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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生暗河:起點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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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備間巨大的金屬罐體在機器轟鳴中微微震顫,冰冷觸感透過濕透的衣料滲進骨頭縫裡。

陳陽蜷縮在鏽蝕的管道陰影下,每一次壓抑的咳嗽都帶出喉嚨深處腥甜的鐵鏽味。

黑暗中,他沾著暗紅血跡的手指在冰冷的地麵上劃動,勾勒出汙水廠管道的走向。

“通風井…往北…繞過沉降池…”

嘶啞的聲音被機器的咆哮撕碎。

攀爬垂直的鋼筋梯時,頭頂泄下的慘白燈光如同探照燈,將我們釘在鏽跡斑斑的井壁上。

翻出高牆,跌進城郊河溝的爛泥裡,遠處城市霓虹在天際線暈染開一片虛假的光明。

口袋裡的手機瘋狂震動,螢幕上跳動著林森的名字。

接通的瞬間,他冰冷的聲音穿透夜風:

“周倩死了。安全屋。死前,她藏了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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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震顫感如同無數根細密的鋼針,透過濕透、緊貼在皮膚上的衣料,持續不斷地、蠻橫地紮進骨頭縫裡。後背緊靠著的巨大金屬罐體,在機器低沉而狂暴的咆哮聲中,發出一種令人牙酸的嗡鳴。每一次沉重的震動都沿著冰冷的鋼板傳遞到陳旭的脊柱,再擴散至全身,讓本就因寒冷和疲憊而顫抖的肌肉更加不受控製。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機油味、鐵鏽的腥氣,還有各種化學溶劑殘留的、混合而成的、難以名狀的刺鼻氣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嚥冰冷的鐵屑。

微弱的手電光束,在陳陽手中顫抖著,像風中殘燭,艱難地切割開設備間濃稠的黑暗。光束掃過腳下冰冷堅硬、覆蓋著一層滑膩油汙的水泥地,掃過旁邊粗壯如巨蟒、同樣爬滿鏽跡的管道,最後停留在蜷縮在一處巨大管道交彙形成的、狹窄陰影裡的陳陽身上。

他背靠著冰冷濕滑的管道壁,身體因劇烈的咳嗽而蜷縮成一團,肩膀無法抑製地聳動著。每一次咳嗽都像是從胸腔深處硬生生撕扯出來的,沉悶、壓抑,帶著一種破風箱般的嘶啞迴音。他死死用手捂著嘴,試圖堵住那撕心裂肺的聲音,指縫間卻不可抑製地滲出刺眼的暗紅色!那抹猩紅在微弱的手電光下,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狠狠刺痛了陳旭的眼睛。

“咳咳…咳…”

陳陽終於強行壓下了這一陣猛烈的嗆咳,身體脫力般向後仰倒,重重撞在冰冷的管道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大口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臉色在黑暗中呈現出一種死人般的灰敗,汗水混合著尚未乾涸的汙水和不知是雨水還是咳出的血沫,順著額角和下頜往下淌。他抬起那隻沾滿暗紅血跡的手,冇有去擦臉,反而伸向了冰冷肮臟的地麵。

沾著血的手指,在覆蓋著油汙和灰塵的地麵上,異常緩慢而用力地劃動起來。指尖劃過粘膩的汙垢,發出極其細微的、令人心悸的沙沙聲。他在畫圖。一條扭曲的線,代表他們爬出來的那條充滿死亡氣息的汙水管道。幾個方框,代表巨大的預處理池和沉降罐。然後是一條向上的折線,指向設備間的角落。

“通風井…”

陳陽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破碎的肺葉裡擠出來的,虛弱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狠厲。他沾血的手指指向那個角落,又艱難地挪動,在地麵上拖出一道歪斜的血痕,“…往北…繞過…沉降池…咳…”

他的話語被一陣新的、更加劇烈的咳嗽打斷,身體再次痛苦地弓起,指縫間湧出更多的暗紅!機器巨大的轟鳴聲適時地爆發,如同雷神的咆哮,瞬間將他痛苦的喘息和壓抑的咳聲撕扯得粉碎,吞冇在鋼鐵的震顫裡。

陳旭看著地麵上那幅用鮮血和汙垢勾勒出的、通往未知生路的簡陋地圖,又看向陳陽那張在痛苦和虛弱中扭曲、卻依舊燃燒著瘋狂求生欲的臉。一股冰冷的寒意夾雜著複雜的情緒在胸腔裡翻湧。冇有退路了。留在這裡,要麼被毒氣悶死,要麼被海川的人發現亂槍打死,要麼…被自己咳死。他猛地站起身,動作牽扯著全身痠痛的肌肉。

“走!”

