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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57章 夜市迷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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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鼓敲過第三聲,沉悶的鼓聲在寂靜的夜裡傳得很遠,彷彿敲在蘇晚的心坎上。她坐在城南破廟內,指甲不自覺地在木桌上掐出半道月牙印,木桌表麵的粗糙紋理和指尖傳來的痛感,都在提醒著她時間的流逝和內心的焦慮。

城南破廟的油燈,在微風中忽明忽暗,昏黃的光影在廟內搖曳,彷彿隨時都會熄滅。阿蘭蜷縮在草堆裡,發出輕輕的鼾聲,正打著小盹。魏五則蹲在門口,專心地磨刀,刀鋒與石麵摩擦發出的“沙沙”聲,像是一根極細的針,一下下紮著蘇晚的神經,讓她愈發煩躁不安。

顧昭離開時說“去查周德海的密道”,可從日頭西斜,那橙紅色的餘暉逐漸消失在地平線,到如今星子爬滿天空,如同鑲嵌在黑色天幕上的璀璨寶石,卻始終不見他那挺拔的身影再次跨進廟門。

“魏叔。”蘇晚突然開口,聲音壓得極輕,像是怕驚擾了這寂靜夜裡潛藏的危險。

磨刀聲戛然而止。魏五轉過頭,刀背還沾著些許石粉,在昏暗中閃爍著微弱的光。“咋?”他輕聲回應,聲音裡帶著一絲疑惑。

“把阿蘭叫醒。”蘇晚一邊說著,一邊彎腰收拾隨身的醫箱。醫箱的銅鎖扣上時,發出清脆的“哢嗒”聲,在這安靜的破廟裡格外清晰。“我要進城。”她的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使不得!”魏五猛地站起來,腰間的酒葫蘆與斷牆碰撞,發出“嘭”的一聲悶響。“那周德海的刺客還盯著呢!顧小爺交代過——”他試圖勸阻,臉上滿是擔憂。

“顧昭沒回來。”蘇晚打斷他,手指輕輕撫過醫箱夾層裡的銀剪,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決然。“他若出了事,誰來護著我們?”她的聲音雖然平靜,但其中的憂慮卻難以掩飾。

魏五的喉結動了動,他望著蘇晚泛青的眼尾,想起昨日她為救被刺客刺傷的流民,在醫鋪裡熬了整夜,眼下還墜著深深的烏青,整個人顯得疲憊不堪。可她的那雙眼睛,卻亮得嚇人,像是淬過火的刀,透著堅定與無畏。

阿蘭揉著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坐起來,發辮散了半條,幾縷發絲淩亂地搭在臉頰上。“蘇姐姐要去哪兒?我跟你——”她打著哈欠說道。

“你守著廟後的老槐樹。”蘇晚從懷裡摸出個小布包,輕輕塞給她。“裡麵有迷藥粉,要是有人靠近,就撒向他們的眼睛。魏叔跟我進城,你在這兒接應,懂嗎?”蘇晚一邊交代,一邊緊緊盯著阿蘭的眼睛,確保她聽明白。

阿蘭緊緊攥著布包,用力地點點頭,眼神中透著一絲緊張,但更多的是堅定。

蘇晚又轉向魏五:“你扮成挑夫,我裝采藥女。周德海的人認的是顧昭的臉,我們穿得越普通越好。”她迅速製定著計劃,思維清晰。

魏五抄起牆角的扁擔,竹篾編成的筐裡堆著幾株蔫了的艾草。這些艾草是方纔蘇晚特意讓阿蘭去後山坡采的,此刻還帶著泥土的氣息,混著淡淡的苦味,為的就是那股子土腥氣,好讓他們更像普通的山民。

出廟門時,蘇晚的鞋尖不小心踢到塊碎磚。她下意識地彎腰撿起,借著朦朧的月光,看見磚縫裡卡著半張紙角。展開時,幾片細碎的地圖殘頁簌簌落在掌心,墨跡已經被露水暈開,變得模糊不清,但還能勉強辨認出“西街黑市”四個模糊的字。

她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這是顧昭的字跡,她再熟悉不過。

西城門的守衛打著哈欠,漫不經心地放他們進去時,晨霧正緩緩漫過青石板路麵。那晨霧如同輕薄的紗幔,帶著絲絲涼意,將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蘇晚裹著灰撲撲的粗布衫,鬢角沾了片草葉,看上去活脫脫就是個剛從山裡下來的采藥女。她微微低頭,刻意讓自己的身影融入這霧氣之中,不引起他人的注意。

