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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30章 密信驚雷,風起青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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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七的馬蹄聲如同一把利刃,猛地撞碎了濃稠的晨霧。彼時,蘇晚正輕柔地用指腹輕輕揉著嬰兒的後頸。就在方纔接生之時,小家夥不慎嗆了羊水,這會兒呼吸依舊帶著細弱且急促的哨音,這讓蘇晚的心始終懸著。

她敏銳地聽見那急促的腳步聲,“噠噠噠”地碾過地上的碎磚,發出清脆而淩亂的聲響。抬眼望去,便瞧見顧昭的舊部周七,隻見他利落翻身下馬,前襟上星星點點地沾著泥漬,連腰間的佩刀都隨著他的動作不住晃蕩,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彷彿在訴說著一路的匆忙與急切。

“大人。”周七單膝跪地,懷裡緊緊護著那個油紙包,彷彿那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蘇晚能瞧見,那油紙包被他捂得溫熱,似乎都要透出絲絲熱氣來。“宮裡......”他的喉結劇烈滾動,聲音像是被砂紙反複打磨過一般,沙啞而乾澀,“宮裡的密信,是王公公的飛鴿傳書。”

在顧昭伸手接過信的瞬間,蘇晚留意到他虎口處厚厚的老繭輕輕蹭過油紙邊緣,帶起一陣細碎的沙沙聲,這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月光透過斷牆的豁口,像是一層銀紗般輕柔地灑在信紙上,投下一道銀邊。蘇晚看見顧昭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微微顫動的陰影,彷彿有驚濤駭浪正從他眼底洶湧翻湧。

當信箋緩緩展開的刹那,顧昭的脊背陡然繃直,如同一張拉緊的弓。蘇晚眼尖,瞥見信紙上“藩王已動,帝令速除”八個字,墨跡尚未乾透,在月光的映照下,泛著絲絲冷光,彷彿帶著某種令人膽寒的殺意。而最下方那張名單上,“顧昭”二字被朱筆重重地圈了個圓,那紅色濃鬱得彷彿要滲出血來,觸目驚心。

“原來如此。”顧昭冷冷地笑了一聲,指節因為用力而捏得信紙簌簌作響。“我替他們查了十年貪墨,盯了八年藩王,最後倒成了第一個要除的人。”他的聲音彷彿裹著冰碴子,透著徹骨的寒意。蘇晚清楚地看見他腕間青筋暴起,這種情形她在急診科見過太多次——當人強壓著暴怒時,血管便會這樣突突跳動。

“給我看看。”蘇晚伸出手,懷裡的嬰兒像是感受到了一絲不安,輕輕動了動,小拳頭在她衣襟上蹭了蹭。

她接過信箋時,指尖觸碰到紙張邊緣的毛糙質感——現代醫院的列印紙絕對不會有這種手工抄紙所獨有的纖維感。不過,作為醫生,她對細節的敏銳度此刻發揮了巨大作用。

“這信是假的。”她的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一般,讓顧昭猛地抬起頭來,眼中滿是震驚與疑惑。“字跡不對。”她伸出手指,指著“速除”的“除”字,認真地說道,“大寧官文講究‘橫平豎直’,可這一豎收筆時明顯抖了,像是刻意模仿的痕跡。”說著,她又小心翼翼地翻到封泥處,用指甲輕輕一摳。“王公公的私印是和田玉刻的,壓出來的紋路該有一種溫潤油滑的質感,而這封泥......”她湊近仔細聞了聞,一股淡淡鬆煙墨味鑽進鼻腔。“是用膠泥混了硃砂臨時捏的,還沒完全乾透。”

顧昭的瞳孔瞬間驟縮,像是兩顆被突然收緊的寒星。他像是下意識地,突然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重得幾乎要在她纖細的手腕上掐出印子,急切地問道:“你怎麼知道這些?”

“我在急診科值夜班時,見過太多偽造的病曆。”蘇晚並沒有躲避,反而把信箋舉到他眼前,繼續解釋道,“再者......”她指尖輕輕點了點“帝令”二字,“真正的聖旨該用明黃雲紋紙,而這是晉州產的竹紙,我娘以前給人寫藥方用的就是這種。”

顧昭像是如夢初醒,突然鬆開手,轉身對著周七沉聲命令道:“封鎖營地,所有出入口加雙崗。周影,帶兩個人去查你方纔說的碰頭地點,重點看沿途有沒有記號——”他微微頓了頓,目光變得格外銳利,“特彆是樹乾上的刻痕。”

周影毫不猶豫地應了聲,刀鞘與腰間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隨即身影迅速消失在晨霧之中。

蘇晚看著他的背影在晨霧裡漸漸模糊,轉頭時,正好撞進顧昭那如同深潭般深沉的目光裡。“你懷疑......”

