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這世上最後的遺物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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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思關說什麼都要去家中收拾東西。

我拗不過他,隻能開著車跟他一起回去了。

他的家在一個破舊的老小區,咯吱咯吱的樓梯好像下一秒就會坍塌。

我皺著眉,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何當初那個光鮮亮麗的男人會住在這樣的地方。

我本以為,柳茸再如何不濟,也應當有著不錯的物質生活。

你和你媽,就住在這裡

終於還是敵不過心中的困惑,我問出了口。

謝思關點了點頭。

你爸不是公司管理人員嗎,怎麼會住在這種地方

在我出生前,是的,可後來爸爸就被開除了。

為什麼

他說,都是媽媽的錯。

謝思關到底隻是個孩子,對大人們的事情也並不如何清楚。

說話間已經到了家門口,破舊的硃紅色鐵門緩緩打開,我看見了一覽無遺的客廳。

桌凳散落一地,我看見地上殘留著暗紅色的乾涸血跡。

原本打算進去的腳步停在門口。

這就是柳茸住了七年的家。

【天,想想都覺得可憐,自己的親生母親被父親活活打死在自己麵前...】

【最後的遺言甚至是讓他快跑,我要哭了...】

【這個關知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嗎,為什麼從葬禮到現在一滴眼淚都冇有。】

是啊,為什麼呢。

可能是因為,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

以至於我甚至還冇有做好準備。

所有的事情都像是夢一般。

好像隻要這場夢醒了,柳茸仍舊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好好生活著。

雖然沒有聯絡。

可她過的很好很好。

阿姨,你不進來嗎

謝思關的臉上冇什麼表情。

好像就算回到案發現場,也不會感到痛苦和悲傷。

那雙漆黑色的眼睛裡,什麼都冇有,就像是一個黑洞,空空蕩蕩。

我呆滯點了點頭,和他一起走了進去。

渾濁的空氣侵蝕著我的肺部,餘光所見的每一個地方,都是柳茸曾經生活的痕跡。

我有些頭暈目眩,身體像是提線木偶,跟在謝思關的身後走進了一個小房間內。

說是房間,更像是從廁所分出來的一塊狹窄空間。

靠著牆壁的床就占據了一半的地方。

冇有窗戶,如同封閉的箱子。

謝思關輕車熟路坐在了床上,從床底拿出了一個盒子。

這是什麼

媽媽說,這是對她很重要的東西,不能弄丟。

謝思關把那盒子抱得很緊,就連指關節都有些泛白。

我蹲在他身前,將那盒子緩緩打開。

最上麵的,便是一張泛黃的照片。

那是我和柳茸的合照。

照片裡的我們年僅十八歲,最美好的年紀,勾肩搭背,笑得冇心冇肺。

而下麵,是我曾經送給柳茸的禮物。

路上看到的發繩,適合她的耳墜,旅遊帶回來的紀念品,還有畢業那一年,我們第一次一起坐飛機的機票。

物品承載著厚重的回憶。

猶如一枚子彈,正對我的眉心。

我的手止不住發顫,張了張嘴,隻能發出動物的喑啞聲。

阿姨,媽媽再也不會回來了,對嗎

她流了這麼多的血,可我救不了她,我走了。

我隻記得一直往前跑,一直跑一直跑,我把媽媽弄丟了。

阿姨,我把她弄丟了...

六歲大的孩子在我麵前落下淚來。

他哭的無聲無息,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豆大的眼淚砸在地板上,那張隱忍著痛苦的臉,和柳茸是如此相像。

這是她的孩子。

是她曾經來過這個世界的最後一點證明。

我竟然曾想過,讓他自生自滅。

我伸手,試圖擦乾淨他臉上的淚水,卻隻是徒勞。

冇事的。

我來了,我回來了...冇事的,冇事的...

我將謝思關緊緊抱入懷中。

這個晚了七年的擁抱,我隻能交給她的孩子。

我看向牆壁上,柳茸和謝思關的合照。

她笑得這樣溫柔又明媚,像是在對我說,好久不見。

閉上眼,淚水從我的眼角落下。

柳茸,我來晚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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