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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實習,要我出五萬培訓費 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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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包

陳老也不多囉嗦,指點道:“殿下,勞煩您把那邊搗好的藥汁拿過來……”

謝苓依言而行,動作雖不熟練,卻極其認真。

她在病床之間來來回回地跑,遞水送藥,安撫那些焦躁不安的病人,沒有絲毫怠慢。

她的親力親為,如同無聲的號令,極大地鼓舞了所有參與救治的大夫和幫手。

偶爾清醒過來的災民,從她身上看到了真正的皇家風度和仁愛之心。

而千裡之外的京城,卻是另一番光景。

江南的風雨,似乎吹不到這歌舞昇平的帝都。

玲瓏閣後院,一間雅緻的靜室裡,熏香嫋嫋,茶煙氤氳。

林稚魚一身素色衣裙,安靜地坐在梨花木的圓桌旁,親手為對麵的男人斟了一杯茶。

這個男人叫李阿福。

曾是京城手藝最好的發包師傅,也是秀珠的同鄉,更是她未過門的夫君。

如今他眼裡的光,連同秀珠的命,一同熄滅在了翊坤宮那吃人的地方。

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粗布衣服,一雙手全是老繭,指甲縫裡還嵌著黑泥,與這雅室格格不入。

可他的背脊,挺得像一杆槍。

“林姑娘找小的來,可有什麼事?”他的聲音乾澀而沙啞。

林稚魚輕輕地把茶杯往前推了推。

“李師傅,節哀。”

李阿福嘴角勉強扯了一下,那笑容看著比哭還讓人難受。

“人死如燈滅,有什麼哀可節。”

“秀珠是個好姑娘。”林稚魚的聲音很輕,像一片羽毛,“她不該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李阿福握著茶杯的手,猛地收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茶水晃蕩,漾出了圈圈漣漪。

他一聲不吭的,就那麼死死地盯著杯子裡起起落落的茶葉。

林稚魚也不著急催他,就安安靜靜地在那兒等著。

她心裡明白,這仇恨的種子隻要一埋下,哪怕就給那麼一丁點兒的水,就能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

許久,李阿福才抬起頭,通紅的眼睛裡是刻骨的恨意。

“林姑娘,你要是有什麼話,就痛痛快快地說。”

“我這條爛命,早已不想要了。”

“隻要能給秀珠報仇,讓我上刀山也好,下火海也罷,我李阿福要是皺一下眉頭,那都不算個爺們兒!”

林稚魚看著他,緩緩搖了搖頭。

“李師傅。”

“死,太容易了。”

“有些時候,活著可比死了更難。”

她停了一下,然後話頭突然一轉,就好像是在嘮家常似的。

“我聽說,貴妃娘娘最近睡得不大安穩。”

李阿福一怔,眼裡的血色更濃了。

“那位貴人,日日錦衣玉食,怎麼會睡不安穩?”

“許是思慮過甚吧。”

林稚魚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淺淺的陰影。

“貴妃娘娘可寶貝她那一頭秀發了,天天都得用最好的香料去熏,用最精緻的發包襯托。”

“我就覺著怪可惜的。”

她輕輕地歎了口氣,那口氣裡全是惋惜。

“要是能在發包的熏香裡,加上點安神定驚的功效,娘娘肯定會特彆高興的。”

“隻可惜,這般巧奪天工的手藝,整個京城,怕是隻有李師傅一人能做到了。”

說完這話,她就不吭聲了,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屋子裡安靜下來,李阿福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像一尊石像。

可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裡,卻有什麼東西,正在瘋狂地滋長。

安神定驚?

不!

他要做一個能讓人……永不安寢的噩夢。

***

回到自己那個破破爛爛的小院子,李阿福把門關上了。

他從床底下,拖出了一個塵封多年的木箱。

把箱子開啟,裡麵整整齊齊地放著各種各樣的工具,還有一綹用紅繩係著的頭發,儲存得可好了。

那是秀珠的頭發。

是她成年那年剪下來的,笑著說要給他做信物的。

李阿福伸出手,指尖顫抖地撫摸著那束頭發,彷彿在觸控一件稀世珍寶。

眼淚,終於無聲地滑落。

“秀珠,你等著吧。”

“阿福哥一定給你報仇。”

他擦乾眼淚,眼神變得無比堅定。

從那天開始,李阿福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他不再酗酒,不再消沉。

他開始瘋狂地工作。

他動用了所有積蓄,通過不同的藥鋪,不同的香料行,匿名買回了一堆看似毫不相乾的東西。

有安神用的白檀,有提神的薄荷,有活血的紅花,還有……一點點硃砂。

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沒日沒夜地研磨,調配。

他將那些香料和藥材,用一種極其複雜的古法,提煉成精油,再用精油,去浸染那些高價買來的最頂級的真人發絲。

那過程,繁複而精密,不能有絲毫差錯。

一滴精油的配比,一分一毫的火候,都關係著最終的成敗。

他的眼睛熬得通紅,人也瘦了好多,可那雙手,卻穩如磐石。

過了七天。

一個完美無瑕的發包,終於成形。

它烏黑油亮,發絲柔順,造型典雅華貴,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令人心曠神怡的異香。

任誰也想不到,這香氣裡,藏著最陰狠的毒。

這毒不會一下子就把人毒死。

它會順著頭皮上的毛孔,一點兒一點兒、一絲一絲地進到血管裡。

先是讓人變得煩躁,睡不好覺,心神不寧。

接著就開始掉頭發,容顏憔悴,是日複一日的精神折磨。

最後,毒入心脈,神仙難救。

而這一切的症狀,都像極了“思慮過甚”,像極了“年歲漸長”。

誰會懷疑到一個小小的發包身上呢?

林稚魚看見那個發包,也忍不住誇了一句。

“好手藝。”

李阿福把發包用錦盒裝起來,遞過去,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告訴你的主子,這東西,要日日佩戴,才能見效。”

“還有,彆再來找我。”

說完,他就把門關上了,把自己跟外麵的世界徹底隔開了。

***

翊坤宮。

柳貴妃對著鏡子,看著宮女把剛拿到的發包給自己戴上。

發包完美地襯托出她高聳的發髻,讓她本就美豔的容貌,更添了幾分雍容華貴。

一股清雅的香氣縈繞在鼻尖,讓她覺得連日來的煩躁都消散了不少。

“這發包是從哪來的呀?得賞!”

她嘴角滿意地往上一翹,心情好得很。

“回娘娘,是林家小姐送來孝敬您的,說是從一個民間老師傅那兒偶然得到的,覺得最襯娘孃的氣度。”

“哦?稚魚那丫頭,倒是有心了。”

柳貴妃撫了撫鬢邊的發絲,渾然不覺,那致命的危機,已經埋藏在了她的青絲之間。

她隻覺得,這香氣,真好聞。

***

同一時間,京城一處僻靜的宅院裡。

林稚魚正在陪著一個白鬍子老頭下棋。

老者以前是兵部侍郎,姓周,是安慶大長公主年輕時的一位故交。

“周伯伯,您這一步棋,這是要將我的軍啊。”林稚魚笑著落了一子,把對方的攻勢給堵住了。

周老侍郎摸了摸自己的鬍子,輕聲笑了起來。

“你這丫頭,棋藝越發精進了。”

“哪有呀,是您在讓著我呢。”

兩人又下了幾手,林稚魚狀似無意地提起。

“說起來,前幾天我整理家裡的舊物時,翻出來一本手劄,講的是二十年前安慶大長公主的駙馬。”

周老侍郎一下子愣住了。

“你說的是……沈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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