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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50章 夜影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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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更梆子悠悠敲過,那沉悶的聲響彷彿還在空氣中回蕩。蘇晚靜靜地蹲在客棧的火塘邊,火塘裡的火苗跳動著,映紅了她憔悴的臉。她手中的陶碗裡盛著苦藥汁,藥汁的表麵倒映著她泛青的眼圈,那是徹夜未眠與滿心憂慮留下的痕跡。弟弟小川的燒不但沒有退去,後頸的熱度愈發燙得她掌心生疼,彷彿有一把火在無情地炙烤著他的身體。

林氏站在一旁,手中緊緊攥著帕子,淚水止不住地流淌,帕子的一角已經被她絞得不成樣子,彷彿是她內心焦慮與恐懼的具象化。“晚晚,小川這咳血......”

林氏的聲音顫抖得厲害,帶著無儘的擔憂與恐懼。

蘇晚輕輕將藥碗擱在木桌上,指腹輕柔地叩了叩小川的後背。然而,少年蜷縮成蝦米狀的身體卻突然劇烈地抽搐起來,緊接著又是一串血沫濺在她的青布衫上,那殷紅的血跡在青布上顯得格外刺眼。

蘇晚隻覺得喉頭發緊,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但她還是強忍著內心的痛苦,硬是扯出一個安慰的笑容:“娘,他這是熱症攻心,等熬過今夜......”

話還沒說完,一股涼意突然從後頸泛起,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悄悄靠近。

顧昭高大的影子緩緩籠罩下來,他壓低聲音,幾乎是用氣聲說道:“蘇姑娘,跟我來。”

客棧外,狂風肆虐,卷著細碎的沙粒無情地打在臉上,生疼生疼的。蘇晚毫不猶豫地跟著顧昭,腳步匆匆地繞到後巷。

月光從瓦縫間艱難地漏下,灑在牆根處,清晰地照出三枚新鮮的鞋印。那鞋底的紋路呈菱形,一看便知是潼關守軍製式的皮靴。顧昭蹲下身子,指尖輕輕劃過牆縫裡的斷草,聲音低沉而嚴肅:“從關門跟到這兒,一共七人。是周德海的人。”

蘇晚心中一緊,指甲不自覺地掐進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痕跡。她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過關時周德海那陰鷙的眼神,如同毒蛇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又想起城樓上那柄泛著冷光的匕首,彷彿隨時都會刺向他們。而小川滾燙的體溫似乎還殘留在她背上,此刻卻像一塊燒紅的炭火,直直地灼得她心口疼痛難忍。

“魏五。”

顧昭突然抬高聲音,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守在院角的老兵立刻如同一道黑色的影子,貓著腰迅速過來。他腰間的藥囊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裡麵裝著的是蘇晚今早剛給他準備的金瘡藥。

魏五順著顧昭的目光掃了眼牆根的鞋印,濃密的眉毛瞬間擰成了一個結:“這是要劫道?”

“廢棄驛站。”

顧昭伸出手指,指了指西北方,“半裡外,有座斷了梁的破廟。我帶你們繞過去,他們若跟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摸了摸腰間的短刀,刀鞘在月光下閃爍著冷鐵的寒光,彷彿在向潛在的敵人發出無聲的警告。

蘇晚轉身快步回屋,林氏正守在小川身邊,給他換著涼手巾。見蘇晚進來,老人趕忙抹了把臉上的淚水,急切地問道:“晚晚,咱要走?”

“換個地兒歇。”

蘇晚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將小川背起來,隨後用布把草蓆下的藥箱緊緊裹好。“娘,把值錢的藥收進懷裡,其餘的......”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扔灶膛裡。”

林氏立刻明白了蘇晚的意思,如果被追兵翻出這些藥材,很可能會成為他們

“行商”

的佐證,從而招來更大的災禍。她顫抖著雙手,將半袋茯苓塞進衣襟,最後看了一眼案上的當歸,咬了咬牙,狠下心將它扔進了還剩餘燼的灶膛。當歸接觸到炭火,瞬間發出

“滋滋”

的聲響,散發出一陣淡淡的藥香,彷彿在為自己的命運發出最後的歎息。

一行人摸黑從客棧後門悄然離開。顧昭手持短刀,警惕地走在前頭,魏五則緊緊跟在隊伍後麵斷後,蘇晚背著小川,林氏攥著藥包,緊跟在蘇晚身後,一行人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前行。

廢棄驛站的破門板在狂風中吱呀作響,彷彿在訴說著它的滄桑與破敗。梁上的蛛網被夜風吹得劇烈搖晃,彷彿隨時都會斷裂。一股黴味混合著潮土味撲麵而來,讓人忍不住皺眉。

“阿蘭,過來。”

蘇晚將小川輕輕交給林氏,隨後拽過縮在角落的難民少女。

阿蘭今年才十六歲,在逃荒的路上,她曾被蘇晚救過一命,從此便一直跟著他們。此刻的她,縮著肩膀,手指不停地絞著破布裙,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恐懼,但眼睛卻亮得像夜空中閃爍的星子,那是在絕境中依然頑強求生的光芒。

蘇晚緩緩蹲下來,用樹枝在泥地上仔細地劃出幾道痕跡:“看這鞋印,前掌深後掌淺,說明那人走路時重心前傾。”

她又指了指路邊被踩斷的狗尾草,繼續說道,“草莖斷口齊的,是急著趕路;要是壓彎的,就是故意留痕跡。”

阿蘭也跟著蹲下來,她伸出指尖,輕輕碰了碰泥印,眼神中帶著一絲好奇與緊張:“那...