“有人想借這封信,逼我和藩王提前火並。”顧昭用指節抵著太陽穴,眼神中透露出思索的神情。“如果我信了,今晚就會帶人去劫藩王的糧車,可實際上......”他突然冷笑一聲,那笑容裡滿是嘲諷與不屑,“真正的帝令,可能還在王德的鴿籠裡沒送出來。”

話音未落,村外突然傳來一聲枯枝斷裂的脆響,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突兀,如同夜梟的嘶鳴,讓人心裡猛地一緊。

蘇晚懷裡的嬰兒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得打了個哆嗦,緊接著“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那哭聲響亮而急切,彷彿在宣泄著對這未知危險的恐懼。

顧昭幾乎是瞬間抽出腰間的橫刀,刀身寒光閃爍,映著他那緊繃的下頜線,更添幾分冷峻。“周七,護好蘇姑娘和趙氏。”

“大人!”周影的聲音從村東頭傳來,帶著一種壓抑不住的急切。“這裡有記號!”

蘇晚立刻跟著顧昭朝著村東頭跑去。等他們趕到時,看見周影正蹲在老槐樹下,用匕首小心地刮著樹乾上的苔蘚。隨著苔蘚碎屑簌簌落下,一道深約半寸的刻痕逐漸露了出來——是一條盤著的蛇,蛇尾處有一個極小的“德”字,和周影之前撿到的青銅令牌上的紋路如出一轍。

“宮廷密探的聯絡訊號。”周影的刀尖輕輕抵住刻痕,聲音沉穩卻透著一絲警惕。“上個月在晉州城外的陷阱裡,我們也見過這個。”他抬頭時,眼底燃燒著暗衛特有的那種冷冽光芒,“他們在標記我們的位置。”

顧昭手中的橫刀在掌心熟練地轉了個花,刀風獵獵作響,卷得蘇晚鬢角的碎發肆意亂飛。“召集所有人,去西廂房議事。”他轉頭看向蘇晚,目光在那一瞬間軟了下來,“你也來。”

西廂房內,燭火被呼嘯的風無情地掀得劇烈搖晃,顧昭的影子在牆上晃成一片模糊,彷彿隨時都會被黑暗吞噬。

周七、周影和另外三個暗衛圍坐在土炕上,神情嚴肅。蘇晚抱著嬰兒靜靜地坐在門檻邊,趙氏則裹著被子,虛弱地縮在她腳邊,臉色依舊白得如同紙張,沒有一絲血色。

“對方要我們死。”顧昭猛地把橫刀往桌上一磕,發出一聲沉悶而有力的聲響,彷彿要將這壓抑的氣氛震碎。“但我們偏要活。”他目光如電,掃過眾人,“蘇姑娘說這信是假的,那我們就將計就計——”他伸出指節,輕輕敲了敲那封假信,“放出風去,說顧昭要連夜去截藩王的糧車。”

“大人!”周七一聽,頓時急了,忍不住站起身來,“這是陷阱!”

“所以我們要讓他們以為我們跳進去了。”顧昭的目光再次掃過蘇晚,似乎在尋求某種默契。“蘇姑娘,你說敵人最想殺誰?”

“趙氏。”蘇晚低頭看了眼懷裡熟睡的嬰兒,小家夥方纔哭累了,這會兒小臉紅撲撲的,像個熟透的蘋果。“她是唯一活著的證人——今早那撥人要殺的不是嬰兒,是她。因為她親眼看見他們往賑災糧裡摻了沙土。”

顧昭的拇指下意識地摩挲著刀鐔上精緻的雲紋,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周七,你帶兩個人把趙氏和孩子送到村北的地窖,用草蓆蓋嚴了。”他轉向周影,“你帶剩下的人跟我去村外的土坡,等煙花訊號一起,就放火燒草堆——要讓他們以為我們真的去劫糧了。”

“那蘇姑娘?”周影突然開口,目光看向顧昭。

顧昭的目光在蘇晚臉上停留了片刻,彷彿在思索著什麼。“她跟我一起。”他彎腰從炕下摸出一個布包,抖開後,一件玄色勁裝出現在眾人眼前。“換上,刀在你靴筒裡。”

蘇晚接過衣服時,指尖觸碰到布料上的血漬——那是陳舊的血漬,已經發黑,像是一段凝固的曆史。她抬頭看向顧昭,隻見他正往刀鞘裡插第二把短刀,側臉在燭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彷彿籠罩著一層神秘的陰影。“我教過你怎麼用刀背敲人後頸。”

“記得。”蘇晚輕輕把嬰兒塞進趙氏懷裡,細心地替她理了理被角,輕聲安慰道,“彆怕,我們就在外麵。”

趙氏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攥住她的手腕,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裡,眼中滿是恐懼與無助。“蘇姑娘......”

