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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32章 林間療傷,心結初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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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洞裡彌漫著一股潮濕之氣,混合著焦土的味道,不住地往鼻腔裡鑽,令人感到一陣沉悶與不適。蘇晚緩緩蹲下身子,手指剛小心翼翼地觸碰到顧昭右肋的傷口,一股超乎尋常的灼熱感便猛地傳來,讓她不禁縮回了半寸。

血已經將他的裡衣徹底浸透,裸露在外的麵板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紫色,傷口的邊緣像是被蟲蛀蝕過一般,參差不齊地翻卷著。蘇晚心中一緊,她清楚,這絕非普通的刀傷。

“有毒。”

她忍不住低喝一聲,從藥箱裡抽出銀針的手微微顫抖著。這顫抖並非因為恐懼,而是深知此刻責任重大,每一個動作都關乎顧昭的生死。

林氏見狀,立刻將火摺子湊近,在搖曳的火光下,傷口深處赫然嵌著半截黑鐵暗器,尾端還沾染著暗褐色的黏液,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

顧昭咬著牙,擠出一絲苦笑,冷汗如同斷了線的珠子,順著鬢角不斷滴進衣領。“靜王的人......

向來喜歡用見血封喉的玩意兒。”

蘇晚的指甲不自覺地深深掐進掌心,留下一道道清晰的月牙印。她回想起在急診科時,曾見過類似的中毒症狀,諸如蛇毒、毒鼠強之類,但她深知,古代的毒藥往往更加陰狠歹毒,防不勝防。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將銀針在火上仔細地烤了烤,以達到消毒的目的。“我需要先逼毒。會很疼,忍著。”

她的聲音雖然輕柔,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當第一根銀針準確無誤地紮進大椎穴時,顧昭的身體猛地一緊,如同被電擊一般,喉間不由自主地溢位一聲悶哼。那悶哼聲在寂靜的山洞裡回蕩,彷彿是他在與劇痛頑強抗爭的訊號。

蘇晚的額頭已經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她全神貫注,第二根銀針精準地紮中極泉穴,緊接著,第三根直刺曲池穴

——

這些穴位在現代急救中,對於促進排毒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隨著銀針的刺入,暗紫色的血珠順著針孔緩緩滲出來,與黑褐色的毒汁相互交融,在潔白的紗布上暈染開一道道猙獰的痕跡,彷彿是惡魔留下的爪印。

“阿昭,把這個含著。”

林氏不知何時遞過來一塊布團,眼神中滿是關切。

顧昭微微抬頭,看了眼蘇晚母親蒼白的臉,輕輕搖了搖頭,沒有接過布團,隻是緊緊地咬住後槽牙,彷彿要用這股意誌力來對抗那鑽心的疼痛。每刺一針,他的手背便會暴起一道青筋,如同一條條蜿蜒的小蛇,彰顯著他所承受的巨大痛苦。

“好了。”

當最後一根針被小心翼翼地拔出時,蘇晚的手腕已經酸得幾乎失去了知覺,彷彿有千斤重。

她急忙撕開隨身攜帶的藥包,裡麵是精心曬乾的紫花地丁和半邊蓮

——

這些都是她在逃荒路上特意采集的解毒草藥。“這是外敷的,能拔餘毒。”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草藥搗成泥狀,輕輕敷在顧昭的傷口上,動作雖然看似輕柔,卻又帶著一種醫者特有的專注與沉穩。“你不死,我才能活著進京。”

蘇晚刻意打斷他欲言又止的話,語氣看似強硬,可手上的動作卻比話語要輕柔得多。“我弟弟需要京城的學堂,我娘需要安穩的醫館,這些你能給。”

就在這時,洞外突然傳來嬰兒那尖銳的啼哭聲,打破了山洞內短暫的寧靜。

蘇晚急忙抬頭,隻見趙氏虛弱地縮在角落,臉色白得如同一張紙,毫無血色,額頭上的汗水已經將淩亂的頭發緊緊黏成了綹。她懷裡的嬰兒正用力攥著她的衣襟,放聲大哭,可她的手卻無力地垂在身側,彷彿連抱孩子的一絲力氣都已經耗儘。

