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214章 舊窯秘室,賬冊副本現蹤
月黑風高,刺骨的寒風卷著枯葉,在荒蕪的城南廢棄窯廠上空盤旋,發出“嗚嗚”的嗚咽,像無數冤魂在哭訴。風鑽進磚縫的“嘶嘶”聲、枯葉擦過地麵的“沙沙”響,攪得夜更顯猙獰。
幾道黑影在殘破的磚牆間飛速穿行,落地時隻有衣袂掃過塵土的“噗”聲,正是連夜追蹤至此的顧昭一行人。
為首的魏五縮著脖子,鼻尖凍得通紅,常年混跡市井的臉上此刻寫滿了恐懼,聲音抖得像風中殘燭:“大、大人,就是這裡。那俘虜說,暗門就在這堵牆後麵。小的……小的以前聽人說過,當年謝家還沒倒的時候,就常在這裡跟人交易軍械,夜裡總能聽見‘叮叮當當’的敲打聲,神秘得很。”
顧昭深邃的眼眸在黑夜中亮得驚人,像淬了冰的寒星。他微微頷首,目光如鷹隼般掃過那麵牆——磚石上爬滿枯黃的藤蔓,縫隙裡塞著發黑的枯草,可藤蔓的走向卻在某片區域突然變得規整,像被人刻意捋過。
影衛們立刻上前,手掌按在牆上,正要用蠻力破開。
“等等。”
一道清冷的女聲劃破死寂,像冰棱墜落在青石上。
蘇晚提著一盞小巧的風燈走上前,昏黃的光暈在她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紋路,睫毛的影子在眼下掃出淺淺的弧。她沒看影衛,視線在牆麵上一寸寸爬過,指尖輕輕拂過磚縫,帶起細如煙塵的灰。
“這裡的磚縫,排列得太整齊了。”她指尖停在一塊略凸的磚上,那磚縫比彆處深半寸,邊緣帶著極淡的油光,“而且這幾處,摸著手感發滑,像是常被什麼東西撥動過。”
她說著,從袖中取出一根細長的銀針,銀亮的針身在燈光下泛著冷光。眾人屏息的“噓”聲裡,銀針被小心翼翼地探入最深的磚縫,隻聽“哢噠”一聲輕響,脆得像冰裂,在死寂的夜裡格外刺耳。
腳下的地麵突然傳來“嗡”的震顫,緊接著,那麵堅固的磚牆竟從中間裂開,“軋軋軋”的機括轉動聲混著磚石摩擦的“咯吱”響,緩緩向兩側退去,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一股混合著黴味、鐵鏽味和淡淡血腥氣的陰冷氣息“呼”地湧出來,像有隻冰冷的手,順著人的後頸往骨頭縫裡鑽。
“小心有毒氣。”蘇晚立刻提醒,同時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幾粒黑褐色的藥丸,藥丸滾在掌心,帶著苦杏仁的“苦香”。“含在舌下,可避瘴氣毒霧。”
眾人依言照做,舌尖立刻泛起清苦,順著喉嚨往下滲,壓下了那股直衝腦門的黴味。顧昭第一個舉起火把,火苗“劈啪”舔著空氣,照亮了腳下蜿蜒向下的石階,石階邊緣結著層薄霜,踩上去“沙沙”發響。
足足走了近百步,眼前才豁然開朗。
這是一間寬敞得超乎想象的地下密室,火把光芒“呼”地散開,照亮了四壁——牆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圖紙,牛皮紙泛黃發脆,用硃砂和墨筆標注的線條密密麻麻,強弓的張力刻度、勁弩的機括角度、攻城器械的齒輪咬合比例,赫然是早已被大夏朝廷明令禁止製造的前朝軍械!
