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 第218章 舊案重提,帝王召見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218章 舊案重提,帝王召見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晨曦微露,金色的光輝像融化的蜜糖,穿透清晨的薄霧,潑灑在京城那條剛從災禍中蘇醒的街道上。蘇晚的醫館就立在這片曾是廢墟的地方,嶄新的木料還散發著清漆的辛辣與鬆木的淡香,與空氣中尚未散儘的焦糊味絞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特的氣息——新生的銳勁撞著毀滅的沉鬱,像在訴說一場無聲的角力。

門板上的銅環還帶著新鑄的亮澤,蘇晚正低頭整理最後一批藥材,指尖撚過曬乾的金銀花,絨毛蹭得指腹發癢。一個尖細卻沉穩的聲音突然劃破清晨的寧靜,像冰錐敲在簷角的露水:“蘇大夫,聖旨到。”

蘇晚抬頭,見門檻外立著個身著藏青色宦官服的中年男子,麵容白淨無須,袖口繡著暗紋的雲鶴。他身後兩名小太監捧著明黃色聖旨,卷軸邊緣的金龍在晨光裡泛著冷光。來人正是皇帝身邊最得寵的內侍總管,孫公公。

他的眼神銳利如鷹,掃過醫館內的藥櫃、藥碾、晾藥架,最後落在蘇晚身上,目光裡藏著審視,像在掂量一件器物的斤兩,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彷彿摻了點憐憫。“陛下召你入宮,親自嘉獎。”孫公公的聲音不高,卻帶著金鑾殿的寒氣,“蘇大夫,這一路走來不易,往後……望你好自為之。”

最後這句,尾音拖得極長,與其說是提醒,不如說是裹著蜜糖的警告。蘇晚心中一凜,指尖捏緊了手中的藥包,麵上卻隻恭敬垂眸:“民女遵旨。”

皇宮,禦花園。

這裡沒有金鑾殿的莊嚴肅穆,卻比朝堂更讓人脊背發緊。奇花異草爭奇鬥豔,夜來香的甜膩、蘭花的清冽、牡丹的濃豔混在一起,香得讓人發暈;亭台樓閣精巧絕倫,飛簷上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著碎金般的光,然而這極致繁華背後,是深不見底的權力漩渦,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上。

當朝天子元景帝,一身明黃常服,負手立於一座假山前。假山石縫裡的青苔還掛著晨露,他指尖偶爾拂過冰涼的石麵,留下轉瞬即逝的溫痕。他約莫四十餘歲,麵容清臒,下頜的線條繃得很緊,雙目深邃如古潭,不怒自威的氣勢彷彿與整座皇宮融為一體,連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都透著小心翼翼。

“草民蘇晚,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蘇晚跪地行禮,裙擺鋪在青石板上,帶著露水的涼意,聲音清朗,不卑不亢,連磕頭的力度都恰到好處——既顯恭敬,又不失風骨。

“平身吧。”元景帝的聲音平靜無波,像深潭投石,隻蕩開一圈微瀾。他轉過身,目光如炬,直直射向蘇晚,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蘇晚,你可知罪?”

此言一出,空氣彷彿瞬間凝固。一旁的孫公公眼皮微不可查地一跳,垂在袖中的手指蜷了蜷;遠處殿柱陰影下的顧昭,更是瞬間繃緊了身體,手不自覺地按向腰間佩劍的劍柄,指腹抵著冰涼的金屬,連呼吸都放輕了。嘉獎?這開場白裡可聽不出半分暖意!

蘇晚的心臟猛地一沉,像墜了塊鉛,但多年的曆練讓她瞬間冷靜。她抬起頭,迎上皇帝的目光,坦然道:“草民愚鈍,不知所犯何罪,還請陛下明示。”

元景帝盯著她看了足足十息,殿角的銅壺滴漏“滴答”作響,敲在每個人心上。他才緩緩開口,語氣裡竟帶上了一絲讚許:“罪在你一介女流,卻有經天緯地之才,讓朕的滿朝文武,甚至太醫院的那些國手,都顏麵無光!”

