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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實習,要我出五萬培訓費 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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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淵

現在不是和崔家徹底鬨掰的時候。

她強行把那股子怒火,一點一點地給壓迴心底去。

再抬起眼睛的時候啊,她臉上已變回了平靜淡然。

“盛哥哥,你說得對。”

“是苓兒想得不周全。”

她慢慢地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擺。

“那些產業……”

“便暫且,如此吧。”

說完,她看都不再看崔盛一眼,直接轉身朝著門口走過去了。

隱忍,是為了更有力的反擊。

今日之辱,他日,她必百倍奉還。

崔盛看著她離開的那個背影,那麼決絕,一點留戀都沒有。

他就靠回到床頭,嘴角呢,慢慢地就勾起了一抹笑意。

謝苓啊,到底還是太年輕了。

隻要把太子搬出來,她就隻能乖乖地屈服了。

可不知為何,看著她毫不猶豫關上的那扇房門,再加上她最後那冷得沒有丁點兒溫度的眼神,他就沒來由地一陣心慌慌。

就好像有什麼特彆重要的東西,正從他手心裡一點兒一點兒地消失了。

從聽竹軒出來,門外的冷風灌進肺裡,卻絲毫驅散不了謝苓心頭的鬱結。

被壓著的那股子怒火,像一頭困獸,在她胸口裡亂撞一氣。

她麵沉如水,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用力,感覺腳底下踩的不是青石板,而是崔盛那張假惺惺的臉。

長長的迴廊,朱紅的廊柱,雕梁畫棟。

快到府門的時候,前麵傳來了一陣小動靜。

一輛黑漆楠木做的馬車,在崔府的正門前慢慢停了下來。

車簾一掀,出來一個穿著緋色官袍的中年男人,氣質儒雅。

這人就是崔淵,當朝的尚書,崔氏家族的當家人,也是隻笑裡藏刀的老狐狸。

跟在他後麵的,還有個少年。

這少年大概十六七歲的樣子,一身青衣,眉目如畫,居然不比雲隱雲墨差。

京城裡都在傳,崔尚書不喜女色,獨愛少年,看來這事兒不是瞎編的。

謝苓心裡一下就警惕起來了,臉上的冰霜,一下子就消失得乾乾淨淨了。

取而代之的呢,是屬於晚輩該有的嬌憨和恭敬。

她緊趕了幾步,迎上前去。

“謝苓給伯父請安。”

她輕盈地施了一禮,與往常一般,在崔淵麵前毫無皇家公主的傲氣。

聲音也變得軟軟糯糯的,透著對長輩的依賴和敬重。

崔淵瞧見她,眼裡毫無驚訝,滿臉溫和的笑意。

“是苓兒呀。”

他朝前邁了一步,虛虛地扶了一下。

“趕緊起來,您可是公主,應該微臣向您行禮才對。”

“聽下人們說,你來看盛兒了?”

崔淵的眼神,看似很隨意地就落在她臉上。

“讓你費心了。”

謝苓垂下眼簾,做出幾分羞赧的模樣。

“盛哥哥生病了,我肯定是要來看看的呀。”

“隻是……看他臉色那麼憔悴,苓兒心中,實在擔憂。”

她這演技,簡直完美得沒話說。

可是崔淵是什麼人?

