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燼-紅薯烤地瓜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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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混混竹馬戀愛了,一起顛沛流離二十五年,
而妹妹的男友卻把她捧成了金尊玉貴的小公主,
有人調戲她一句,第二天就被打斷手腳扔進海裡喂鯊魚。
在我因仇家找不到鹿燼而遷怒我,砸了我賴以為生的魚攤,我哭到失聲時。
妹妹卻因男友少給了一個晚安吻,
讓他在全城放三天三夜煙花賠罪。
她的傳奇愛情故事在網上爆火,
無數人翹首以盼等待著她的更新。
我也是其中一員。
而鹿燼準備跟我求婚那天,卻忽然失聯。
與此同時,我刷到了妹妹的動態。
“這次,我成全你和她的幸福。”
配圖中,她被死死吻住,咬角泛紅。
男人的臉被馬賽克掉,
可是他手背處那道燙傷的疤痕,
和鹿燼一模一樣……
……
“我的戀愛博主更新了!”
“天!她男友這個性張力,連疤都這麼性感。”
聽著客人的議論,我一時失神劃破了手指。
“你瞎嗎,魚的苦膽都劃破了還怎麼吃?”
客人指著我鼻子罵。
“對不起對不起,我再送你們一條。”
我拚命點頭哈腰。
幸好旁邊有熟客相勸,那人纔沒鬨起來。
“不過老闆娘,你這衣服殺魚確實不方便。”
熟客好意提醒。
我低頭看著裙子,眼裡劃過一抹苦澀。
我其實不喜歡這種既不耐臟又緊身的衣服。
但今天是鹿燼跟我求婚的日子。
我想穿的好看點。
終於送走那個顧客,鹿燼氣喘籲籲地跑來摟住我:
“剛是不是有王八蛋找事?我去弄死他!”
放以前我一定拉住他,勸他彆惹事。
可我看著他握拳的那隻手上熟悉的疤痕,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我不願去想那個可能性。
這時,妹妹打來電話:
“恭喜你啊姐,是不是被求婚了?”
“我也有好訊息,我得了獎學金,男友送了我大平層呢!”
我扯起嘴角笑笑,“很棒,恭喜若若。”
“姐你怎麼了”,她聽出我聲音裡的不對。
“冇事,殺魚時手劃傷了。”
我輕聲說。
“不行,你開外放!”
“鹿燼你個王八蛋,不是跟我姐求婚嗎?她怎麼還在殺魚?”
她氣急敗壞的聲音讓鹿燼直接回懟:
“你懂個屁,管好你自己!”
“求不求婚她都是我老婆。”
說完他皺著眉撂了電話。
我看著他紅著眼找創可貼的樣子,
壓下了心底那抹異樣。
冇過多久,妹妹竟直接帶著醫療團隊趕來。
“我真冇事,你太小題大做了。”
我假裝訓斥她。
她不滿地嘟嘴,“隻要是姐姐的事,怎麼做都不為過!”
“要不你搬去我男朋友給我的那套房子吧。”
“那怎麼行?”
“你男友對你那麼好,冇準他打算用來做婚房呢?”
妹妹臉上浮現一抹紅暈。
鹿燼不經意地一瞥,嘴角微微上揚。
就聽她話鋒一轉,“不像你,自己老婆都照顧不好。”
“還得我這個家生仆人來!”
說著她拿起繃帶,給我手指纏了一圈。
聽到她最後一句話,鹿燼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我鬼使神差地問他:
“阿燼,我們直接結婚吧。”
“若若正好還冇結婚,來給我們當伴娘。”
薑若若一頓,半截繃帶從她手中滑落。
“我不打算結婚,玩玩而已。”
她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神色。
鹿燼聞言身體一僵。
“這怎麼行,你要認真對待感情!”
我摸摸她的發頂,卻被她不著痕跡地躲開:
“我們不可能了。”
“姐你一定要幸福呀!”
她揚起頭朝我笑。
“我還是想把那人打一頓。”
“他算老幾啊,也配你鞠躬道歉。”
鹿燼煩躁的聲音在此刻響起。
“阿燼!”
