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靈契:彆窺伺我的劍尊大人 解封承影
解封承影
淩風煙重新整理了一身流雲墨袍,頭上的緞帶換成了黑色,赤霄劍重新綁回了腰間。他坐在銅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那原本的一頭青絲彷彿多了不少銀發,他把頭發放下,把那些銀發藏在下麵,重新以墨發遮蓋。
腹中靈丹的運轉,讓他的靈力恢複,卻也讓他這具殘軀承受著莫大的壓力,銀發的出現,便是最好的證據。
淩風煙走到門邊的一個小桌子旁,那小桌子上放著一個可供燃香的香爐。他從袖中取了乾坤袋,從袋中抽出了一根小小的線香,把它放在了香爐中,以一旁的火摺子把它點燃起來,不久,屋內便充滿著他喜愛的曇花香氣。
他把窗戶開啟,隔著那四方的木框向外眺去,隻見雪已止,陽光也灑在白色的大地上,泛著耀眼的金色。
他靜靜地看著外麵那蒙著金色閃光的白色景象,竟也覺得心裡平靜了不少,臉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起來。
淩風煙走到了門前,把門開啟,踏著腳下的白雪,發出沙沙的聲音。他在一塊布了白雪的石上,以手把白色撥開,坐到了上麵,仰著頭,看著飄過的雲朵,讓那和暖的陽光照到自己的身上,感受著此刻的寧靜。
一雙手揉著他的雙肩,頂上傳來了柔和的聲音:“餓了嗎?”
淩風煙輕輕地看著那顆讓人安心的淚痣,麵上掛著微笑:“有點。”
白君離揉著他的肩輕笑:“快午膳了,一會兒葉令雪會來此與我們一同用膳,帶上承影。”
淩風煙微愣地看著白君離:“你使了什麼法子讓他把承影帶出來?”
白君離揉肩的手停下,麵上掛著一副陰沉的臉:“不是我,是你。”
淩風煙滿臉惑地看著白君離,遠處便傳來了踏雪而來的聲音。
他看向聲音的方向,隻見葉令雪滿麵春風地走在了前麵,後麵的家仆提著一些菜盒子往這邊來。
淩風煙感覺白君離停在自己肩上的手指稍稍地收緊了,不禁猜想到方纔白君離所說之意,心中暗歎了一聲:這醋壇子,怕是又打翻了。
家仆一個接著一個地退到了一旁,葉令雪走到了淩風煙的跟前作了揖笑著:“大淩公子住得可習慣?”
白君離放在淩風煙肩上的手沒有放開,他麵上掛著一副往日的微笑,笑而不語地看著葉令雪,但淩風煙看出來,那雙眼睛透出來的,像是恨不得把葉令雪看著自己的雙眼挖出來。
淩風煙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放開,可白君離並無動於衷,淩風煙隻好乾咳了一聲:“這裡挺好,不錯。”
葉令雪看著在白雪中映托著的淩風煙,隻見他的臉色紅潤了不少,像是為他原本蒼白的麵容添上了顏色般,顯得比昨日更讓人目不轉睛。白君離走到了二人之間,拱了手:“令雪兄,家兄體弱,不宜在冰天雪地中停留太久。”
“無妨,”淩風煙站起了身子,一臉淡然:“此處挺好。”
他丹田中的靈丹讓他受損的靈力恢複,寒冷於他而言如無物,況且,他也沒剩下多少時間去看著這美得令人窒息的雪景。
白君離看著他那泛著紅潤而淡然的臉,麵上原本的微笑變得柔和:“好。”
葉令雪讓人在院子中擺上了桌椅以及食盒中的素菜,眾人一同坐於桌前用著這看似平靜的午膳。
淩風煙感覺到葉令雪時而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輕歎一聲:“我的臉上是有什麼嗎?”
葉令雪尷尬地夾了一道菜放到碗子中:“沒,沒有。”
白君離掛著僵硬的微笑:“葉姑娘不一同前來?”
