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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232章 夜訪龍庭,風起青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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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晚伸手推開醫館那扇略顯陳舊的木門,門軸發出一聲喑啞的輕響,彷彿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這聲音在靜謐的氛圍裡悠悠傳開,似是驚擾了午後的寧靜。

阿柱剛把

“活死人醫館”

的匾額穩穩釘牢,轉頭瞧見她回來,鼻尖上還沾著一小片木屑,在陽光的映照下泛著淡淡的光澤,如同點綴在他臉上的一顆奇異明珠。“蘇姑娘,林府的馬車停在後巷呢!那姑娘說怕招眼,不肯走正門。”

後巷的青石板被烈日曬得發燙,彷彿能將鞋底融化。林小滿正背對著門站著,月白襦裙的下擺沾了星點泥漬,在素淨的裙麵上顯得格外醒目。那些泥點像是不經意間濺落的,卻又似在訴說著她一路走來的匆忙與不安。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她猛地轉身,眼眶泛紅,像是剛經曆過一場無聲的悲慼。“蘇姑娘,我……

我是來賠罪的。”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如同秋風中搖曳的殘葉。

蘇晚停在三步外,目光敏銳地掃過她攥得發白的手指,那裡緊緊捏著半卷泛黃的紙。那紙頁像是被歲月侵蝕過,邊緣微微捲曲,透著一股陳舊的氣息。

林小滿喉結動了動,像是嚥下了千言萬語,而後將紙塞過去,“這是舊年禦藥房的藥材清單,我抄了三個月。裡麵有三筆野山參、五車硃砂的去處寫著‘晉州賑災’,可晉州三年前根本沒收到過這些。”

微風輕輕拂過,掀起紙角,露出密密麻麻的小楷。那些字跡工整而細膩,每一筆都彷彿傾注了林小滿的心血。蘇晚的指尖觸到紙背的褶皺,那是被反複揉搓過的痕跡,似是林小滿內心掙紮與糾結的見證。“你為何幫我?”

“上月十五,我跟著陸大人去普濟堂施藥。”

林小滿咬著唇,聲音愈發發顫,像是極力壓抑著內心的痛苦,“有個小乞兒發高熱,我想按《千金方》用青蒿汁,陸大人說‘賤命何須費好藥’,硬灌了碗符水。那孩子……

後半夜就沒了。”

她突然抬頭,眼底有星火跳動,那是憤怒與不甘交織的光芒,“你在城門口用酒精擦傷口時,我數過,你救的二十七個傷患,沒一個感染。蘇姑娘,真正的醫者不該分貴賤,不該藏著掖著。”

蘇晚將清單小心地收進袖中,指尖觸碰到裡麵顧昭的紙條,那熟悉的觸感彷彿給了她力量。她望著林小滿發紅的眼尾,輕聲道:“我信你。”

話音剛落,前院傳來阿柱那尖細的嗓子:“張公公!您怎麼親自來了?”

緊接著,張公公的拂塵甩得簌簌響,伴隨著他輕快的腳步聲,邁進後巷時眼角堆滿了笑意,像是盛開的菊花。“蘇姑娘,老奴給您送喜信兒來了。”

他從懷裡摸出個明黃信封,封口處蓋著

“欽天監”

的朱印,那朱紅的印記鮮豔奪目,如同冬日裡綻放的紅梅。“陛下準了您隨顧統領去西南的摺子,不過……”

他壓低聲音,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得查清楚夢魂花的來頭,還有

——”

他手指在

“藩王餘黨”

四個字上輕輕點了點,眼神裡透著深意,“您懂的。”

蘇晚拆開信封,龍紋信紙上的小楷力透紙背,每一筆都彰顯著皇家的威嚴與莊重。她想起早朝時皇帝說

“掀翻棋盤”

的眼神,那眼神裡的決然與果斷,彷彿能看穿一切陰謀。又摸了摸袖中顧昭的紙條,嘴角不自覺地微微勾起,“有勞公公。”

張公公剛走,阿柱又顛顛地跑進來,腳步匆忙,彷彿帶著什麼重大的訊息。“蘇姑娘!太醫院的劉醫正派人來傳話,說陸大人在演武堂訓人呢,那動靜……

跟炸了雷似的!”