“我不會讓你有事。”蘇晚輕輕抽回手,轉身時,看見顧昭已經站在門口,橫刀斜挎在腰間,身姿挺拔如鬆,宛如黑暗中的守護者。“走。”

不知何時,夜霧悄然散去,月亮如同一枚冷冽的銀釘,高高地釘在天上,灑下清冷的光輝,將整個村莊籠罩在一片銀白之中。

蘇晚緊緊跟著顧昭往村外走去,靴底碾碎的草葉散發出一股清苦的香氣,那香氣在空氣中彌漫開來,混合著緊張的氣息。

她清晰地聽見周七帶著趙氏往地窖去的腳步聲,那腳步聲沉穩而急促;聽見周影在佈置草堆時,乾草發出的沙沙聲;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那聲音如同擂鼓一般,“咚咚咚”地響個不停,和急診科搶救室裡監護儀發出的警報聲一個節奏,彷彿在提醒著她危險正在步步逼近。

突然,半空中綻開一朵猩紅的煙花,那煙花如同血花一般豔麗而刺目,瞬間將夜空點亮。

蘇晚下意識地抬頭,那團火光把顧昭的臉照得發亮,他的瞳孔裡映著跳動的火焰,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笑,彷彿在向即將到來的敵人宣告著無畏。“來了。”

下一刻,四麵八方響起破風之聲,那聲音尖銳而淩厲,如同鬼魅的低語。蘇晚看見黑影如同鬼魅般從房頂上一躍而下,從草垛後迅速鑽出,從土坡後如潮水般衝來,刀光在月光下閃爍連成一片網,向著他們鋪天蓋地地襲來。

顧昭手中的橫刀劃出一道耀眼的銀弧,如同閃電般迅猛。第一個黑衣人咽喉處瞬間噴湧出鮮血,在月光下灑出一道血霧。就在這時,蘇晚摸到了靴筒裡的短刀——刀柄上還留著顧昭掌心的溫度,那溫度彷彿給了她無儘的勇氣。

“去地窖!”顧昭的吼聲如同洪鐘,混著刀劍相撞的清脆聲響,“保護證人!”

蘇晚毫不猶豫地轉身,就在這一瞬間,她看見周影的刀狠狠砍進第三個黑衣人的肩膀,濺起一片血花;看見周七抱著趙氏,正朝著地窖方向狂奔,腳步匆忙而堅定;還看見嬰兒的小被子從趙氏懷裡滑落在地,在風中輕輕翻滾。

她急忙彎腰去撿,當她抬頭時,正撞進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是一個持刀的黑衣人,刀尖離她咽喉隻剩三寸,寒光閃爍,彷彿下一秒就要刺穿她的咽喉。

“叮——”

橫刀架開短刀的脆響如同炸雷,震得蘇晚耳膜生疼。顧昭的披風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掃過她的臉,帶起一陣疾風。她看見他頸側的青筋暴起,像是一條條蜿蜒的小蛇,聽見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跟緊我。”

村外突然傳來密集的馬蹄聲,那聲音如同滾滾雷鳴,比之前所有聲音都更加響亮、更加急切,彷彿要將整個大地都震得顫抖起來。

蘇晚轉頭望去,晨霧裡隱約能看見火把的光,那火光如同一條蜿蜒的火龍,正氣勢洶洶地朝著村莊滾滾而來。

顧昭的橫刀又劈翻一個敵人,他微微側頭,對著蘇晚大聲喊道:“地窖在西北方第三棵老槐樹下!帶著趙氏和孩子——”

話音卻突然被另一聲刀鳴截斷。蘇晚驚恐地看見他後背滲出鮮血,那鮮血在玄色勁裝上迅速暈開一片暗花,如同盛開的詭異花朵。

她猛地握緊短刀,刀尖毫不猶豫地抵上最近的黑衣人手腕——這是顧昭教她的,挑斷手筋比殺人更能削弱敵人的戰鬥力。

馬蹄聲越來越近,震得地麵都在劇烈顫抖,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這股力量下搖搖欲墜。蘇晚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混著嬰兒的啼哭,混著刀劍的碰撞,混著顧昭低啞的指令,交織成一曲緊張而激烈的樂章。

她突然想起昨夜在產房裡,顧昭替她擋刀時的眼神——像淬了冰的鐵,卻又燃燒著一團火。而現在,那團火,燒得更旺了,彷彿要將一切黑暗都燃燒殆儘。

村外的馬蹄聲撞碎了最後一層夜色,蘇晚看見火光中晃動的旗幟,看見馬上人腰間的青銅令牌——和周影撿到的那個一模一樣,刻著盤著的龍,龍尾處有個“德”字。

她握刀的手不由自主地緊了緊,心中湧起一股堅定的信念,跟著顧昭朝著地窖的方向奮力衝去。

身後的喊殺聲如同洶湧的潮水般湧來,而她知道,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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