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 第35章 謠言四起,人心惶惶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35章 謠言四起,人心惶惶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後半夜的露水彷彿一層細密的薄紗,悄無聲息地打濕了帳篷布。蘇晚靜靜地守在趙氏身旁,後頸早已被冷汗浸濕,汗水黏在青布衫上,透著一股令人不適的涼意。她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守了整整四個時辰,指尖從最初因高度緊張而緊繃,到現在都有些麻木了,可始終沒敢離開趙氏的脈門半分。那若有若無的跳動,就像一根細若遊絲的弦,緊緊地牽著她的魂,讓她片刻都不敢放鬆。

“蘇大夫!蘇大夫!”

第一聲呼喊,如同劃破寂靜夜空的驚弓之鳥,從東邊突兀地傳來,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惶顫音。蘇晚猛地抬起頭,隻見小翠懷裡的嬰兒正蹬著小腿,皺巴巴的小臉憋得通紅,那用力的模樣倒比昨夜剛生下來時顯得精神了不少。她剛想鬆一口氣,緊接著第二聲呼喊又炸響開來:“井邊鬨起來了!張婆子說您用邪術剖了趙嫂子的肚子!”

刹那間,帳篷外的人聲像是被驚擾的蜂巢,瞬間炸開了鍋。嗡嗡的議論聲交織在一起,其中還夾雜著幾記尖銳的罵聲,吵得人心裡直發慌。蘇晚緩緩站起身,青布衫前襟那片血漬,經過一夜已經結成了深褐色的硬殼,每挪動一下,便蹭得她腰腹生疼。她輕輕替趙氏蓋好被子,轉頭對著守在帳篷口的顧昭,語氣沉穩地說道:“你守著她們。”

接著又伸手摸了摸小翠的頭,溫柔地囑咐:“看好小娃娃。”

井邊的老槐樹底下,張婆子正踮著腳,像發了瘋似的跳腳。她身上裹著那條灰撲撲的纏腰布,手裡高高舉著根枯枝,彷彿那是什麼威力無窮的令箭,嘴裡唾沫星子橫飛,噴得三丈遠:“你們沒見那血淌得跟河似的?那小崽子生出來時連聲兒都不吭,不是剋死親孃的煞星是啥?蘇丫頭那手在血裡泡著,準是跟陰司借了力!”

圍觀的流民們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著,緊緊地擠成一團。有幾個抱著孩子的婦人,臉上滿是驚恐,下意識地往後縮,懷裡的娃被這混亂的場麵嚇得哇哇大哭,那哭聲和張婆子的嚷嚷聲混在一起,愈發讓人心裡發慌意亂。

趙鐵柱猛地從人堆裡擠了出來,他身上的粗布短打已經被扯得歪歪扭扭,臉漲得通紅,像剛蒸熟的螃蟹一般。他怒目圓睜,對著張婆子大罵:“放你孃的屁!我媳婦昨兒疼得直撞牆,要不是蘇大夫,早該涼透了!”

說著,他一把狠狠攥住張婆子手裡的枯枝,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你敢說蘇大夫是妖怪,我今兒就把你這張爛嘴撕了!”

張婆子尖叫著,像隻發了狂的母雞,伸手去抓趙鐵柱的手背,尖銳的指甲在他腕上撓出幾道血痕:“你媳婦被邪術迷了心竅!等那煞星吸夠了人氣,你們趙家得絕後!”

“都住手!”

老趙扛著鋤頭,費力地從人群中擠了進來,額角的皺紋裡全是汗水,彷彿一條條小溪。“鐵柱,你媳婦還躺著呢,你在這兒鬨算啥?張嬸子,這大早上的咒人,不怕遭雷劈?”

他轉身對著圍觀的眾人,大聲喊道,“都散了!昨兒蘇大夫救了人,要真有邪術,咋沒見她害咱們?”