演武堂的朱漆門半開著,門軸上的銅環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金屬的光澤。陸明遠的吼聲如雷鳴般撞在青磚牆上,又反彈回來,震得空氣都微微顫抖。“林小滿!你當太醫院是你家繡樓?擅自翻查舊檔成何體統?”

他腰間的青玉帶鉤隨著他憤怒的動作劇烈晃蕩,彷彿也在為他的怒火助威。“昨日還去活死人醫館,你眼裡還有太醫院的規矩嗎?”

林小滿站在台階下,脊背挺得筆直,如同堅韌的青鬆,絲毫不為陸明遠的怒火所動。“規矩是死的,人命是活的!陸大人總說‘按祖製來’,可祖製裡有酒精消毒嗎?有羊腸線縫合嗎?”

她掃過周圍縮著脖子的醫正們,目光中帶著堅定與不屑,“醫者的規矩,該是懸壺濟世,不是捂蓋子!”

陸明遠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揚起的手停在半空,像是被時間定格。那隻手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指尖泛白,彷彿下一秒就會落下。

角落裡,顧昭靠在廊柱上,玄色官服融入陰影,如同隱匿於黑暗中的神秘俠客。然而,眼底卻浮起笑意,那笑意溫柔而欣慰,像極了逃荒時,蘇晚用竹片給傷患固定斷腿時,他看她的眼神。那眼神裡,滿是對她的欣賞與愛意。

“蘇姑娘!”

影十一的聲音從醫館方向傳來,打破了這緊張的氛圍。

他穿著青布短打,腰間彆著淬毒的柳葉刀,刀刃在陽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寒光。“紫雲坊這月往西南運了十二車貨,明麵上是綢緞,底下全是油紙包著的褐色粉末。更奇的是,有支商隊打著‘晉州賑災’的旗號,可車上印的卻是滇南王家的標記。”

蘇晚的指尖在桌沿輕輕敲了三下,這是她思考時的習慣動作。她的思緒瞬間回到晉州逃荒時,老人們喝的

“賑災藥”,喝了就暈沉無力,任人驅趕。“褐色粉末……

可能是夢魂花的根莖。滇南王家?那是前晉州藩王的母族。”

暮色如潮水般漫進醫館,給整個空間披上了一層朦朧的紗衣。蘇晚蹲在藥櫃前,給母親林氏理著當歸。當歸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混合著暮色的寧靜,讓人感到一絲溫馨。“娘,我要去西南。醫館交給阿柱和陳嬸,您每日隻看上午的診,下午必須歇著。”

她轉頭看向縮在凳上的蘇小川,伸手揉了揉他的羊角辮,那辮子軟軟的,如同春日裡新生的嫩草。“小川幫娘記藥方,要是有外傷患者,按咱們教的步驟來,記著先拿鹽水衝傷口。”

小川用力點頭,眼睛亮得像夜空中閃爍的星子,滿是純真與堅定。“姐,我會把《急救要訣》抄三份,一份貼藥櫃,一份壓枕頭底下,一份……

給顧大哥留著。”

蘇晚笑著應下,提起筆給林小滿寫了封信。筆尖在紙上劃過,發出沙沙的聲響,墨跡如同蜿蜒的溪流,緩緩流淌。

墨跡未乾時,她走到門口,望著南天漸沉的夕陽。夕陽如血,將天邊染成一片絢爛的紅色,彷彿一幅壯麗的畫卷。風卷著藥香掠過發梢,那熟悉的香氣如同母親的輕撫,給她帶來一絲慰藉。她想起晉州乾裂的土地,想起顧昭說

“我揹你走”

時的體溫,想起袖中那張

“莫怕,我在”

的紙條。

“蘇姑娘!”

阿柱舉著盞燈籠從巷口跑來,燈籠上的火苗在風中搖曳,映照著他略帶焦急的臉龐。“張公公又派人傳話,說太後娘娘今兒個在禦花園賞夜合花,讓您……

讓您去偏殿歇腳。”

夜色如墨,漫上屋簷,給世界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蘇晚摸了摸鬢間的銀簪,那是顧昭在逃荒路上用箭頭熔了打的。簪子的觸感冰涼,卻又彷彿帶著顧昭的溫度。她望著宮牆方向若隱若現的燈火,輕聲道:“好。”

風起於青萍之末,而西南的雲,已聚成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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