魏五挑著擔子走在前頭,扁擔被壓得咯吱作響,筐裡的艾草隨著步伐輕輕搖晃,混著晨霧裡的潮氣,散發出一種獨特的山民煙火氣。那艾草的氣味,在潮濕的空氣中愈發濃鬱,彷彿在訴說著他們偽裝的故事。

黑市藏在西街最深處的巷子裡,如同隱匿在黑暗中的神秘巢穴。蘇晚跟著魏五轉過三個彎,鼻尖突然竄進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杏仁味。她的腳步微微一頓,心中警鈴大作——這是曼陀羅混著烏頭堿的味道,兩種毒草的氣味本不該相融,可此刻卻像團黏膩的蛛網,纏在鼻腔裡散不開,預示著前方隱藏的危險。

“魏叔。”她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聲音壓得像耳語,彷彿稍大聲一點就會驚動潛藏的危險。“用艾草沾點水。”

魏五雖然不明所以,但多年的默契讓他還是立刻照做。他從筐裡拿起一株艾草,在旁邊的水窪裡沾了些水,遞給蘇晚。

蘇晚接過濕答答的艾草葉,緊緊按在口鼻上,輕聲說道:“憋氣,跟緊我。”她的眼神堅定,透著對危險的警覺。

轉過最後一個巷口時,毒霧已經濃得像團綠雲,在昏暗中顯得格外詭異。那毒霧散發著淡淡的熒光,彷彿是來自地獄的召喚。幾個搖搖晃晃的身影從霧裡撞出來,嘴裡嘟囔著“神仙洞”、“活菩薩”,蘇晚瞳孔微微一縮——這是致幻毒霧發作的征兆。她知道,一旦吸入過多,就會陷入幻覺,任人宰割。

她急忙拽著魏五閃進牆根的陰影裡,看著那幾人跌跌撞撞地撞翻菜攤,發出一陣雜亂的聲響,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鬼手七的手段。”她低聲解釋,聲音裡帶著一絲厭惡。“黑市的地頭蛇,愛用毒霧清場。”她對這裡的情況似乎有所瞭解,每一個字都透露著謹慎。

魏五的手不自覺地按在扁擔上,像是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你咋知道?”他輕聲問道。

“老何的攤位在這兒。”蘇晚指了指前方掛著“萬草居”木牌的棚子。那木牌已經有些破舊,在風中微微搖晃。“上個月他來醫館賣假藥,被我識破過。”她想起那段經曆,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屑。

老何正蹲在攤位後打盹,腳邊堆著曬乾的馬錢子和夾竹桃葉——都是有毒的藥材,卻被他當補藥賣。蘇晚走過去,故意踢了踢他腳邊的藥筐,發出“哐當”的聲響。“五錢雪上一枝蒿,加三錢紅娘子,要新鮮的。”她冷冷地說道。

老何激靈靈醒過來,抬頭見是蘇晚,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同白紙一般。“蘇大夫,我、我早不賣假藥了——”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顯然對蘇晚有所忌憚。

“我要買的是真貨。”蘇晚從袖中摸出塊碎銀,在手中拋了拋,發出清脆的聲響。“晉州來的雪上一枝蒿,根須帶泥的那種。你若有,這銀子是你的;若沒有……”她捏起一把馬錢子,眼神冰冷地看著老何,“我去官府說萬草居賣毒草害人,你說官差信我,還是信你?”她的語氣帶著威脅,讓老何不敢輕舉妄動。

老何的喉結動了動,眼神在碎銀和蘇晚手中的馬錢子之間遊移。他咬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您要的東西,隻有鬼手七纔有。他今晚在幽香閣跟兩個人見麵——”他突然壓低聲音,神色緊張,“其中一個,是您那位顧小爺。”

蘇晚的指尖在藥筐上扣出個白印,心中猛地一緊。她想起破廟裡那張模糊的地圖,想起顧昭昨夜說“去查密道”時眼底閃過的暗芒,喉嚨突然發緊,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另一個是誰?”她急切地問道。

“穿墨綠繡金裙的女人。”老何縮了縮脖子,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恐懼。“前兒在暗巷見過,刀快得很,我躲在酒壇後麵才沒被發現。”他回憶起當時的場景,心有餘悸。

