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246章 毒發前夕?生死一線
前堂木門被撞開的聲響,如同一記重錘,在這風雪交加的夜裡,比呼嘯的風雪更為急切。蘇晚剛將最後一味硃砂粉小心翼翼地撒進瓷瓶,那細膩的淺紅藥末還沾在她的指尖,宛如一抹豔麗的胭脂。就在這時,白羽像一陣裹挾著雪粒的狂風般衝了進來,他的羊皮靴在青石板地麵上猛地打滑,身體踉蹌了一下,發梢上結著的冰碴子,如同細碎的水晶,簌簌地落進領口。
他腰側佩戴的暗衛腰牌,不經意間撞在桌角,發出清脆的
“當啷”
聲,這聲響在寂靜的後堂裡回蕩,驚得藥櫃上懸掛的銅鈴也跟著輕輕顫動,發出一連串細碎的聲響,彷彿在訴說著即將到來的不安。
“蘇姑娘!”
白羽的呼吸急促得如同破舊的風箱,每說出一個字,都要往手心裡哈出一口白氣,那白氣在寒冷的空氣中瞬間消散。“晉王府的人今夜要在禦膳房投毒!用的是夢魂花粉末,目標是陛下和幾位內閣大臣!”
這訊息如同晴天霹靂,蘇晚手中的瓷瓶不受控製地
“哢”
地一聲磕在案上,發出清脆而驚心的聲響。她的指甲不自覺地深深掐進掌心,留下一道道蒼白的痕跡,而夢魂花那獨特的苦澀味,依舊如幽靈般纏繞在她的鼻尖,揮之不去。三日前,她剛在醫館後園發現有人夜闖藥圃,當時隻當作是尋常的采買糾紛,並未放在心上,此刻,所有看似零散的線索,卻如同一把把利刃,突然串在一起,指向了一個可怕的陰謀。
她急忙抓起案頭的藥材清單,紙頁在指縫間被攥得發出清脆的響聲,彷彿也在為這緊張的局勢而顫抖。“上個月王府派管家來買過三斤龍腦香?”
“是!”
白羽快速抹了把臉上的雪水,那雪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滴在地上,洇濕了一小片青石板。“我跟蹤那管家到西市藥行,他要的香料單子上寫著龍腦、**、檀香,可我聞著那車貨裡有股子甜腥氣,和您說的夢魂花味道像......”
蘇晚的手指停在清單
“龍腦香”
一欄,她的目光緊緊盯著賬目上工整的小楷,那字跡此刻看起來卻彷彿隱藏著無儘的陰謀。她清楚地記得前日核對庫存時,這味香料平白無故少了五斤
——
原以為是自己記錯,可此刻,盯著這賬目,她的後頸不禁泛起陣陣涼意。
夢魂花的毒性需借高溫揮發,而禦膳房每日寅時便要開始熬製早膳,灶火正旺之時撒入香料......
那後果不堪設想。
“去暗衛營找顧昭。”
她當機立斷,將解毒劑小心地塞進懷裡,又從藥櫃最下層抽出一個紅布包裹,裡麵是她精心新製的避毒丹。“告訴他禦膳房東南側有個供菜車進出的偏門,守衛戌時換班。”
話音未落,後窗突然傳來三長兩短的叩擊聲,那聲音如同夜空中閃爍的摩爾斯密碼,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蘇晚的手本能地按在腰間的青銅藥鈴上,鈴舌輕晃,發出一連串細碎而悅耳的聲響
——
這是顧昭與她約定的暗號。
她輕輕掀開窗簾,就見雪地裡筆直地立著一道玄色身影,大氅的下擺結著一層晶瑩的冰棱,在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冷冽的光,彷彿是鎧甲上的鱗片。而他的額角,還掛著未擦淨的血珠,那血珠在白皙的麵板上顯得格外刺眼,宛如紅梅綻放在白雪之中。
“你受傷了?”
蘇晚的聲音不自覺地發顫,她下意識地伸手想要觸碰他的臉,卻被顧昭一把握住手腕。
他掌心的溫度透過粗布袖料傳來,帶著鐵鏽味的血漬沾染在她的手背上,那股鐵鏽味,混合著寒冷的氣息,讓蘇晚的心猛地一揪。“晉王府的死士埋伏在暗衛營外,剛解決了一撥。”
他鬆開手,從懷裡掏出一塊玄鐵令牌,“啪”
地一聲拍在桌上,令牌與桌麵碰撞,發出沉悶而有力的聲響。“禦膳房的情況白羽都告訴我了。你跟我混進去檢查食材,我扮作雜役,你裝成給禦廚送藥材的藥商。”
風雪肆虐,卷著兩人的衣擺獵獵作響,彷彿要將他們吞噬。蘇晚盯著他眉骨處的擦傷,那道血痕從眉峰斜斜地劃到顴骨,如同一條蜿蜒的紅線,又像一抹未乾的硃砂,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突然想起昨夜替他包紮時,他說
“暗衛的傷,原是要帶進棺材的”,此刻,他卻為了她,毫不畏懼地暴露在這風雪之中。
“好。”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堅定與心疼,伸手扯下自己的圍巾,動作略顯粗魯地纏住他的傷口,彷彿這樣就能為他擋住所有的傷痛。“但你若再獨自涉險......”