他在朝堂宦海中沉浮了幾十年,這雙眼睛犀利著呢。

他就這麼看著眼前的謝苓。

她的禮節,無可指摘,說的話也一如往昔。

可他就是感覺,有哪裡不一樣了。

對了,是眼神。

以前啊,這孩子看他,看盛兒,看崔家的所有人的時候,那一雙漂亮的眸子裡,總是盛滿了毫不掩飾的愛慕與崇拜。

那種眼神,像火焰般熾熱純粹,也容易被人拿捏住。

可是現在呢,那股子火焰沒了。

少女那種癡迷的勁兒,消失得乾乾淨淨。

取而代之的呢,是一種安靜沉穩。

這種安靜沉穩啊,讓他覺得特彆陌生,好像在朝堂上麵對那些老狐狸一樣。

還有她的行為舉止。

以前她站著的時候,身子老是微微往前傾著,帶著點討好的意思。

現在呢,脊梁挺得筆直,根本不像在深宮裡長大的公主。

這變化太細微了。

細微到,連崔盛都未必能察覺。

但是啊,可逃不過崔淵的眼睛。

站在崔淵身後那個叫賀蘭的秀美書童,也在悄悄地打量著謝苓。

謝苓感覺到了這兩道審視的目光,心裡暗自冷笑,但是臉上一點都沒表現出來。

“伯父剛下朝,肯定累了,苓兒就不打擾了。”

她又福了福身子。

“這便告辭了。”

“嗯,回去吧,路上小心點。”

崔淵很溫和地點點頭,臉上的笑容,還是那麼完美。

謝苓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

車簾落下去的那一瞬間,她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崔淵就在原地站著,眼睛眯著,看著公主府的馬車慢慢在街角沒了影。

他臉上的笑容,也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崔淵的書房裡,彌漫著一股陳年書卷與上好墨錠混合的香氣。

他換下官袍,穿了一身舒適的深色常服,在書案後麵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

所有的下人,都已被屏退。

偌大的書房,隻剩下他和賀蘭兩人。

賀蘭的手指纖細白皙,動作行雲流水般,為崔淵沏上了一壺新茶。

茶香嫋嫋,氤氳開來。

“老爺。”

賀蘭把茶盞輕輕擱在崔淵手邊上,聲音輕柔得就像羽毛似的。

“您好像對公主殿下,頗為關注??”

崔淵端起茶盞,卻沒有喝。

他拿著茶蓋,一下一下地慢慢撇著浮在上麵的沫子,目光深沉。

“這個小丫頭啊……”

他沉吟了許久,才慢慢開了口。

“……跟以前不一樣了。”

賀蘭的眼睛裡,一閃過一絲好奇。

他走到崔淵身後,用著熟悉的力道給他按揉著肩膀。

“哦?”

“心思深了。”

崔淵把茶盞放下,發出了一聲脆響。

“也……不好控製了。”

他就想起剛才謝苓那雙眼睛,平靜得一點波瀾都沒有。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一個不再被感情衝昏頭腦的女人,就像一匹脫了韁的野馬,隨時可能,衝出他預設的圍欄。

賀蘭輕聲問道:“那依老爺之見……”

崔淵的嘴角往上一挑,扯出一抹冷笑。

就這麼一笑,他原本儒雅的臉一下子就多了幾分陰森的感覺。

“沒事兒。”

“女兒家,哪怕心思再怎麼複雜,手段再多,最後啊,還不是得嫁人。”

他的手指在桌麵上有規律地輕輕敲打著。

“看來,得早些讓他們完婚了。”

賀蘭眼波流轉,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卻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

崔淵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

“隻要她一嫁進我崔家的大門,她就不單單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蘭陵公主了。”

“她首先得是我崔家的媳婦!”

“是我崔淵的兒媳!”

他端起茶,一飲而儘,就好像他喝下去的不是茶,而是謝苓還沒完全長開的羽翼。

“隻要成了我崔家的人,那就得按照我崔家的家法和規矩來約束她!”

“何為婦德?”

“即便她是公主,也得孝敬公婆,順從丈夫!這是天經地義,是聖人教誨!”

他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種勢在必得的光芒。

“到時候,她那些個鋪子、田莊什麼的,還有皇上偷偷給她的那些體己,難道不該拿出來,孝敬公婆,幫襯夫家嗎?”

“這叫賢惠!”

“她要是不願意,那可就是‘不孝’啊!”

“她要是還想摻和朝政,乾預太子的事,那就是‘不賢’。”

“一個不孝不賢的媳婦,善妒乾政的公主,你猜,這滿朝的言官禦史,會不會把參她的奏摺,堆滿陛下的禦案?”

“這天底下的讀書人,會不會用唾沫星子把她給活活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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