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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實習,要我出五萬培訓費 0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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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鬨劇

謝珩笑了,那笑容裡帶著三分戲謔,七分挑釁。

“指教不敢當。”

“隻是聽聞皇兄在鎮國寺清修多日,想必是佛法大有精進。”

他頓了頓,故意拖長了語調,一字一句地問道:

“不知可否為我等凡夫俗子講解一二,何為……‘因果報應’?”

這四個字,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謝翊的臉上。

滿屋子的人都驚了。

誰不知道太子為什麼被關起來啊?

現在二皇子又把這事兒拿出來說,還如此嘲諷,這簡直就是把太子的臉扒下來,扔在地上踩呢。

謝翊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他拿著酒杯的手,抖得都快拿不住了。

“你……!”

他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不等他反擊,他身後的崔家子弟便按捺不住,站了出來。

“二皇子殿下此言差矣!太子殿下乃國之儲君,潛心修佛,是為我大鄴祈福,豈容你這般汙衊!”

兵部尚書吳軍立刻冷笑一聲,接了話頭。

“為國祈福?還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你放肆!

“我不過就是說點實話罷了。”

戰火,就這麼被點燃了。

雙方的黨羽,一個個都摻和進來了。

你一言,我一語,唇槍舌劍,好不熱鬨。

柳黨的人,揪著太子上次在祭天的事大做文章,句句不離“難堪大任”。

太子一黨,則反唇相譏,暗指二皇子“結黨營私”,早已對儲位“窺伺已久”。

吵到酣處,竟連體麵都不要了。

有人揭發二皇子的門客在京郊強占民田,鬨出了人命。

立刻就有人反咬一口,說太子身邊的小內侍上個月偷運宮裡的物件出去變賣。

這哪還是皇子之間的爭鬥啊?

根本就是一場特彆荒唐的鬨劇。

就像一群潑皮無賴在那兒互相廝打一樣。

角落裡,林稚魚正小口小口地品嘗著玲瓏閣特供的桂花糖露。

她對眼前的爭吵充耳不聞,心裡的小算盤卻打得劈啪作響。

嗯,這壽宴的熱度夠高。

等會兒就讓蘇子衿那邊去放個風聲,限量預售一批“貴妃同款”的鳳儀香露。

這肯定又能賺不少錢。

而謝苓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了,臉上滿是寒意。

她看著那兩個為了些許口舌之快,便不顧皇家體麵,在群臣命婦麵前醜態畢露的兄弟。

真讓人厭煩。

厭煩到了極點。

這就是父皇的兒子?這就是大鄴未來的儲君?

簡直太荒唐了!

“哐當——!”

一聲清亮的破碎聲,忽然響起樣。

整個大殿的喧囂,瞬間被這聲音斬斷。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吃驚地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

謝苓站在那兒。

是她將手中的白玉酒盞,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聲音滿是威嚴。

“夠了!”

“瞧瞧你們那副德行!”

她的眼神像刀子一樣,緩緩掃過麵紅耳赤的謝翊和謝珩。

“還有沒有一點天家皇子的體統!”

“貴妃的壽宴,本是喜慶之日,卻被你們攪得如同市井菜場!”

“當著文武百官,後宮命婦的麵,如同潑婦般互相攻訐,簡直丟儘了皇家的顏麵!”

她的聲音越來越冷,“我看,你們兩個連四弟都不如!”

她抬手,指向那個一直縮在角落裡,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四皇子謝暉。

“至少他還知道,什麼叫安分守己!”

這話,比之前任何一句都誅心。

謝翊和謝珩的臉一下子就變得煞白。

被罵失了體統也就罷了,竟被拿來和那個最無足輕重、最上不得台麵的謝暉相比!

這可真是天大的恥辱!