“蘇姑娘。”
顧昭低笑一聲,那笑容在這寒冷的夜裡卻如同一束溫暖的光,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發,動作輕柔而溫柔。“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兩人迅速趕到禦膳房,禦膳房裡彌漫的熱氣裹挾著濃鬱的香料味,如同一股無形的浪潮,撲麵而來。蘇晚緊緊縮在顧昭身後,看著他將玄鐵令牌亮給守衛,她的喉結不自覺地動了動
——
那令牌是皇帝親賜的
“如朕親臨”,象征著至高無上的權力,連禦膳房總管見了都要恭敬地哈腰。
守衛掀開棉簾的瞬間,一股濃烈的甜腥氣撲鼻而來,比在醫館時聞到的更為濃重,那氣味如同團黏膩的霧,緊緊纏在鼻腔裡,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跟緊我。”
顧昭的聲音壓得極低,彷彿怕被這空氣中的陰謀聽見,他的玄色大氅輕輕掃過她的手背,傳遞著一種無聲的安慰。
兩人小心翼翼地穿過堆滿冬菜的廊下,繞過三個正在專心切羊肉的廚子,廚子們手中的菜刀有節奏地起落,發出
“咚咚”
的聲響,與他們緊張的心跳聲交織在一起。最後,他們停在了存放香料的木櫃前。
蘇晚的指甲輕輕叩了叩最上層的檀木盒,盒蓋的縫隙裡漏出一點淺黃色的粉末,在燭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微光。她裝作整理藥箱,不動聲色地用銀針挑了一點放進嘴裡,舌尖瞬間泛起灼燒般的麻癢,那刺痛感如同電流般傳遍全身。
是夢魂花!
她的手指在藥箱裡摸索,摸到一把剪刀,裝作撿東西蹲下,趁人不注意,迅速剪開最下麵那袋龍腦香的底部。夾層裡的粉末
“簌簌”
地落進她的掌心,在燭火下泛著妖異的金斑,那金斑如同惡魔的眼睛,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
和她在醫館後園發現的完全一致。
“你在乾什麼?”
一聲冷喝從身後炸響,如同炸雷般在耳邊響起。蘇晚猛地抬頭,就見一個係著靛青圍裙的廚子,正握著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氣勢洶洶地衝過來,刀麵反射著燭光,映出他那扭曲而猙獰的臉。
顧昭的動作比她更快,他的玄色大氅如鵬鳥展翼般迅速展開,瞬間纏住對方的手腕,反手用力一擰,那廚子吃痛,手中的菜刀
“當啷”
一聲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在這緊張的氛圍中顯得格外刺耳。
“還有多少同黨?”
顧昭的拇指緊緊按在對方的喉結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眼神中透著冷峻與威嚴。
那廚子突然笑了,血沫從他的嘴角溢位,如同盛開的紅梅,帶著一種決絕與瘋狂。“你們來得太遲了......
東暖閣的安神香,半個時辰前就點上了。”
蘇晚的心臟猛地一縮,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她想起前兩日皇帝說
“吳侍郎送的安神香甚好”,想起顧昭退下時魏將軍欲言又止的模樣
——
原來那安神香裡,早被陰險地摻了夢魂花粉末!
她迅速扯開藥箱,將預先備好的解毒香囊一把塞進顧昭手裡,急切地說道:“分發給陛下和內閣大臣,每個香囊含三克甘草、兩克綠豆粉,能抵半個時辰毒性。”
說完,又一把抓起半瓶避毒丹,“我去禦書房,你帶暗衛封鎖所有出口!”
禦書房的門虛掩著,門縫裡透出一絲微弱的光,彷彿是黑暗中最後的希望。蘇晚心急如焚,猛地撞開門,一瞬間,濃重的甜腥氣撲麵而來,幾乎要將她掀翻在地。
龍涎香鼎裡飄著淡金色的煙霧,那煙霧如同幽靈般在空氣中彌漫,散發著詭異的氣息。皇帝歪在龍椅上,手中的奏疏散了一地,彷彿是被無形的力量拋灑;魏將軍靠在書案邊,佩劍無力地掉在腳邊,發出沉悶的聲響;吳侍郎趴在地上,手指還抓著半截未燃儘的香,那香彷彿是他罪惡的象征。
“陛下!”
蘇晚不顧一切地撲過去,從懷裡掏出解毒香點燃。煙霧騰起的刹那,她緊張地注視著皇帝,終於看見皇帝的睫毛微微顫了顫。
她急忙又掰開通判的嘴,喂下避毒丹,轉身要去扶魏將軍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沙啞而虛弱的
“你......
是誰?”
蘇晚猛地回頭,就看見皇帝正撐著龍椅扶手,艱難地坐起,他的目光雖有些渙散,卻實實在在地落在她的臉上。他胸前的玉佩閃著幽光
——
和顧昭腰間那塊,紋路一模一樣。
“民女蘇晚,是醫館的大夫。”
她急忙跪下行禮,聲音因為緊張和焦急而微微發顫。
皇帝抬手摸向案頭的玉璽,指尖在龍紋上停頓片刻,彷彿在感受著權力的重量,又緩緩放了下來。他盯著蘇晚腰間的青銅藥鈴,突然笑了,那笑容裡帶著一絲欣慰與疲憊。“活死人醫館的蘇大夫......
朕聽昭兒提過。”
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彷彿是命運的鼓點。顧昭猛地掀開門簾衝進來,他的玄色大氅上還沾著晶瑩的雪花,見皇帝醒了,腳步微微一頓,單膝跪地,聲音沉穩而有力:“陛下。”
“去傳刑部尚書。”
皇帝的聲音恢複了幾分威嚴,彷彿是從沉睡中蘇醒的雄獅。“讓他把晉州近三年的賑災賬冊,連夜送到禦書房。”
蘇晚望著顧昭挺直的脊背,突然想起醫館後窗那頁被風吹開的醫書
——
最後一頁是她剛寫的
“夢魂花解毒方”,此刻正被月光鍍上一層銀邊,彷彿是希望的曙光。而窗外的雪,不知何時已經悄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