要是泥裡有馬糞味呢?”

“說明附近有馬,可能是探馬。”

蘇晚拍掉她手上的泥,認真地叮囑道,“記住,以後每走三步,就回頭看一眼腳印

——

注意深淺、方向、有沒有重疊。”

阿蘭認真地點了點頭,她眼尾的疤痕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白色。那道疤痕是她被流民推搡時,不小心撞在石頭上留下的,當時蘇晚曾細心地替她縫過七針。此刻,她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疤痕,聲音裡多了幾分堅定:“我記著。”

後半夜的風愈發凜冽,裹挾著刺骨的寒意,從驛站的破窗灌了進來。顧昭靜靜地守在門口,如同一隻警惕的獵豹,耳尖微微一動

——

西南方向傳來枯枝斷裂的細微聲響,極輕,就像夜貓子悄無聲息地踩過。

他立刻警覺地退到門後,借著月光,迅速將繩索在門框上繞了兩圈,又在門檻下埋了半截樹枝。做好這一切後,他低喝一聲:“誰?”

黑影似乎頓了一下,但還是小心翼翼地摸了進來。腳剛跨過門檻,繩索突然猛地收緊,那人整個人被倒吊在梁上,在空中無助地掙紮著。

顧昭一個箭步上前,伸手扯下他的麵巾,露出一張青黃的臉,那人的喉結上下滾動,驚恐地說道:“爺...

爺是來討水喝的......”

“周德海給你多少銀子?”

顧昭抽出短刀,刀尖輕輕挑起那人的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寒意,“五兩?十兩?”

“爺饒命!”

那人嚇得腿肚子直抖,聲音帶著哭腔,“周將軍說那女醫多管閒事,讓小的盯著她行蹤......

今早還派了快馬去京城,說要把他們賣給節度使府,說他們是藩王餘黨......”

蘇晚正在給小川換手巾,聽到這話,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震驚與憤怒。手中的藥碗

“當啷”

一聲掉在地上,瓷片飛濺開來,彷彿是她此刻破碎的心情。

林氏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臉色慘白,下意識地抓住蘇晚的手,而蘇晚卻彷彿感覺不到疼

——“藩王餘黨”,這頂帽子一旦扣下來,那便是要滿門抄斬的滔天大罪。

“魏叔。”

她轉身看向老兵,眼中透露出一絲急切,“您走南闖北,有沒有彆的路進京?”

魏五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沉思片刻後說道:“官道有守軍盤查,走山間小徑倒是能繞過去。就是路難走,得翻兩座山。”

“那咱們就走山路。”

蘇晚咬了咬唇,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決然,“阿蘭,你扮我。”

阿蘭眼睛瞪得溜圓,滿臉的不可思議:“我?”

“披我的鬥篷,走官道,故意留下藥香。”

蘇晚一邊說著,一邊解下自己的青布鬥篷遞給阿蘭,“走路時腰彆直,學我背小川的樣子

——

你比我矮半寸,就稍微踮腳。”

她又摸出半塊茯苓塞給阿蘭,“把這個碾碎撒路上,周德海的人聞見藥味,就信了。”

阿蘭緊緊攥著茯苓,手指在鬥篷上蹭了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定:“晚晚姐,我能行。”

天剛矇矇亮,晨曦的微光透過晨霧,灑在大地上。驛站後門

“吱呀”

一聲緩緩開啟,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

顧昭背著小川,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在前頭,魏五小心翼翼地扶著林氏,蘇晚則手持一根木棍,警惕地斷後。

阿蘭站在官道邊,身上披著蘇晚的青布鬥篷,鬥篷的下擺沾著泥汙。她故意踢飛一塊石子,石子骨碌碌地滾進草叢,驚起幾隻麻雀,撲騰著翅膀飛向天空。

晨霧中,隊伍的身影漸漸模糊,彷彿融入了這朦朧的世界。阿蘭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低聲呢喃:“你們得平安啊。”

林子裡,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縮在樹後。他望著官道上的

“蘇晚”,又轉頭看了眼山徑的方向,隨後摸出懷裡的信鴿。

鴿哨劃破晨霧,發出一陣尖銳的聲響。阿蘭恰好回頭,隻看見幾片羽毛飄落在地。

她沒有注意到,山徑深處,一塊磨盤大的石頭後,潼關守軍的菱形靴印正疊著新踩的泥印

——

那是周德海派來的第二批暗樁。

而在更遠處的官道儘頭,兩扇包鐵的城門在晨霧中若隱若現。門樓上

“潼關”

二字被朝霞染得猩紅,彷彿是用鮮血寫成的。守城士兵手中的刀槍泛著冷光,正冷冷地等待著某支

“逃荒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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