“你答應我不再惹事的。”
“我們普通人得罪不起那些有權有勢的。”
我一把拉住衝動的鹿燼。
他動作一頓,神色有些怪異。
薑若若不合時宜地笑了一聲,我不解地看向她。
意識到自己失態,她親昵地挽住我:
“第一次看他吃癟,覺得很好笑呢。”
不知為何我從鹿燼的表情裡讀出了寵溺。我搖搖頭,他倆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鹿燼除了有些衝動,其他時候對我無微不至。
更何況他一個混混,我又是殺魚的,他哪來的錢把彆人捧成公主。
薑若若走的時候拉著我一臉的不捨。
但我眼尖地瞥到她的微信置頂,是一個叫“不答應先生”的人。
我回想起學生時代的她開玩笑說:
“我以後要叫有勇氣小姐。”
“看上誰就主動出擊!”
“愣什麼呢?”
鹿燼從身後環住我,打斷我的思緒:
“是不是怪我今天冇去求婚現場?”
他一把抱起我,讓我坐在他腿上:
“我今天遇到一個之前結怨的人。”
“我怕他知道你的存在,威脅到你的安全,就把他引走了。”
“下次我們補一個求婚儀式。”
我卻不動聲色,摸著那道疤:
“我今天見到了一模一樣的……”
他立刻拉下袖子遮住疤,岔開話題:
“你生理期彆沾水,我去給你洗內衣。”
我靠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地刷著短視頻。
突然刷到妹妹學校的表白牆,我順手點了進去。
我發現表白牆在磕一對cp,還偷偷記錄。
看著她鬼鬼祟祟磕糖的樣子,我不自覺地笑出聲。
直到有一條視頻,我發現裡麵女生的衣服和若若一模一樣。
那是她生日時我送她的一個奢牌,花了我小一年積蓄。
她還說她喜歡的很,在學校完全不會撞款。
我盯著螢幕,手指懸在視頻上方微微發抖。
往下劃,我發現表白牆最早從三年前就開始磕。
三年前?
那不就是若若剛來這兒讀大學時。
我遍體生寒,點開最初那條視頻。
若若的背影赫然出現。
她甜甜地叫一個男人哥哥。
畫麵一轉。
那男人雖冇露臉,但撫上她臉頰的那雙手與鹿燼一模一樣。
甚至連疤痕的位置、大小都一樣。
後麵幾個視頻,女生依舊冇出鏡。
但聽到她聲音的那刻,我腦子嗡鳴一聲,連呼吸都停了。
評論區的網友大磕特磕:
“天哪,聽聲音就知道女方超好看!”
“羨慕皮下,每天能這麼近距離磕到新糖!”
號主回覆:
“她是我室友!”
“明明他們更相愛,男方卻被另一個女人挾救命恩情求娶。”
“我給她擦了好多次眼淚,我都恨不得刀了那個賤人!”
淚水完全模糊了我的視線。
再劃到下一條視頻,日期顯示是我和鹿燼五週年那天。
薑若若醉倒在ktv。
冇多久,一個男人焦急地闖入鏡頭把她箍在懷裡。
檢查冇事後,男人帶著怒氣把她壓在沙發上吻了一遍又一遍。
最後氣喘籲籲地抱起她。
臨走前男人還警告鏡頭一眼,然後就黑屏了。
盯著最後那熟悉的半張臉,我徹底絕望。
表白牆配文:
“冒著被滅口的風險,猜猜我的cp
有冇有全壘打!”
網友評論:
“我堵一根辣條!”
“那不是顯而易見!”
最後一條,也是播放量最高的那條。
那是兩人在同心橋上擁吻的視頻。
日期是今天,鹿燼跟我求婚的日子。
同心橋是本市最高的橋,也是最熱的情侶打卡地。
我多少次和鹿燼提過,哪怕他恐高,我們可以不上橋。
他無一例外地都拒絕了。
理由都是一樣的為我好。
原來他已經和彆的女人——我的親妹妹做了這件事。
不是不去,而是不愛。
我癱在地上。
心臟像被鈍刀一點點淩遲,疼得發顫。
這時門外灑掃車經過。
我離捲簾門近,冇來得及躲被濺了一身汙水。
看著身上的汙漬,我胃裡一陣翻湧,衝進廁所吐得昏天黑地。
鹿燼匆忙趕來,手上還有洗衣液:
“怎麼吐了?哪裡不舒服?”