他低吼一聲,聲音同樣嘶啞,卻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他彎腰,伸出冰涼的手,不由分說地架起陳陽一條沉重的手臂,強行將他從冰冷的管道陰影下拉了起來。陳陽的身體沉重得像灌了鉛,幾乎將全部重量都壓在了陳旭身上,腳步虛浮踉蹌。

兩人如同連體嬰般,在巨大的機器轟鳴和冰冷震顫中,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陳陽手指的方向——設備間深處那個角落挪動。每一步都異常艱難,腳下濕滑粘膩,空氣中瀰漫的有毒氣體刺激著呼吸道,帶來陣陣灼痛和眩暈。陳陽的身體時不時因為劇烈的咳嗽而痙攣,每一次都讓陳旭幾乎支撐不住。

終於,在繞過一個巨大的、散發著刺鼻氨水味的金屬罐體後,微弱的手電光束照見了角落裡的景象——一個直徑約一米的圓形豎井口,邊緣由厚重的鋼板焊接而成,上麵覆蓋著粗糙的防滑網格。一架鏽跡斑斑、如同巨大脊椎骨般的垂直鋼筋梯,緊貼著粗糙的混凝土井壁,向上延伸,消失在頭頂深不可測的黑暗之中。冰冷的空氣帶著一絲微弱的、來自地麵的潮濕氣息,從井口上方幽幽地灌下,雖然依舊渾濁,卻比設備間裡那致命的毒氣混合物好得多。

“上去…”

陳陽喘息著,指了指那架鋼筋梯,眼神裡閃爍著最後一絲光亮。

陳旭將陳陽暫時靠在冰冷的井口邊緣。他抬頭,望向那深不見底的黑暗通道,隻有鋼筋梯冰冷的輪廓在微弱的光線下若隱若現。他深吸一口氣,壓下肺部的灼痛和眩暈感,抓住冰冷的、佈滿粗糲鐵鏽的鋼筋橫杆,手腳並用,開始向上攀爬。

冰冷的鐵鏽碎屑沾滿了手掌,粗糙的棱角摩擦著皮膚,帶來刺痛。每一次抬手,每一次蹬腿,都耗費著巨大的體力。下方,機器的轟鳴聲如同地獄的背景音,震得井壁簌簌落下灰塵。陳陽也掙紮著開始攀爬,速度慢得多,每一次動作都伴隨著壓抑的喘息和悶咳。

向上!拚命向上!

爬了不知多久,手臂痠軟得幾乎失去知覺,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後背。下方的設備間轟鳴聲逐漸變得遙遠而沉悶。就在陳旭感覺快要脫力,肺部如同著了火般灼痛時——

頭頂上方,毫無預兆地,泄下了一片慘白刺眼的光芒!

那光芒並非自然光,而是工業區域特有的、高瓦數高壓鈉燈發出的、帶著冰冷金屬質感的強光!它如同巨大的探照燈,毫無遮攔地、凶狠地穿透了通風井上方的格柵,瞬間將整個垂直的井道照得亮如白晝!也將攀爬在鏽跡斑斑井壁上的陳旭和陳陽,如同兩隻無處遁形的蟑螂,死死地釘在了冰冷的鋼筋梯上!

嗡!

強光如同燒紅的鋼針,毫無防備地狠狠紮進陳旭剛剛適應了黑暗的眼底!那股熟悉的、毀滅性的眩暈感和顱腔劇痛瞬間炸開!眼前的一切——冰冷的鋼筋、粗糙的井壁、陳陽驚恐的臉——都在刹那間被刺眼的白光吞噬、扭曲、破碎!他悶哼一聲,身體猛地一晃,差點從梯子上脫手墜落!手指死死摳住冰冷的鋼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瞬間泛白!

“操!”

下方的陳陽發出一聲驚怒交加的嘶吼!他下意識地抬手想擋住眼睛,動作卻引發了更劇烈的咳嗽,身體在梯子上劇烈搖晃,險象環生!

這光…是哪裡來的?!巡邏的保安?!還是…監控?!

死亡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冇了陳旭!暴露了!徹底暴露了!在這垂直的、無處可逃的井道裡,他們就是活靶子!

強光持續地、冷酷地照射著,像審判的目光,牢牢鎖定著他們。時間彷彿凝固了,每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陳旭死死閉著眼睛,強忍著眩暈和劇痛,身體僵硬地貼在冰冷的井壁上,汗水如同小溪般順著鬢角往下淌,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

幾秒鐘…或者幾分鐘?那令人窒息的強光,毫無征兆地,驟然熄滅了!

通風井內瞬間重新被濃稠的黑暗吞噬!隻有視網膜上殘留的、灼燒般的慘白光斑還在瘋狂閃爍,帶來更深的眩暈和黑暗。

“快…快爬!”

陳陽嘶啞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帶著劫後餘生的驚悸和一種更加急迫的瘋狂,“是…是自動…照明…可能…有感應器…快!”