但是他們,一個字都沒法反駁。

因為謝苓說的是事實。

也因為,他們在這個姐姐麵前,早已習慣了畏懼。

謝苓不願意再多看他們一眼了,用力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驚蟄,咱們走。”

“是,殿下。”

她帶著貼身侍女,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翊坤宮。

留下這一殿的狼藉,和兩個被罵得狗血淋頭、無地自容的皇子。

……

佛堂裡,檀香繚繞

皇帝謝九經跪在蒲團上,眼睛閉著,手裡撥弄著佛珠。

青煙嫋嫋,將他那張布滿倦容的臉,襯得有些模糊不清。

謝苓走進去,沒出聲兒。

她安安靜靜地走到另一個蒲團跟前,學著皇帝的樣子跪下來,雙手合在一起,對著那尊慈眉善目的金身佛像,拜了三拜。

良久,謝九經才緩緩睜開了眼,慈愛地問道。

“怎麼到這來了?”

“兒臣嫌外麵吵,來這給父皇請安,順便躲躲清淨。”謝苓小聲應道。

“嗯。”

謝九經轉過頭,看著她。

“外頭……還在吵?”

“被我罵了一頓,已經不鬨了。”謝苓回答得很乾脆。

謝九經笑了笑,笑裡帶著點嘲弄。

“朕年輕的時候,也與朕的那些兄弟們,這般爭過。”

“現在想來,真是幼稚得可笑。”

佛堂裡很靜,靜得能聽見香灰落在銅爐裡的聲音。

謝苓抬起眼睛,看著自己的父親,鄭重說道。

“父皇既知這是幼稚之舉,”

“那便更應該多管管這朝堂。”

“將那些過於集中的權柄,收回來一些,方能保我大鄴江山的長久安穩。”

她沒明著說。

但她心裡明白,父皇肯定能聽懂她的言外之意。

崔家,柳家,這兩棵盤根錯節的大樹,已經快要將皇權這片土地的養分,吸乾了。

謝九經撥弄佛珠的手,停了那麼一下下。

他沒有看她,目光重新落回了佛像上。

“女兒家,莫要過問這些朝堂之事。”

他的語氣平平淡淡的,就好像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你隻管開開心心地,做你的蘭陵公主便好。”

又是這句話。

一股無名火,混雜著前世今生所有的不甘與屈辱,猛地從心底竄了上來。

憑什麼?

憑什麼就因為我是女兒家,便隻能被圈養在深宮,做一個開開心心的擺設?

憑什麼謝翊和謝珩那樣的蠢貨,隻因為他們是男子,就可以去爭奪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憑什麼女子就不能有建功立業的野心?

她的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

可她臉上呢,卻一點兒情緒都看不出來。

她心裡明白,這時候要是跟父皇對著乾,那可太蠢了。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換上了一副截然不同的神情。

鳳眸裡帶著溫柔的回憶,聲音也變得低柔起來。

“父皇,您說得對。”

“是兒臣僭越了。”

“隻是方纔看著貴妃壽宴的盛景,兒臣……兒臣忽然想起了母後。”

一說出“母後”這倆字,謝九經的身子,微微地抖了一下。

謝苓心裡清楚,自己賭對了。

母後是這個男人心中唯一的,也是最柔軟的一塊地方。

“兒臣記得,母後在世時,她的壽宴從不像今日這般鋪張。”

“她總說,國庫的銀子,要用在刀刃上。”

“那時候,您也還不是這般忙碌。您會陪著母後,帶著我還有舅父一家在禦花園裡擺一桌簡單的家宴。”

“那時的天,好像總是很藍。”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縹緲的悵然,像是在回憶一個遙遠而美好的夢。

“兒臣還記得,有一年,您還帶著我們去了江南。”

“您說要讓母後看看,她心心念唸的江南水鄉,是何等的鐘靈毓秀。”

謝九經沒吭聲。

不過他撚佛珠的速度,明顯就慢下來了。

謝苓心裡明白,他在聽著。

“女兒前幾日不是說夢到母妃了嘛。”

“在夢裡,母妃就在咱們以前一塊兒去過的那個棲霞寺。”

她抬起頭,眼中水光瀲灩,帶著孺慕與哀思。

“父皇。”

“女兒想……去一趟江南。”

“女兒想去雲覺寺,重遊舊地,也為父皇,為母後,為太子弟弟,點一盞長明燈,祈福納祥。”

佛堂內,再次陷入了長久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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