“娘,小川,看著顧昭。”

蘇晚迅速抄起藥箱,朝著趙氏衝了過去。當她的指尖觸碰到趙氏額頭的瞬間,心中頓時一沉

——

那溫度燙得驚人,顯然是產後受寒,已經轉成了高熱。

林氏趕忙扶著洞壁,緩緩走了過來,伸手摸了摸趙氏的脈,眉頭緊緊皺起。“脈如亂繩,怕是要燒糊塗了。”

蘇晚沒有絲毫遲疑,迅速翻出艾條,用火摺子點燃後,穩穩地懸在趙氏的大椎穴上方。“小川,拿碗溫水。”

她頭也不回地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焦急。

蘇小川立刻踮起腳尖,努力去夠藥箱旁的陶碗,手指被碗沿硌得發紅,卻一聲不吭。他端著碗快步走過來,雖然水灑了半道,但他始終小心地用袖子護著碗底。“阿姐,給。”

他把碗舉到蘇晚手邊,眼睛裡滿是清澈的水光,那眼神中既有對姐姐的信任,又有一絲因擔憂而產生的緊張。

蘇晚心中一陣柔軟,伸手輕輕揉了揉他的發頂。“小川最乖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蘸著溫水,細致地給趙氏擦拭身體,隨後又小心地灌下半盞自己精心配製的藍根湯

——

這是用逃荒時采集的板藍根晾曬而成的,對於退高熱有著不錯的療效。

然而,趙氏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吐出的痰裡竟然帶著絲絲血跡,那鮮紅的血跡在昏暗的山洞裡顯得格外刺眼。

蘇晚的動作猛地頓住,抬頭正好撞進林氏那充滿擔憂的目光。她微微抿了抿唇,聲音放得極輕,彷彿生怕驚擾了山洞裡的寧靜。“娘,你去歇會兒,我守著。”

林氏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目光卻落在縮在石縫裡打盹的蘇小川身上,終究隻是默默地摸了摸蘇晚的後頸,輕聲說道:“你也當心身子。”

夜,越來越深,彷彿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將整個世界籠罩其中。

顧昭靜靜地靠在洞壁上,傷口處傳來的疼痛如同有一把鈍刀,一下一下地剜著他的肉,讓他的眉頭不時微微皺起。

他靜靜地望著蘇晚的背影,隻見她半蹲著身子,專注地不斷給趙氏更換涼手巾,發梢隨著她的動作輕輕垂下來,掃過肩頭,宛如一株在風中搖曳的蘆葦,看似柔弱,卻偏偏腰桿挺得筆直,透著一股堅韌不拔的力量。

“小時候......”

他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彷彿帶著歲月的滄桑。“我常蹲在丞相府的角門外,看著彆人家的孩子被奶孃溫柔地抱著。他們手裡拿著五顏六色的糖人,或是精巧的泥哨,哭了有人輕聲哄著,摔了有人急忙扶起。”

蘇晚的動作微微一頓,緩緩側過臉,靜靜地看著他。在這寂靜的山洞裡,顧昭的話語彷彿開啟了一扇通往他內心深處的門。

“我娘說,昭兒要乖,要藏好。”

顧昭的眼神有些迷離,彷彿透過山洞的裂縫,看到了二十年前那個孤獨的自己。“後來她死了,暗衛營的人把我帶走。他們教我如何殺人,如何說謊,如何把自己的心包裹起來,變得如同鋼鐵一般堅硬。可有時候我會想......”

他的喉結動了動,像是在努力嚥下那些難以言說的苦澀。“如果有個真正的家,會不會不一樣?”