葉令雪收起了尷尬的麵容:“女兒家,還是不要太拋頭露麵的好。”
葉令雪看見白君離不停往淩風煙的碗中夾著素菜:“你們兄弟感情真好。”
淩風煙沒有說話,他昨日扮了一天的癡兒已是極限,現在已恢複到了往常那冷麵待人的狀態,也懶得去回答葉令雪的話。
白君離倒看出了他家劍尊大人的心思,便和顏悅色地道:“在下自小與哥哥相依為命,自然是要好的。”
淩風煙聽著白君離那沒頭沒腦的鬼扯,目光與他對上,以靈識傳話:“你說謊的功力,又精進了。”
“繆讚,繆讚。”
他們用膳過後,下人便收拾了一番,院子的白雪上餘下那被眾人踩過的小雪坑子。
葉令雪把腰間的承影劍解下,拿在手中,一副得意的樣子看著淩風煙:“聽乘月兄說,大淩公子偏愛古劍,適逢在下正好有一把承影劍,便攜來讓大淩公子把玩一番。”
淩風煙看著那銀灰色的承影劍,目光變得柔和了起來,嘴角不禁地輕輕地上揚:“謝謝。”
他從葉令雪的手中雙手接過承影,輕撫著銀灰色的劍鞘,抽出了他的劍身,放在了陽光的照射下,陽光打在同是銀灰色透著冷光的劍上,於淩風煙而言,卻是格式溫暖。
他把劍鞘遞到白君離的跟前,目光沒有從劍身上移開,白君離會意地雙手接過劍鞘,靜靜地看著淩風煙那像是看著故友般的眼神。
淩風煙的指腹輕輕地劃過劍身,葉令雪的認知中,淩風煙雖喜好古劍,卻不懂劍術,便帶著一絲緊張的語氣:“大淩公子小心不要傷到了。”淩風煙輕笑了一聲,手腕轉動,把劍轉到了身後,麵向著葉令雪的方向,以身體遮擋著承影劍:“是,謝謝葉公子提醒。”
他輕輕地以另一手負在背後拉開了衣袖,以承影劍劃過手腕之處,流出的鮮血染過了承影劍的劍身,白君離看在眼中,心裡浮起了一絲疼痛的感覺。
鮮血很快便被承影劍吸進了劍身,像是從未被血沾汙過般,光滑如白。白君離走到了淩風煙的身側,從他的手中取過了承影劍,放回劍鞘中:“好了,哥哥,把玩一下便可。”
他把承影劍歸還於葉令雪:“謝謝令雪兄讓家兄見識承影劍,”,他撐扶著淩風煙的手及肩膀:“家兄體弱,還是回房中休息為好。”淩風煙像是配合白君離般,以手袖掩著嘴輕咳了兩聲:“我冷。”
白君離看著淩風煙的麵容,心裡好笑,以靈識傳話:“真冷?”
“假的。”
葉令雪看到這般柔弱的淩風煙,雖說想再待上一會與他相處,但也不好再打擾:“那,在下告辭,今夜再一同用膳如何?”
“不勞煩令雪兄,家兄睡下後也不知何時醒來,還是由在下打點吧。”葉令雪欲言又止,感覺兩次都因白君離而打斷他與淩風煙的聯絡,但看那一麵倦容的淩風煙在,雖然身為此處的家主,也隻能就此作罷。
他忽然想起了白君離還是仆役的身份,眨了眼,淡淡地看著白君離:“白兄,彆忘了工事。”
白君離輕笑:“我隨家兄進屋,便回去做事。”
葉令雪欲言又止,輕歎了一聲:“好吧,在下稍晚再來。”
白君離看著葉令雪漸遠的身影,便把那麵上的微笑收起,看向淩風煙眉目深鎖的麵容。
“快進屋子。”淩風煙的額上開始冒起了冷汗,白君離深知,封印即將要解除,他乾脆橫抱起了淩風煙走到了屋子裡,在門上下了一道屏障咒術。
他把淩風煙輕放在床上,退開了兩步,在房中的牆壁下了數道轉移靈力的咒術,然後全神戒備,站在了一旁,等待著淩風煙把承影劍解封。
淩風煙盤坐在床上,運轉著靈力,慢慢地,腕上傷口的鮮血形成了紅色的咒紋,由他的手腕一直向身體各種位置延伸。
咒紋爬到了他的脖子,爬到了他的臉上,他睜開了雙眼,眼珠泛著血紅,像是讓雙眼灑上了鮮血。
白君地在身側以最強的靈力開啟了防禦咒術,隻見淩風煙開啟了雙手,怒吼一聲,強大的靈力便向周圍四散,白君離雖張了防禦咒,還是被這千軍萬馬般的力量逼得後退了兩步,打在牆上的力量,被白君離佈下的咒術引到了彆處,以至不至於把此處夷為平地。
良久以後,靈力慢慢地收了下來,淩風煙眼中的血紅漸漸地恢複到原本的黑色,臉上的紅色咒紋也向下收了回去,緩緩地收進了腕中的傷口。
他泛著冷汗,輕輕撐在床上,白君離解了防禦咒,快步坐到了他的身旁,把他摟著,一臉擔擾地向他輸著靈力。
白君離透過靈力的輸送,感覺到淩風煙的靈力竟提升了不少,但在一天的時間裡,要如何把靈力提升到如此地步?
他的目光放在了那雖泛著冷汗,仍麵帶紅潤的臉上,心裡忽然有了一種猜測:“你把那顆靈丹吃了?”
淩風煙閉上了眼,輕抓著白君離的衣袖:“什麼也彆說。”
不要說,不要再提醒他靈丹不在,畫影不在,淩滄笙不在的事,他不想再回想,隻當那顆靈丹是從彆處而來,讓他提升靈力的道具便可。
白君離心中充滿了歉意與心痛之情,輕抓著他的手,沉默地讓這位心在淌血的人依在自己的身上。
他忽然覺得,淩風煙此時此刻,隻有他能伴在身旁,也隻有他,能讓淩風煙那種不安,得到寧靜。
他的腦中浮著淩風煙在白雪中靜靜地看著天空的樣子,那是一位安靜而俊美的人,安靜得讓人不忍去打擾他的寧靜。
劍尊為何物?那也不過是世人把他捧上去的稱謂,是世人畏懼的稱謂而已。然而,於白君離眼中,劍尊大人,也隻是一位普通人罷了。
世人懼怕力量的存在,卻又在想方設法去得到更多。當他們不能得到時,便又會想去破壞,卻又懼又恨。那些說“見劍尊不留全屍”的傳言,也都隻是世人懼怕的產物罷了。
然而淩風煙,卻成了那些惡意之下的承受者,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