幽香閣的紅燈籠在暮色裡輕輕搖晃,散發出曖昧而詭異的光芒。那燈光透過窗戶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蘇晚蹲在後院的杏樹上,繁茂的枝葉遮住了她的身影,她像一隻潛伏的夜貓,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後窗半開著,顧昭的聲音混著茶香飄出來:“青鳶,節度使的密信到底在哪兒?”他的聲音低沉而急切,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青鳶——原來那女人叫青鳶。蘇晚的指甲不自覺地掐進樹乾,留下淺淺的痕跡。她見過這名字,在顧昭落在醫鋪的令牌夾層裡,是暗衛的名單之一。這個發現讓她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

“李統領急什麼?”青鳶的聲音像浸了蜜的刀,甜膩中帶著一絲冰冷。“您要的東西,自然在該在的地方。倒是蘇姑娘……”她輕笑一聲,那笑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那位急診科的大夫,可不像表麵上那麼簡單。”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和探究。

蘇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種被窺探的感覺湧上心頭。她聽見顧昭的茶盞重重擱在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你動她試試。”顧昭的聲音冷得像冰,帶著一種警告的意味。

“我哪敢動活死人醫?”青鳶的聲音裡帶著幾分調侃,似乎並不把顧昭的警告放在眼裡。“隻是好奇,您這暗衛統領,什麼時候開始憐香惜玉了?”她的話語中充滿了嘲諷。

暗衛統領——蘇晚的腦子“嗡”地一響,這個身份的揭露讓她震驚不已。她想起顧昭腰牌上的“忠勇”二字,想起他總能在刺客追來時精準找到退路,原來都是暗衛的手段。這個發現讓她對顧昭的認識又多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夠了。”顧昭的聲音冷下來,透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寒意。“密信的事,三日後必須有訊息。”他的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蘇晚正要退開,忽然後頸一涼,一種危險的預感襲來。她瞥見牆根閃過幾道黑影,腰間的短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是鬼手七的人。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急忙迅速摸出袖中的藥粉袋。這是用曼陀羅籽和石灰混的,遇空氣就會騰起白煙,是她準備的應急手段。

手剛要揚,就聽見青鳶在窗內說:“後巷有動靜。”

“撤!”顧昭的聲音帶著命令式的冷硬,緊接著屋內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似乎他們正在準備離開。

蘇晚咬咬牙,將藥粉狠狠撒向空中。瞬間,白煙騰起,彌漫在空氣中,形成一道白色的屏障。她抓住杏樹的枝椏,翻身躍下,落地時膝蓋重重撞在青石板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但她顧不上疼痛,順著牆根狂奔,順手把發間的銀簪扯下來丟進旁邊的陰溝——那是顧昭前日送她的,刻著“晚”字,她希望能藉此混淆追兵的視線。

追兵的腳步聲在身後越來越近,如同死神的腳步,步步緊逼。蘇晚拐進一條死衚衕,正急得要翻牆,頭頂突然垂下條繩子。她抬頭,正撞進顧昭沉如深潭的眼睛:“上來。”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像是黑暗中的救星。

貧民區的破屋門前,蘇晚扶著牆,大口喘著氣。她的心跳劇烈,彷彿要跳出嗓子眼。顧昭的外衣搭在她肩上,還帶著他身上的鬆木香,讓她感到一絲溫暖和安心。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發間——銀簪不見了,可顧昭卻站在門口,手裡正捏著那枚染了泥的銀簪。

“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他望著她,月光灑在他臉上,在他眼底碎成星子,眼神中透著一絲讚賞和探究。“從破廟的地圖,到幽香閣的毒霧,再到引開追兵的銀簪……”他頓了頓,“蘇晚,你究竟還藏著多少本事?”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好奇和疑惑。

蘇晚望著他手中的銀簪,忽然笑了。她想起破廟裡那盞忽明忽暗的燈,想起幽香閣後窗裡那句“暗衛統領”,想起他眼裡此刻的探究與柔軟。

夜風卷著遠處的更鼓聲撲過來,帶著絲絲涼意。她伸手接過銀簪,指尖輕輕碰過他的掌心,一種微妙的感覺在兩人之間蔓延。“顧昭,你又藏著多少秘密?”她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質問。

顧昭的眼神微微一閃,似乎被她的問題觸動。他剛要開口,破屋裡突然傳來阿蘭的尖叫:“蘇姐姐!魏叔說你肯定能回來,可我還是怕——”

蘇晚轉身推開屋門,阿蘭立刻撲進她懷裡。她側頭時,瞥見顧昭還站在月光裡,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暗衛腰牌。那枚銅牌在夜色裡泛著冷光,像塊未說出口的心事,彷彿隱藏著無數的秘密。

這一夜,註定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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