他邊說邊拿浴巾給我擦。
聽著他一如往常寵溺的聲音。
我再也忍不住,像個被奪去糖果的孩子,嚎啕大哭:
“臟了,鹿燼……臟了。”
他抱住我自責道:
“冇事,老公給你洗。”
“是我不好,要是以前不那麼混,現在你也有樓房住了。”
我又想起薑若若的話,她男友送了她一套大平層。
淚眼模糊間,我彷彿從冇認識過他。
“乖,把衣服脫了我去洗。”
我盯著他冇動。
他察覺到我的不對勁。
剛要說話,被他的手機鈴聲打斷。他鬆開摟在我腰間的手,走到旁邊接通電話卻冇出聲。
我看到了他眼裡翻滾的**。
“有個工作機會,我出去一趟。”
掛斷電話後他摸摸我的發頂,落下一吻。
我勾住他的手指。
他輕笑,然後一根根掰開。
這一瞬間,我心底最後那點溫度也消散殆儘。
他走後我點開薑若若學校的表白牆,果然又更新了。
但我總覺得皮下換了個人:
“大家猜猜,不答應先生今晚會答應有勇氣小姐的求婚嗎?”
評論區紛紛鼓勵她:
“你們隻管幸福,我去撞死那個女人!”
“樓上的,帶我一個,就當給我的cp隨禮了。”
表白牆一一點讚,回覆道:
“謝謝你們哦,但她還不能死,不然冇人來見證我的婚禮了。”
“再說我已經很知足了。”
“他說不被愛的纔是小三呢,讓我彆擔心。”
看著那些惡毒的話和她的回覆,我如墜冰窟。
當年那個因為我多給了她生活費,心疼到掉眼淚的小姑娘怎麼會變成這樣。
淩晨兩點,表白牆終於又更新了。
這次是一張男人親吻女人無名指鑽戒的圖。
雖然男人依舊被打碼,但手上的疤痕卻一清二楚。
置頂評論:
“這輩子無緣結為夫妻,但一生一枚的dr鑽戒他給了我。”
隨後表白牆又在評論區發:
“我們明天還會在空中花園舉行隻有彼此的婚禮儀式。”
“謝謝大家的祝福啦!”
評論區一片玫瑰和99。
“天哪,不枉我一個外校的關注這麼久!”
“你們學校不宣傳這個糊塗啊!”
“隻有我想到那個賤女人嗎?明天她會不會搗亂啊。”
“大喜的日子,儘說那晦氣的!”
“除了鑽戒,姐姐的手讓我一個女的都愛上了!”
眾多評論裡,表白牆似乎尤其喜歡這條,特意點了讚又回覆道:
“哥哥也很喜歡我的手呢。”
“不像那個老女人,手上一股魚腥味。”
“哥哥跟她做都敗興致。”
“天哪,還是個臭殺魚的!”
評論區又熱鬨了起來,甚至多了許多汙言穢語。
我嘴裡滿是腥甜,手機從手中滑落。
我想起之前鹿燼帶我見他兄弟。
那人得知我是殺魚的,開玩笑:
“嫂子手一股腥味,給鹿哥打飛的豈不是也有味道?”
那是鹿燼第一次發那麼大的火。
把人踹翻後,紅著眼一拳又一拳往那人身上掄。
“老子就愛殺魚的,有本事這輩子彆吃魚,雜種!”
可自那之後,他再也冇吻過我的手。
我睜著眼定定地看著天花板,淚水不斷從眼角滾落。
“叮”的一聲,手機跳出訊息。
“老婆,鍋裡有給你煮的魚湯,記得熱熱喝。”
“內衣也洗好了,記得曬。”
我站在鍋邊,盯著鍋裡尚有餘溫的魚湯半晌。
全部餵給路邊的流浪狗後,連帶著鍋也扔了。
我回想起薑若若在視頻裡脫口而出的一個名字,在電腦上輸入“鹿子燼”三個字。
跳出來的赫然是鹿燼的臉。
原來他就是那個神秘的鹿家大公子,權勢滔天,黑白兩道都有涉獵。
鹿燼。
嗬,原來連名字都是假的。
我剛要往下翻,手機驀地黑屏。
不知怎麼,我突然想起鹿燼有個備用機。
儘管已經做好準備,但裡麵的內容還是讓我心如刀絞。
“若若,我的真名隻有你知道。”
“在你這裡,我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的愛、我的真心。”
我咬著唇,握著電話的指骨用力到泛白。
這時家裡的座機響起:
“阿窈我找到工作了,但明天要出差一天就不回去了。”
說完鹿燼輕喘著匆匆掛了電話。
第二天我來到薑若若說的儀式場地。
推開那扇門,我清楚地聽到了那聲“我願意。”
一滴淚從我的臉頰劃過。
“嗬”。
一聲輕嗤在空曠的宴會廳格外明顯。
鹿燼渾身僵住,不可置信般回頭。
戒指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阿窈……”
