,“晉州藩王手握二十萬大軍,若這二十萬人都中了血毒,隻聽一人號令……”

殿內突然靜得能聽見燭芯爆裂的“劈啪”聲,連香料燃燒的氣息都彷彿凝固了。皇帝的手指叩著禦案,每一聲都像敲在人心上,沉悶而沉重。

李敬之的笑淡了些,嘴角的弧度卻依然從容,像篤定自己勝券在握:“蘇小娘子好醫術,隻是這朝堂的事……”

“這是謀逆。”蘇晚打斷他,聲音裡帶著急診科宣佈死亡時的冷硬,字字清晰,“有人想借藩王之手削弱陛下,再借陛下之手除掉藩王。等兩敗俱傷,真正的棋手就能坐收漁利,將這江山收入囊中。”

皇帝的目光突然銳利如刀,掃過李敬之瞬間僵硬的臉,又落在蘇晚臉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裡翻湧著複雜的情緒。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殿外的更夫敲過三更,梆子聲“咚——咚——”傳進來,才緩緩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磨過砂紙:“朕,知道了。”

李敬之的脊背終於繃直了些,像被拉緊的弓弦。

蘇晚退下時,顧昭的披風已經等在殿外,帶著他身上熟悉的鬆木香。晚風卷著他的衣擺,獵獵作響,像展翅的鷹。

她望著養心殿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像覆了層薄冰。想起孫先生昏迷前說的“東直街老槐樹”,想起李敬之府邸後園那道總鎖著的朱門,鎖上的銅鏽厚得像結了層痂。

“今夜去李府。”顧昭突然開口,指尖輕輕碰了碰她頸間的銀鎖——那是林醫婆留下的,鎖身被摩挲得發亮,“我讓人查過,李敬之的書房地下有密道,通往城外的廢棄窯廠。”

蘇晚摸了摸銀鎖,冰涼的金屬貼著肌膚,母親臨終前氣若遊絲說的“鎖裡有秘密”突然在耳邊響起,像穿越時空的回響。

她望著遠處李府的飛簷,隱在夜色裡,像一頭沉默的獸。陰影中彷彿有雙眼睛在窺視,冰冷而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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