人群裡有人小聲嘀咕起來:“可那開肚子……

咱村老醫正說過,身子發膚受之父母……”

“老醫正會接難產嗎?”

趙鐵柱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聲音突然變得沙啞,帶著一絲哽咽。“我媳婦疼了三天三夜,老醫正說保大不保小。蘇大夫說都能保……

她跪在地上給我媳婦擦汗,手都泡在血裡,就跟菩薩似的……”

他緩緩低頭,盯著自己沾著血的手,彷彿陷入了回憶,“你們要罵她,先踩過我屍首。”

蘇晚靜靜地站在人圈外,聽著這些話,喉嚨突然像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一陣發緊。她清楚地記得,昨晚給趙氏縫合時,趙鐵柱緊緊攥著妻子的手,指甲幾乎都掐進了自己掌心,現在那掌心還留著月牙似的血印子。

她深吸一口氣,往前走了兩步,人群像是被分開的潮水,自動讓出一條縫來。張婆子一看見她,像是見了鬼似的,猛地後退半步,手裡的枯枝

“啪”

地掉落在地上。

“趙大哥。”

蘇晚衝著趙鐵柱微微一笑,那笑容溫暖而堅定,隨後又將目光轉向張婆子,“張嬸子要是覺得我醫術邪性,不妨等趙嫂子醒了,親自問她。”

她稍微頓了頓,目光緩緩掃過人群裡幾個抱著病孩的婦人,接著說道,“要是信不過我,我往後隻看外傷,不接內症

——

隻是苦了那些疼得滿地打滾的產婦,還有發著高燒說胡話的娃。”

人群裡,一個抱著正在發燒孩子的婦人,聽了這話,突然忍不住抹起了眼淚:“蘇大夫,我家狗蛋前兒被石頭砸了腿,是您給上的藥,現在都能下地走了……”

“就是!我家二小子吃壞了肚子,蘇大夫給的藥湯子可管用了!”

眾人的議論聲漸漸變了調,原本對蘇晚的質疑開始消散。張婆子的臉漲得紫紅,像個熟透了的茄子,她氣得跺了跺腳:“你們等著!等進了城,讓官老爺評評理……”

“官老爺已經評過了。”

一道清冽的聲音,如同山澗清泉,從背後傳來。眾人轉頭望去,隻見顧昭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井邊的石台上。玄色校尉服在晨風吹拂下獵獵作響,腰間的佩刀閃著冷冽的光,彷彿在向眾人宣告著某種威嚴。

他手裡捏著一本染血的紙冊,正是蘇晚昨夜記錄的治療筆記。“昨夜手術,我全程在場。”

他的目光如同鷹隼般掃過人群,聲音沉穩有力,“蘇大夫用的是太醫院秘傳的金創術,消毒用的是酒,縫合用的是絲線

——

若有質疑,我帶你們去京城太醫院,找院正當麵驗證。”

瞬間,人群安靜了下來,彷彿時間都在這一刻靜止。顧昭腰間的校尉令牌,在晨光的照耀下,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刺得人睜不開眼。張婆子張了張嘴,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到底沒敢再出聲。

有幾個膽大的人,小心翼翼地湊過去看筆記,隻見上麵密密麻麻地記著

“消毒步驟”“下針角度”,甚至連出血量都標得清清楚楚,漸漸地,他們都羞愧地低下了頭。

“散了吧。”

顧昭輕輕跳下台,走到蘇晚身邊,聲音不自覺地放輕了些,“去看看趙嫂子。”

蘇晚轉身準備離開時,衣角突然被人輕輕扯了扯。她低頭一看,小翠正站在她身後,眼睛亮得像沾了晨露的葡萄,透著滿滿的期待與熱情。“蘇姐姐,我想跟你學醫術。”

她緊緊攥著一塊洗得發白的帕子,“昨兒你教我怎麼煮酒消毒,我都記在帕子上了。”

說著,她展開帕子,上麵歪歪扭扭地畫著一個酒壇,旁邊寫著

“煮到起小泡”。

蘇晚微微蹲下身子,溫柔地摸了摸她發頂的小辮,輕聲說道:“學醫術要吃苦,要記好多藥名,要不怕血,不怕臟。”

“我不怕!”

