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15章 圍剿奸細,真相浮現
細密的雨絲如銀線般紛紛揚揚,蘇晚捏著紙條的手指微微顫抖,雨水順著她的發梢悄然滑落,一滴正巧滴在紙角,迅速暈開一片墨痕,彷彿是命運在這張紙條上悄然留下的印記。她緩緩抬起頭,透過雨霧的縫隙,隱約能瞧見村東破廟那微微翹起的飛簷。那座破廟的廟牆早已塌了半邊,顯得破敗不堪。就在前天,她還親眼看見阿黑蹲在斷牆根下,正津津有味地啃著炊餅,見她走近,便像隻受驚的老鼠般,匆忙把臉埋進衣領裡。
“晚丫頭?”
老趙那帶著老煙杆焦糊氣的聲音從身後悠悠傳來。他裹著的粗布衫早已被雨水無情浸透,緊緊貼在身上,顯得狼狽不堪。此時,他正對著掌心用力哈氣,試圖驅散些許寒意,“你說要收網,究竟咋個收法?”
蘇晚輕輕將紙條小心翼翼地塞進懷裡,胸口處的木匣硌得她生疼。木匣裡麵裝著她從現代帶來的縫衣針,經過消毒處理,在這艱難的境遇下,竟成了最好的
“刑具”。她目光投向不遠處那群蹲成一團的逃荒者們,隻見張鐵柱正把手中最後半塊餅,細心地掰給小翠。那丫頭的鼻涕都已凍成了冰碴子,可臉上依舊掛著純真的笑容,在這寒冷的雨天裡,顯得格外溫暖。
“今晚戌時三刻。”
蘇晚刻意壓低嗓子,目光如電般迅速掃過老趙、張鐵柱和縮在籬笆後的林氏,有條不紊地說道,“鐵柱帶三個人去破廟後埋伏,專門等著阿黑摸黑出來。老趙你守在糧倉附近,要是他往那邊逃竄......”
她伸手指了指堆著半袋麥粒的草垛,“就把草垛點個角,注意彆真燒起來,主要是引他過來。”
張鐵柱的眼睛瞬間亮得如同兩顆閃爍的星子,緊緊攥著手裡的木棍,關節處因用力而泛白,發出
“哢哢”
的聲響,充滿自信地說道:“我能行!我昨兒還跟著劉叔學了套鎖喉的法子呢!”
林氏突然伸出手,緊緊拽住她的手腕,指甲不自覺地掐進她的脈門上。這是母親獨有的提醒方式,就像前世在急診科值大夜班時,母親總會用這種略帶疼痛的方式,輕聲提醒她彆熬夜太久。“晚晚,”
她的聲音輕得如同一片隨風飄落的雨絲,“你要的那個陷阱......”
“竹釘埋在泥裡三寸,上頭蓋層鬆針。”
蘇晚反手握住母親的手,指尖觸碰到她掌心裡那厚厚的老繭,那是母親常年搗藥留下的歲月痕跡,“阿黑要是一腳踩上去,腿肚子得紮個對穿。娘,您放心,我心裡有數。”
隨著雨幕漸漸變得愈發濃稠,營地裡的燈火如同疲憊的星辰,次第熄滅,整個世界彷彿被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所籠罩。蘇晚靜靜地蹲在籬笆後,目光緊緊盯著破廟的方向,眼神中透露出堅定與專注。
隻見張鐵柱的身影如同一隻敏捷的貓,悄無聲息地掠過草垛,瞬間消失在廟後的野薔薇叢裡,隻留下微微晃動的枝葉,泄露了他的行蹤。老趙則裹著蓑衣,靜靜地坐在糧倉旁,手中的旱煙鍋子閃爍著明明滅滅的火星,在黑暗中猶如一顆即將熄滅的殘星。
子時三刻,原本輕柔的風突然毫無預兆地轉了向,帶著絲絲寒意,吹得人脊梁骨發涼。蘇晚敏銳地聽見了一陣腳步聲
——
拖遝而沉重,伴隨著泥塊被踢開的清脆聲響,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突兀。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眼睛緊緊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很快,她便看見阿黑那鬼鬼祟祟的身影從廟後一閃而出,腰間彆著一個油布包,借著清冷的月光,可以清晰地看見包角滲出的油星子,在月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
——
那無疑是火油。
“哢嚓!”
竹釘刺穿牛皮靴底的聲響比蘇晚想象中更加清脆,如同夜空中突然炸裂的一聲脆雷。阿黑猝不及防,一個踉蹌,整個人栽進了泥坑之中,手中的油布包
“啪”
地一聲摔在地上,火油濺了他半條褲腿,空氣中頓時彌漫著刺鼻的氣味。
他剛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張鐵柱如同一頭獵豹,從薔薇叢裡猛地撲了出來,手中的木棍帶著風聲,結結實實地砸在了阿黑的後頸上。
“按住他!”