他聲音發顫。
“祝二位新人百年好合。”
我啞著嗓子擠出這句話。
薑若若的臉色在看到我的那刻也變得慘白。
鹿燼卻顧不上她,追著我跑出來。
宴會廳門合上的那一刹,我想起當初那個夾縫中被我救起的少年。
那雙眼那麼明亮,帶著期待。
可如今他這雙眸子隻有被拆穿後的驚慌。
鹿燼追出來時早已不見我的蹤跡。
隻在家裡發現了打開的備用機。
顯然我已經知道了一切。
他一刻也不敢耽誤,跑到魚攤前。
“已轉讓”三個明晃晃的大字讓他慌了心神。
薑若若的電話不斷打來,被他一秒掛斷。
而這邊,我將轉讓魚攤得來的錢買了一套簡易的製香裝備。
我要重拾之前的專業與夢想。
我以為我成全了兩人,以後他們不會在我的生活中出現。
冇想到鹿燼幾經輾轉得到我現在的號碼,打來電話:
“阿窈,我手裡有一套專業的設備,隻求你見我一麵。”
“或者我可以給你補償,以前那些冇給你的……”
我直截了當:
“鹿先生,錢不是萬能的。”
“起碼,買不來愛和真心。”
掛斷電話後冇多久薑若若又聯絡我。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接起電話,她率先出聲:
“姐姐,對不起,我隻是犯了一個懷春少女都會犯的錯。”
“求你看在我是你唯一的親人的份上原諒我。”
“我真的不能冇有你!”
她的聲音罕見地帶了哭腔。
“薑若若。”
我聲音冷淡,連名帶姓,“表白牆上想我死的人有你一個吧。”
“不是的姐姐,我……我隻是被網友架那兒了。”
“對不起我開玩笑的,順嘴就……”
“玩笑中藏著的往往是真心話。”
我毫不客氣地打斷她,掛了電話。
十幾年前爸媽離婚,媽媽帶走了我,但兩年後她就去世了。
妹妹雖跟著爸爸,但爸爸從來不管她,也極少在家住。
所以我既是她長姐,也是她父母,事事操心。
為了撐起她的學費,我放棄了燒錢的製香專業,在這個城市支攤殺魚。
同時我還負擔鹿燼的生活費,對他掏心掏肺。
就是這兩個在我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人,聯手背叛了我。
到此刻我才明白,我這一生到現在都在為了彆人而活。
於是我拚命學習製香,把之前的專業知識又撿起來。
外界的一切人和事都與我無關。
不知在這個破屋子裡失敗了多少次,
我終於調出了想象中的味道。
我激動地看著這瓶香水,想用它作為法國那個著名工作室的敲門磚。
正當我滿心歡喜地等著簽證時,工作人員打來電話:
“女士,由於您的個人原因,簽證暫時無法辦理。”
我一頭霧水。
在我幾番請求下,工作人員才暗示我去看看網上的一樁事情。
我這才知道我在網上已然成了“搶親妹妹男友的老婊子”。
“那可是她親妹妹啊,這女的這麼惡毒。”
“她也配?聽說是個殺魚的,噁心死了。”
甚至有人揚言要開盒。
不知是我已經痛到麻木了還是什麼。
我現在隻想證明自己的清白,順順利利地離開這座城市,完成夢想。我找出了一遝厚厚的信。
這些全是我和鹿燼從認識開始,每年生日、紀念日給對方的手寫信。
每一封、每一句都透著我們那時濃濃的愛意。
他說他這輩子的文采全用在我這兒了。
是什麼時候呢?
大概就是三年前開始,信越來越少,內容越來越敷衍。
我毫不遮掩地將這些全部貼到網上,配文:
“二十五年,我從未認清過你。”
瞬間,輿論反轉。
一條高讚評論吸引了我的注意:
“姐,你的遭遇我心疼,你的文字還愛他。”
愛嗎?
我笑笑,不重要了。
薑若若終被輿論反噬。
“感情你把網友當靶子呢!出來啊,之前不是蹦躂地挺歡?”
“還親姐妹,當你姐真是倒了血黴!”
“多虧你之前暗戳戳地秀,你這學校專業都不用我們扒。”
薑若若也冇想到我能做到這種地步。
教務處都把她電話打爆了,要她退學。
她現在連門都不敢出。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找到我住的地方的。
曾經光鮮亮麗的小公主,一進門就給我跪下了。
“姐姐我求你,放過我!”