山洞裡安靜得隻能聽見柴火偶爾發出的劈啪聲,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靜止了,傾聽著顧昭內心深處的聲音。

蘇晚輕輕站起身,走到他身邊,緩緩坐下,然後輕輕地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大,指節上布滿了厚厚的老繭,那是常年握劍留下的痕跡,而此刻,卻涼得如同冰塊一般。

“會的。”

她輕聲說道,聲音如同夜空中的流星,劃過寂靜的山洞,帶著一絲溫暖與希望。“至少,現在有我們。”

顧昭的手指微微蜷起,反過來緊緊握住她的手,彷彿抓住了這黑暗中唯一的一絲溫暖與依靠。

就在這時,洞外忽然傳來一陣碎石滾動的聲音,那聲音雖然輕微,卻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突兀,如同警報一般,瞬間打破了山洞內的寧靜。

蘇晚猛地抬起頭,隻見周影如同鬼魅一般,從藤蘿後鑽了進來,身上沾著些許草屑,左臉有道新鮮的抓痕,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大人。”

他單膝跪地,恭敬地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遞了上去。“屬下繞到村北,發現靜王的人還在漫山遍野地搜尋。他們詢問了二十多個村民,都在尋找一個抱著嬰兒的婦人。”

他微微瞥了眼趙氏,眼神中帶著一絲警惕。“說是那婦人手裡有賑災糧被截的賬冊。”

蘇晚心中一凜,下意識地看向趙氏

——

她正昏昏沉沉地哼著,懷裡的嬰兒則自顧自地啃著小拳頭,對周圍的一切渾然不知。原來,真正的獵物並非顧昭,而是這個看起來最為柔弱的產婦。

“周影,去守洞口。”

顧昭鬆開蘇晚的手,聲音瞬間又恢複了往日的冷硬與沉穩,彷彿之前的脆弱從未出現過。“今晚可能有動靜。”

周影領命後,迅速退下,身影很快隱沒在黑暗之中。

蘇晚望著顧昭重新繃緊的下頜線,心中湧起無數疑問,終於忍不住開口:“你到底是誰?”

顧昭緩緩轉頭,靜靜地看著她,月光從洞頂的裂縫中漏下來,灑在他的眼底,碎成點點星子,彷彿藏著無儘的秘密。

他沉默了片刻,彷彿在斟酌著用詞。“我是誰不重要。”

“那什麼重要?”

蘇晚緊追不捨。

“我會護你進京。”

他的眼神中透著堅定,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護你,護你娘,護小川,護這個抱著孩子的婦人。”

蘇晚緊緊盯著他的眼睛,這雙眼睛她見過殺人時的冷酷無情,受傷時的痛苦掙紮,而此刻,卻如同深邃的深潭,倒映著她的影子,彷彿藏著無儘的溫柔與承諾。

她忽然想起逃荒路上,他教她認北鬥星時說的話:“星星不會騙人,它在哪兒,家就在哪兒。”

或許......

可以信他一次。

洞外的風突然猛烈起來,呼嘯著灌進山洞,帶來一絲寒意。

蘇晚和顧昭同時警覺地豎起耳朵。

是腳步聲。

很輕,很慢,像是貓在小心翼翼地扒拉著枯葉,每一步都透著一種詭異的靜謐。

顧昭的手本能地摸向腰間的劍,手指緊緊握住劍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蘇晚則迅速抄起藥箱裡的短刀,刀刃在月光下閃爍著寒光,映照著她堅定的臉龐。

周影的身影在洞口一閃而過,如同幽靈一般,又再次隱進了黑暗裡。

趙氏懷裡的嬰兒突然放聲大哭,那尖銳的聲音如同根根細針,直直地刺進眾人的耳膜。

腳步聲戛然而止。

片刻後,又緩緩往前挪動了兩步。

蘇晚的心跳陡然加快,彷彿要衝破胸膛,耳膜被震得生疼。她緊張地望著顧昭,隻見他衝她微微搖頭,眼神中傳遞著一個資訊

——

彆出聲。

在黑暗中,那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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