蘇晚大聲呼喊著,腳下的泥點子隨著她的奔跑,飛濺到了褲腳上。老趙也迅速舉起旱煙鍋子,為這混亂的場麵照亮。在昏黃的火光映照下,阿黑的臉因痛苦而扭曲成一團,腿肚子上插著一根帶血的竹釘,殷紅的血珠正
“滋滋”
地往外冒,在泥地裡洇出一小片深色。
“說。”
蘇晚緩緩蹲下來,從木匣裡取出一根銀針。針尖在火光的映照下,泛著冷冷的光,彷彿是死神的凝視。她將針尖對準阿黑的肩井穴,毫不猶豫地紮了半寸進去,聲音冷得如同寒夜的冰霜,“誰讓你燒糧倉的?”
阿黑頓時疼得殺豬似的嚎叫起來,唾沫星子不受控製地噴濺在蘇晚臉上,他一邊掙紮一邊喊道:“我...
我就是看你們不順眼!”
“再紮合穀穴。”
蘇晚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如同一塊千年不化的寒冰,“十指連心,你不妨試試?”
就在銀針紮進阿黑虎口的刹那,他的眼淚和鼻涕不受控製地全流了下來,聲音帶著哭腔喊道:“是...
是周員外!晉州城的周大善人!他說...
說逃荒的都得去他莊子裡,管飯...
管睡,就是...
就是得簽死契!”
他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血沫子從他口中噴出,濺在了蘇晚的青布裙上,“去年那批人...
都被鎖在磨房裡,死了就埋在後山...
周員外給官府送了銀子,沒人敢查......”
“夠了。”
蘇晚麵無表情地拔了針,拿出帕子仔細擦手。
當她站起身時,才發現周圍不知何時已經圍了一圈人。小翠緊緊攥著張鐵柱的衣角,眼睛瞪得溜圓,眼中滿是驚恐與好奇;林氏則扶著籬笆,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神情緊張;老趙的旱煙鍋子不知何時掉落在地上,火星子迅速燒著了旁邊的枯草,閃爍著微弱的火光。
“周員外?”
人群裡突然爆發出一個沙啞的女聲,充滿了憤怒與震驚,“我男人就是去年進的周家莊子!”
說話的是王嬸,她像發了瘋似的猛地撲過來,指甲幾乎要掐進阿黑的脖子,“我男人說要掙夠錢接我和娃,結果...
結果連封信都沒捎!”
“他騙我們!”
“殺了這狗東西!”
“去周家莊子討說法!”
憤怒的罵聲如同炸了窩的蜂群,瞬間在人群中爆發開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憤怒與不甘。張鐵柱雙眼通紅,抄起木棍就要砸向阿黑,卻被蘇晚眼疾手快地一把攔住。
她扯著嗓子大聲喊道:“都靜一靜!”
聲音之大,震得眾人耳根發疼,“我們現在去周家莊子,無疑是去送命!周員外既然能買通官府,就能買通殺手!”
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彷彿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王嬸無力地蹲在地上,肩膀劇烈地一抽一抽,低聲哭泣著;老趙緩緩蹲下來,想要撿起旱煙鍋子,手卻止不住地顫抖;張鐵柱手中的木棍
“當啷”
一聲掉在地上,砸起一片泥花,濺起的泥水彷彿是他們此刻複雜心情的寫照。
“但我們能活下來。”
蘇晚神色堅定地走到人群中間,雨水順著她的發梢不斷滴落在泥裡,“從今天起,我們自己管自己。老趙叔當組長,負責糧食分配;鐵柱帶幾個小夥子守夜,絕不能讓賊再摸進來;小翠識字,就幫著記賬。”
她轉頭看向林氏,母親正拿著帕子,輕柔地擦去她臉上的血沫,“娘管醫病,我...
我管出主意。”
林氏的手微微一頓,臉上突然綻放出一抹笑容。那笑容如同春雪初融,溫暖而柔和,眼角的細紋都在這一刻舒展開來,輕聲說道:“我家晚兒,打小就有主意。”
不知何時,雨悄然停了下來。東方的天空泛起了魚肚白,晨曦如同輕柔的紗幔,緩緩揭開了夜的麵紗。信差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清脆地碾碎了晨霧。
那是個身著青布短打的漢子,懷裡緊緊揣著一個油布包。他一眼便瞧見了蘇晚,趕忙抱拳行禮,說道:“蘇姑娘,京城來的信。”
蘇晚急忙拆開油布包,裡麵是一張灑了沉水香的素箋。她緩緩展開信紙,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
她一眼便認得出那字跡,剛勁中帶著幾分秀氣,與顧昭送她的那把匕首柄上的刻字一模一樣。
“我在京城等你,彆讓我等太久。”
最後一個字的墨痕微微有些暈染,像是被什麼打濕了。蘇晚緊緊把信貼在胸口,彷彿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遠處的山影還沉浸在薄薄的晨霧裡,如夢如幻,彷彿在訴說著未知的旅程與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