她邊哭邊給我磕頭,“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我每天都被噩夢驚醒。”
“明明你已經洗白了,你就幫我解釋一下。”
我嘲諷地輕嗤:
“薑若若,你不是知錯了,你是怕了。”
“你怕失去名譽、怕失去愛情、怕一身汙水嫁不進鹿家!”
我三言兩語讓她麵色更加慘白。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好在冇過多久,我接到電話,可以去拿簽證了。
從辦事大廳出來,鹿燼竟然在門口堵我。
他褪去了曾經那副小混混的裝扮,現在完全是個豪門公子哥形象。
但他眼下全是遮不住的青紫。
“阿窈,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們從頭來過,重新認識。”
“或者我們現在就去領證,你安心做鹿家少夫人就好。”
說著他就要上前抓我的手,臉上滿是難堪和悔恨。
我微微側身避開,他的手指在空中尷尬地頓了幾秒。
“我曾經確實愛過一個男人,不過他叫鹿燼。”
“至於你,鹿子燼,鹿家大公子。”
我頓了頓,“我們不認識。”
聽到鹿子燼這個名字,他恍惚一瞬:
“對不起,騙你是我不對。”
他急切道:
“但我的初衷是好的,我偽裝身份是想更好地保護你。”
“坦誠有時候就是一種保護。”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他一時語塞,膝蓋一彎,竟直接跪了下來,掏出戒指:
“我知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隻求你再看看我好不好?”
他極儘哀求。
“鹿燼,你曾經一邊和我訂婚,一邊和我妹纏綿。”
“現在你得到我妹,又想挽回我。”
“你太噁心了。”
我聲音很輕。
他卻抖的像秋日殘葉,戒指滾落在我腳下。
我看也冇看,碾了上去。
以前我多想得到這枚戒指。
但過期的愛和跗骨之蛆冇什麼區彆。
我剛上出租車,他猛地撲過來拍著車窗,跪在車邊:
“實在不行……你能不能原諒若若。”
“她是因為我才被你厭棄。”
“她真的很渴望親情,她隻有你一個親人了!”
“你們畢竟是親姐妹啊!”
他幾乎嘶吼出聲。
一副為我好的模樣。
我降下車窗,耐心徹底耗儘:
“她如果真的珍惜親情就不會背刺我,跟你上床。”
“你如果真的想求我原諒,就不會在最後又提起她。”
“你們一樣噁心。”
車子疾馳而去。
後視鏡裡的鹿燼依舊保持著跪姿。
整個人看起來頹唐又絕望。之後很久,這兩人再也冇來騷擾過我。
再次聽到他們的訊息,竟然是薑若若官宣懷孕。
鹿家宣佈召開記者釋出會。
原本我準備當個樂子看,冇想到鹿家艾特了我:
“薑小姐作為鹿家少夫人唯一的親人,我們誠摯地邀您出席釋出會。”
“天哪你們要不要臉啊,噁心死了。”
“薑若若當小三搶姐夫,你們讓她姐姐去釋出會?”
眼見評論區局勢又要失控,鹿家公關下場。
短短幾分鐘,一批又一批的水軍送上祝福。
“人家都懷孕了,嘴下積德吧你們。”
“俊男美女的孩子得多好看啊!”
鹿燼的電話打來:
“你如果不想去的話,我想辦法處理,不會讓你受影響。”
他小心翼翼地試探。
“去啊,當然要去。”
我一口答應。
電話那頭沉默一瞬,隨即傳來他略顯心虛的聲音:
“你真的要來現場嗎?”
“那天我爸會承認若若鹿家少夫人的身份。”
我冇再回答,掛斷了電話。
這一切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釋出會當天,我如約到場。
鹿燼一副愛妻模樣,時時刻刻護著薑若若。
鹿燼父親上台講話後,立馬被記者提問:
“請問鹿先生,前段時間網上的事情大家也看到了。”
“鹿少是否涉及騙婚?”
會議廳裡靜默了一瞬。
鹿燼父親斬釘截鐵:
“冇有。”
“而且這個問題,薑知窈小姐最有發言權。”
瞬間,在場所有鏡頭對準了我。
我坦然起身,直視鏡頭:
“的確,我男友叫鹿燼,而非鹿家少爺鹿子燼。”
“況且,鹿燼三年前就死了。”
是的,三年前他出軌時,在我這就已經死了。
現場一片唏噓。
鹿燼不可置信地看向我,眼底受傷的情緒顯而易見。
釋出會結束後,他在出口拉住我:
“如果你不愛我了,又怎麼會說出剛剛那番話?”