這話重如驚雷,卻是明著誇讚。這帝王心術,變幻莫測,比毒藥更讓人膽寒。蘇晚立刻俯身,額頭幾乎觸到地麵:“陛下謬讚,草民愧不敢當。醫者本分,不過是儘力而為。”

“好一個儘力而為!”元景帝忽然朗聲一笑,笑聲在禦花園中回蕩,驚飛了花枝上的幾隻彩蝶,“你以一人之力,揭開京城大案,又在瘟疫之中救萬民於水火。若這隻是儘力而為,那朕的江山社稷,豈不是多了無數棟梁?”

他一揮手,孫公公立刻會意,展開聖旨。明黃的卷軸“嘩啦”展開,他尖細的嗓音在花園裡響起,字字清晰:“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民間醫者蘇晚,醫術卓絕,心懷天下……特賜黃金千兩,綢緞百匹……”

而最核心的賞賜有兩樣。

第一,元景帝親筆題寫的金絲楠木匾額,上書“活死人醫”四個大字,筆力遒勁,龍飛鳳舞,匾額邊緣鑲著細金,在陽光下閃得人睜不開眼。這四個字,分量重如泰山!不僅是對她醫術的最高認可,更是皇帝親賜的護身符——從此誰想動她,先掂量掂量這匾額的分量。

第二,特許她的醫館繞過一切繁瑣流程,直通太醫院支取藥材。這更是天大的恩賜!意味著她將手握整個大炎王朝最頂級的藥材資源,連太醫院的供奉都未必有這特權。

“蘇晚,謝恩吧。”元景帝淡淡道,語氣聽不出喜怒。

“草民蘇晚,叩謝陛下天恩!”蘇晚再次跪下,鄭重地磕了一個頭,額頭觸及冰涼的青石板,心中卻一片雪亮。這是無上榮耀,也是一副精緻的枷鎖。活死人醫的匾額,是護身符,也是催命符——它將她推到風口浪尖,成了無數人矚目、嫉妒甚至怨恨的靶子。而直通太醫院的特權,更是將她與皇家緊緊捆綁,一舉一動都在皇帝眼皮底下,再無半分私隱。

果然,賞賜過後,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元景帝踱步到她麵前,明黃的袍角掃過青石板,帶起一陣微風,拂動她額前的碎發。他看似隨意地問道:“蘇晚,你可知,為何朕要下定決心,徹查糧倉貪腐一案?”

這個問題,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悄無聲息地抵在了蘇晚喉嚨上。她大腦飛速運轉——絕不能照字麵回答。皇帝想聽的,不是標準答案,而是她的態度,她的立場。

她沉吟片刻,字斟句酌地答道:“回陛下,此案動搖國本,餓殍遍地,民怨沸騰。陛下徹查此案,乃是為了黎民百姓,為了肅清朝堂奸佞,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這是最穩妥也最正確的答案。然而,元景帝隻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深邃的眸子眯了起來,像一隻審視獵物的猛虎,聲音壓得更低:“說得好。但……若是查下去,會牽連出朝中重臣,甚至是朕的親族呢?到那時,你可還願意,繼續為朕查下去?”

殺機!毫不掩飾的殺機和試探,瞬間充斥了整個禦花園!這個問題已不是問案子,而是問她是否願意成為皇帝手中最鋒利、最無情的刀——一把可以斬向任何人的刀!