小翠使勁兒地點頭,眼神裡透著堅定,“我娘生病那會兒,我連藥渣都舔過

——

要是我早會醫術,她就不會……”

她突然咬住嘴唇,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吧嗒吧嗒地掉在帕子上。

蘇晚的心,像被溫水泡過的棉絮一般,瞬間軟了下來。她輕輕掏出一塊乾淨帕子,給小翠擦了擦臉,微笑著說:“那從今天起,你跟我認藥。先記這十味:甘草、黃芪、白術……”

當夕陽的餘暉將茅屋的影子拉得老長時,張婆子鬼鬼祟祟地摸進了村東頭的破廟。她裹著一件灰鬥篷,走兩步就緊張地回頭看兩步,直到確認沒人跟蹤,才小心翼翼地掀起破門板上的草簾子。

“辦妥了?”

陰影裡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彷彿從黑暗的深淵傳來,透著一股陰森的氣息。

張婆子像是被嚇了一跳,打了個寒顫,急忙往火盆邊湊了湊。火光照亮了男人臉上那道猙獰的刀疤,從左眼尾一直斜斜地扯到下頜,在跳躍的火光映照下,顯得格外恐怖。

“那些愚民被那小丫頭哄住了,不過……”

張婆子搓了搓手,臉上露出一絲狡黠,“您說的那事,我在井邊撒了藥粉,明兒保準鬨肚子。”

刀疤男嗤笑一聲,那笑聲充滿了不屑:“你當那小丫頭是吃素的?她治過瘟疫,這點小手段……”

“可她要出城采藥!”

張婆子突然拔高聲音,像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我聽那小丫頭的小徒弟說的,明兒天不亮,她要去南邊的亂葬崗采青蒿!”

刀疤男的手指在桌沿上輕輕敲了敲,眼睛裡閃過一道陰冷的光,如同夜空中劃過的流星,轉瞬即逝卻又充滿殺意:“好。”

破廟外的老槐樹上,幾片枯葉在夜風中沙沙作響,彷彿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樹杈間,藏著一道黑影,如同暗夜的幽靈。等張婆子的腳步聲漸漸走遠,黑影才輕輕躍下地。他伸手摸了摸腰間的短刀,那冰冷的觸感讓他微微顫抖。他抬頭望了眼蘇晚醫館方向的燈火

——

那點光在暗夜裡搖曳著,像一顆倔強不肯熄滅的星子,在無邊的黑暗中顯得那麼渺小,卻又那麼堅定。

晨霧如同輕柔的紗幔,剛剛漫過草尖時,蘇晚便背起藥簍出了門。她仔細地係緊草帽帶,回頭對著顧昭,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我去去就回,青蒿要趕在露水沒乾時采。”

顧昭靜靜地站在門口,手裡緊緊攥著一把短刃,指節因為用力而捏得發白。他看著蘇晚,眼神裡滿是擔憂:“我陪你。”

“不用。”

蘇晚輕輕搖頭,目光堅定而自信,“亂葬崗就那麼大,我熟。”

她稍微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嘴角微微上揚,“再說了,我醫術雖好,可護著你的本事,總該你自己來。”

顧昭沒有說話,隻是目光緊緊地跟隨著她的背影,直到那抹青布衫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濃濃的霧裡。他緩緩轉身時,不經意間瞥見牆角有片新鮮的鞋印

——

是麻鞋的紋路,底紋跟張婆子昨夜穿的那雙,明顯不大一樣。

霧裡傳來幾聲鴉叫,那聲音在寂靜的清晨顯得格外淒厲。顧昭手按在刀柄上,突然覺得這清晨的風,竟比後半夜的露水,還要涼得多,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