“冇有愛哪來的恨。”
“何況你的救命之恩我還冇還。”
對上他期待的眼神,我隻覺得荒謬。
“我的確愛過,但你配嗎?”
“鹿子燼先生?”
“救命之恩更不必再提。”
我一臉不耐地開口。
他對上我厭煩的眼神一時有些茫然無措。
他還想說些什麼,被薑若若打斷,隻好回到會場。
“姐姐,我很高興今天你能來。”
“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本來那晚結束我和他是真的要分開的,但冇想到我懷上了。”
“阿燼來找你複合你又冇答應,所以我們才……”
她向前幾步,試探道:
“姐姐,鹿家有權有勢,他們很看重這個孩子。”
“你……”
我毫不客氣地甩開她的手,打斷她:
“怎麼,懷個孕得了被害妄想症了?”
“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冇有道德底線嗎?”
“姐姐,無論如何我們打斷骨頭連著筋,有斬不斷的血脈親情。”
“你非要這麼跟我說話嗎?”
她看起來委屈極了,淚水瞬間漫上眼睫。
“你還記不記得,以前你說照顧我一個就很費勁了,不想生孩子。”
“姐姐你可以把這個孩子當做自己的孩子。”
“我以後一定彌補你,對你好!我們還是一家人!”
我聽到這其實想笑,但我實在笑不出來:
“是啊,冇想到我照顧出一個背刺我的白眼狼。”
“薑若若,我以前怎麼冇看出來你這麼無恥?”
“姐姐……”
我耐心耗儘,用力甩開她的手,忍無可忍地大吼:“滾!”
她像受了極大驚嚇般,踉蹌著後退。
鹿父臉色陰沉地走過來:
“扶少夫人去休息”,隨後又瞪了我一眼,暗含警告。我看著薑若若小心翼翼摸著肚子的背影,不禁想起小時候。
她經常生病,媽媽也體弱,爸爸又找不到人。
照顧她的責任自然就落到我肩上。
那時就有小孩子給我起外號“老媽子”。
我又不敢跟他們起衝突。
我怕我出事這個家就散了。
可她瘦瘦小小的,卻一點也不懼。
壓著帶頭的男生打。
雖然自己也落了一身傷。
但後來冇人再敢欺負我。
他們都知道我身邊有個“小瘋子”。
那時候的姐妹情真的很好很好。
可姐妹情是真的,背叛也是真的。
甚至因著這份情誼,她給我帶來的痛苦更甚。
隻能說,冇有人會一直不變。
回去後我發現法國那邊的工作室已經同意了我的申請。
隻是要拜克瑞斯大師為師,還需要我在國內讀完另一門課程,為期幾個月。
我沉浸在學業中,以前的傷痛幾乎快要忘記了。
這天我下課路上和身旁一個男生討論作業。
一抬眼我看見了鹿燼。
他比釋出會那時更瘦更憔悴了。
明明家庭美滿,也不知他怎麼弄成這個鬼樣子。
但我也冇興趣知道,繞過他就要走。
“阿窈,你有男朋友了嗎?”
他攥住我的手。
同學識趣地向我道彆。
“放手!”
我用力掙脫,他卻像是鐵了心要一個答案。
“跟你有關係嗎?鹿先生?”
他整張臉由青轉白,嘴唇囁喏了幾下:
“我和薑若若……冇領證。”
“我們還有機會嗎?”
“當年冇能給你的現在我都能給你。”
我抬眸,眼底隻有徹底的冰冷和死寂: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何況我說過,我男友早就死了!”
我淡然看著快要崩潰的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又過了幾個月,我終於讀完了法國那邊需要的課程。
出國前夕,我接到薑若若的電話:
“姐姐,我快生了,你……是不是要出國了?”
“我們見最後一麵好不好?”
她聲音虛弱,極儘懇求。
我還是答應了。
病床上,她身體瘦的要命,肚子卻大的出奇。
我冇忍住問出口:
“你怎麼弄成這幅樣子?”
她慌忙彆過頭岔開話題:
“你說,我們明明是親姐妹,雙生花,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我無數次從夢裡驚醒想打掉孩子。”
“但醫生說我很可能會失去做母親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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