答應,意味著徹底賣給皇權,再無退路,淪為政治鬥爭的棋子,隨時可能被棄;不答應,就是抗旨,辜負聖恩,下場恐怕比死還難看。

殿外的顧昭早已察覺氣氛不對,他看到皇帝眯眼的那一刻,心提到了嗓子眼。再也顧不得規矩,趁著無人注意,他悄無聲息地向蘇晚挪了兩步,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氣音說道:“小心回答。”

這四個字如同一道清泉,讓蘇晚緊繃的心神稍鬆。她感激地朝顧昭方向極快地瞥了一眼,隨即深吸一口氣,緩緩抬頭。目光清澈而堅定,直視著眼前的九五之尊,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

“回陛下,草民隻是一介醫者。醫者眼中,隻有病症,無關貴賤。病在肌膚,可用湯藥;病入骨髓,需行刮骨之術。這天下,亦如人之體魄。”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更進一層,語氣裡帶著醫者特有的悲憫:“醫者治病,亦是治心。若能讓病者安心,讓天下人安心,便是醫者最大的功德。倘若陛下的‘刮骨療毒’,能救這天下於沉屙,能讓萬民看到希望,草民……何樂而不為?”

這一番話,巧妙至極!她沒直接回答“願意”或“不願意”,而是將自己從“辦案者”拉回“醫者”本位——查案不是為權力、邀功,而是為“治病救人”,救這個生了病的天下。她把選擇權不動聲色地拋回給皇帝——您若真是為天下,我便做這劑猛藥的藥引;可您若隻為清除異己,我這“醫者”便隻治“病”,不參與“權鬥”。

元景帝眼中的銳利緩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複雜的審視,像在打量一件璞玉,想看出內裡的紋路。他沉默了許久,久到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都顯得刺耳,連遠處的銅壺滴漏都像是在催命。

最終,他點了點頭,語氣莫測:“好一個‘醫者治病,亦治心’。蘇晚,你很好。退下吧。”

“草民告退。”

蘇晚和顧昭躬身行禮,緩緩退出禦花園。直到走出那道宮門,將那片極致的繁華與威壓隔絕在身後,蘇晚才發現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貼身的中衣黏在麵板上,涼得像冰。

臨出宮門前,一直沉默引路的孫公公突然停下腳步,側過身,用極低的聲音對蘇晚說,氣音幾乎要被風捲走:“蘇大夫,陛下對你另眼相看,覺得你是一把能開山劈石的利刃。但你要知道,利刃能傷人,也能傷己。陛下用你,但也……忌憚你非常。”

蘇晚心頭猛地一震,指尖攥得發白。她下意識回首望去,宮牆高聳,琉璃瓦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殿宇巍峨如巨獸。透過遙遠的拱門,彷彿能看到元景帝正負手立於殿前,目光深遠,如同一尊俯瞰眾生的神隻,冷漠而威嚴。那一眼,讓她遍體生寒,像被冰水澆透。

夕陽的餘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宮門外的石板路上,像兩道相依的剪影。走出宮門,喧囂的市井之聲重新灌入耳中——貨郎的吆喝、孩童的嬉笑、馬車的軲轆聲,恍如隔世。

顧昭沉默地陪在她身邊,直到遠離了那片紅牆黃瓦,他才輕聲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你還想查下去嗎?”

這個問題,入宮前答案毋庸置疑。但現在,領教過天威莫測,任何聰明人都該退縮。

蘇晚停下腳步,望向被晚霞染成金紅色的天際,雲層變幻,如同朝堂之上詭譎的人心,絢爛卻危險。良久,她轉過頭,眼中沒有半分退卻,反而燃燒著一股前所未有的火焰,像燎原的星火。

“當然。”她的聲音堅定如鐵,每個字都帶著重量,“不查清楚,那些枉死的人如何安息?隻是……”

她迎上顧昭關切的目光,一字一頓地說:“這一次,我們要換一種方式。我們要……更謹慎。”

謹慎,意味著不能再橫衝直撞,要像蛇一樣潛伏;謹慎,意味著手中的每一份證據都必須是無可辯駁的鐵證,能一擊致命;謹慎,意味著在下一次風暴來臨前,必須做好萬全準備,迎接那朝堂之上的雷霆萬鈞。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