空氣彷彿在瞬間凝固,連呼吸都變得“咚咚”的沉,火把“劈啪”的燃燒聲在空曠裡蕩開,顯得格外響。
密室角落堆著幾個沉重的木箱,箱子沒有上鎖,“吱呀”一聲被影衛掀開,裡麵全是尚未銷毀的賬冊與來往書信,紙頁翻動的“嘩啦”聲裡,能聞到陳年墨跡的“澀味”。
蘇晚快步上前,隨手拿起一本封麵殘破泛黃的賬簿,指尖撚開紙頁,“沙沙”的翻動中,她臉色“唰”地白了,握著賬簿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指節“哢哢”輕響。
“怎麼了?”顧昭察覺到她的異樣,沉聲問道,火把湊近,照亮了賬冊上的字。
蘇晚抬起頭,眼中是難以置信的震驚,聲音都在發顫,帶著氣音:“這是……這是當年晉州賑災糧的流向記錄!”
晉州大旱那年,餓殍遍野的慘狀彷彿就在眼前,朝廷撥下的巨額賑災糧米卻不翼而飛,數萬百姓流離失所。這樁懸案至今未破,沒想到真相竟藏在這裡!那些本該救命的糧食,竟被換成了這些殺人兵器,紙頁上的每一筆數字,都像浸了血,透著股鐵鏽般的腥氣。
顧昭接過賬簿,快速掃過,指腹按在“謝世衡”三個字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好,好一個謝家,好一個……柳先生!”
他在另一堆書信中翻找,紙張摩擦的“窸窣”聲裡,一封火漆完好的密信被抽了出來,火漆上的蛇紋印章在火光下泛著油亮的光。
信中內容極短,卻像驚雷炸響——“柳先生”近日抵京,三日後午時,東市“一品居”茶樓二樓雅間,與藩王安插在京中舊部會麵。
“一品居……”顧昭薄唇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火把映著他眼底的殺意,“這次,我看你還能往哪兒逃!”
就在此時,一直在密室另一角探查的影十一突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凝重:“主上,您看這個。”
他手中拿著一張薄如蟬翼的泛黃紙張,上麵用蠅頭小楷密密麻麻記著十數種毒藥配方,字跡爬得像蜈蚣。蘇晚湊過去,瞳孔猛地一縮——在眾多歹毒方子中,“夢魂花”三個字刺得人眼疼,後麵的配比和煉製手法,比她所知的複雜十倍,墨跡裡還摻著暗紅的點,像乾涸的血。
“這是改良過的配方,”影十一皺眉道,“毒性更烈,發作更快,而且更難察覺。他們……還在研究新的毒藥。”
這發現讓密室裡的空氣更冷了,連火把的光芒都彷彿瑟縮了幾分。
眾人將所有圖紙、賬冊和信件打包,紙張碰撞的“撲撲”聲、木箱合上的“哐當”聲,在密室裡反複回蕩。
然而,就在一切即將清點完畢之時,蘇晚的目光卻死死鎖在了密室最深處。
那裡,在所有雜物背後,竟還有一扇門。
那是一扇與周圍石壁渾然一體的玄鐵大門,黑沉沉的,連火把的光都照不亮它的底色,門上沒有任何花紋,隻有一個古樸的圓形轉盤鎖,鎖芯深處彷彿藏著無儘的暗。
若非蘇晚盯著雜物投下的陰影看了半晌——那陰影邊緣總有些微的不自然,像被什麼東西擋住了本該有的弧度——幾乎會將其當成一麵普通的牆壁。
她緩緩走上前,伸出手,指尖在距離鐵門寸許時停下。
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順著指尖“嗖”地竄上來,從腳底直衝天靈蓋,比密室裡的瘴氣更陰,比玄鐵的冷更沉,像有無數雙眼睛在門後盯著。
蘇晚深吸一口氣,氣息在冷空氣中凝成白汽,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凝重與篤定:
“我們找到的這些,賬冊,圖紙,信件……都像是他們準備放棄或者已經轉移走之後,來不及銷毀的殘餘。”
她轉過頭,望向顧昭,清亮的眸子裡倒映著搖曳的火光,也映著那扇深不可測的鐵門,火光“劈啪”跳動,在她瞳孔裡碎成點點金紅。
“這裡……還有真正重要的東西,沒有被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