陳旭猛地睜開眼,儘管眼前依舊一片模糊的光斑。求生的本能再次壓倒了一切!他不再猶豫,也顧不上手臂的痠軟和肺部的灼痛,憑著感覺,手腳並用,以最快的速度向上攀爬!每一次抬手蹬腿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鋼筋的冰冷和鐵鏽的粗糙感此刻成了唯一的支撐點!

陳陽也在下方拚命跟上,壓抑的咳嗽聲在寂靜的井道裡顯得格外清晰。

終於!在幾乎耗儘最後一絲力氣時,陳旭的手摸到了通風井頂部的邊緣!冰冷的、帶著雨水濕氣的金屬格柵!他用力向上頂去!

格柵發出沉重的、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被頂開了一道縫隙!冰冷的夜風裹挾著雨水的氣息猛地灌了進來!

陳旭心中狂喜!他用儘全身力氣,將沉重的格柵徹底頂開,身體如同掙脫囚籠的困獸,猛地從狹窄的井口翻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冰冷濕滑的地麵上!

他顧不上疼痛,立刻翻身,探出手,抓住下方陳陽伸上來的手臂,死命將他拖了上來!陳陽的身體像一袋濕透的沙包,砸在陳旭旁邊,發出沉悶的聲響。

兩人癱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如同兩條瀕死的魚,貪婪地、劇烈地呼吸著外麵雖然潮濕冰冷、卻不再充滿毒氣的空氣。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帶來短暫的清醒。陳旭勉強睜開被強光刺激得淚水模糊的眼睛,迅速打量四周。

這裡似乎是海川化工廠廠區一個偏僻的角落,緊鄰著高大的、頂端纏繞著帶刺鐵絲網的水泥圍牆。周圍是巨大的、如同沉默怪獸般的罐體、縱橫交錯的管道和堆積的工業材料。慘白的高壓鈉燈在遠處高高的燈柱上亮著,將冰冷的雨絲映照成銀線,也將他們所在的這片區域籠罩在一種森嚴、壓抑的光影之下。剛纔那束差點暴露他們的強光,似乎是從旁邊一個巨大冷卻塔上某個自動感應燈發出的,此刻已經熄滅。

暫時安全…但這裡依然是龍潭虎穴!

“不能停…”

陳陽掙紮著坐起身,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和血汙,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周圍機器的陰影和管道的縫隙。“走…翻牆…”

他指向不遠處那堵在雨夜中如同黑色山脈般矗立的高牆。

翻越那堵牆,是他們逃離這頭鋼鐵巨獸的唯一生路。

冇有時間休息。兩人再次相互攙扶,拖著濕透沉重、沾滿油汙和鐵鏽的身體,如同兩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泥塑雕像,在巨大工業設備的陰影掩護下,跌跌撞撞地衝向圍牆。冰冷的雨水沖刷著身體,卻帶不走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疲憊。

圍牆高聳冰冷,頂端尖銳的鐵絲網在慘白的燈光下閃爍著寒芒。牆根下堆著一些廢棄的工業托盤和雜物。陳旭和陳陽合力將幾個沉重的托盤拖拽過來,搖搖晃晃地疊在一起,搭成一個簡陋的、極不穩固的墊腳台。

陳陽先上。他踩上那嘎吱作響、隨時可能散架的托盤,身體因為虛弱和咳嗽而搖晃不定。他猛地躍起,雙手死死扒住濕滑冰冷的牆頭,手臂爆發出最後的力量,引體向上,同時一條腿艱難地向上夠,試圖越過那帶刺的鐵絲網!

嗤啦!

布料被撕裂的刺耳聲響在雨夜中格外清晰!陳陽悶哼一聲,身體猛地一僵!尖銳的鐵刺劃破了他的褲腿和小腿皮膚!鮮血瞬間湧出,混合著雨水,在冰冷的牆麵上留下暗紅的痕跡!

“媽的!”

陳陽低罵一聲,強忍著疼痛,身體猛地發力翻滾!

噗通!

沉重的落水聲從牆外傳來!

陳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敢猶豫,立刻踩著那搖搖欲墜的墊腳台,同樣奮力躍起!濕滑的牆磚幾乎抓不住,冰冷的雨水模糊了視線。他拚命穩住身體,雙臂用力,引體!冰冷的鐵絲網擦過手臂,帶來一陣刺痛!他顧不上檢視,學著陳陽的樣子,身體猛地向牆外翻滾!

天旋地轉!

噗通!

冰冷的、帶著淤泥腥臭的汙水瞬間將他吞冇!身體砸進了牆外一條狹窄的、漂浮著各種垃圾的城郊排汙河溝裡!粘稠的泥漿灌入口鼻,惡臭的氣息再次將他包圍!

“操…”

陳旭掙紮著從汙濁的河溝裡冒出頭,吐出嘴裡的爛泥和腐葉,冰冷刺骨的寒意讓他渾身顫抖。他抹了把臉,看到陳陽正從不遠處的泥水裡掙紮著爬上岸邊,拖著那條被鐵絲網劃破、正汩汩流血的小腿,動作踉蹌而狼狽。

陳旭也掙紮著爬上岸,冰冷的泥漿順著身體往下淌。兩人癱倒在河溝邊冰冷濕滑的爛泥地裡,背靠著同樣冰冷粗糙的河堤石壁,如同兩具剛從墳墓裡爬出來的屍體。精疲力竭,渾身冰冷刺骨,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肺部如同破舊的風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和濃烈的汙穢氣息。陳陽的小腿傷口在泥水的浸泡下,不斷滲出暗紅的血,混入泥漿中。

遠處,城市的霓虹在天際線暈染開一片模糊而虛假的光明,與腳下這條散發著惡臭的死亡之溝形成觸目驚心的對比。那光明看似溫暖,卻遙不可及,充滿了無形的陷阱和致命的窺視。

就在這時——

嗡嗡嗡…嗡嗡嗡…

一陣沉悶而持續的震動感,從陳旭濕透的、緊貼著冰冷皮膚的褲子口袋裡傳來!

手機!

陳旭的身體猛地一僵!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在汙水渠、在通風井、在翻牆逃命的生死關頭,他幾乎忘記了這個東西的存在!它居然還冇壞?!居然還有信號?!

誰?誰會在這個時候打來?!

一股巨大的、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上他的心臟!他顫抖著,沾滿汙泥的手伸進口袋,摸出了那個同樣沾滿泥水、冰冷沉重的手機。螢幕被汙泥覆蓋了大半,但依舊頑強地亮著,在雨夜中散發著幽微的光芒。

螢幕上,清晰地跳動著兩個字:林森。

這個名字,在此刻,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陳旭的視網膜上,也燙在他的靈魂深處。

陳陽也看到了螢幕上的名字,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胸膛劇烈起伏,沾滿血汙和汙泥的臉上冇有任何表情,隻有那雙眼睛,在黑暗中死死地盯著陳旭,眼神冰冷得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充滿了無聲的警告和一種近乎殘忍的嘲弄。

接?還是不接?

陳旭的手指懸在濕滑冰冷的手機螢幕上,劇烈地顫抖著。每一次震動都像敲打在他緊繃的神經上。林森…他打來做什麼?質問?試探?還是…宣告?

刺耳的鈴聲固執地響著,在寂靜的雨夜河溝邊,如同催命的喪鐘。

最終,那巨大的、無法抗拒的壓力和一種近乎自毀般的衝動,驅使著陳旭劃開了接聽鍵。他將冰冷的手機貼在同樣冰冷的耳朵上。

“喂。”

他的聲音嘶啞乾澀,帶著無法掩飾的疲憊和濃重的喘息。

電話那頭,是短暫的、令人窒息的沉默。隻有電流細微的沙沙聲,像是毒蛇在草叢中遊走的聲響。

然後,林森那低沉、平穩、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卻如同淬了冰的刀鋒般的聲音,穿透冰冷的夜風和嘩嘩的雨聲,清晰地、一字一頓地鑽進陳旭的耳膜,也狠狠紮進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

“周倩死了。”

四個字,如同四顆冰冷的子彈,瞬間擊穿了陳旭的胸膛!周倩?那個在專案組會議上,提供了關鍵線索、曝料死者都是舉報人的女記者?!她…死了?!

“安全屋。”

林森的聲音毫無波瀾,像是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實,卻帶著一種無形的、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威壓,“我們給她安排的…絕對安全的地方。”

安全屋…死了?!陳旭的呼吸瞬間停滯!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絕對安全的地方…死了?!

“死前…”

林森的聲音微微停頓了一下,那短暫的停頓裡彷彿蘊藏著無儘的冰冷和一種洞穿一切的銳利,“…她藏了點東西。”

藏了點東西?!

陳旭的大腦一片空白!周倩死了…在警方保護的安全屋裡…死前還藏了東西?!什麼東西?!是…是那份被抹掉的拆遷辦受賄名單的備份?!還是…指向海川更致命的證據?!安全屋…內鬼…又是內鬼?!那隻藏在暗處的手…連安全屋都能伸進去?!

冰冷的雨水順著陳旭的頭髮流下,滑過僵硬的脖頸,浸透濕冷的衣衫。他握著手機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劇烈地顫抖著。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喉嚨卻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扼住,隻能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粗重喘息。

電話那頭,林森似乎並不需要他的迴應。那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式的口吻,也帶著一種深沉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探究:

“陳顧問…你現在,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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