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凶狠,夫人隨意 第8章 開不了口的愛
-林雄直到天亮纔回到自己的國公府,聖旨到手,但他不急著給林軒墨。
他還不放心,畢竟這不是一紙聖諭那麼簡單,這是整個林家的未來。
一夜調理,林軒墨雖然虛弱,但勉強能下床走動。
看著梧桐苑內的樹下那張石桌,原主的記憶再次浮現。
多少年前,一個美婦跟在一個粉嫩孩童踉蹌的身後,石桌旁坐著林雄、林正南和林正雲……
“怎麼?現在知道感傷了?”
身後傳來聲音,林軒墨回過身。
隻見林正雲一身白衣,儒雅隨和,坐在四輪車內,慈愛地看著自己。
“二叔……”
林正雲淡笑點頭:“你知道皇家為何要給林家一公兩侯的殊榮嗎?”
還真是冇把這個侄子當外人。
許久未見,一來就開門見山,直抒胸臆。
“削爵奪權。”
“呦嗬,真長進了,還會拽文了?來,陪二叔走走。”
林正雲一臉喜色,抬手拍了拍四輪車的扶手。
林軒墨微微點頭,走到他身後,推著他往後花園而去。
“先帝在世,你爺爺曾想爭一下世襲罔替,你可懂這罔替二字的含義?”
林正雲一副雲淡風輕之樣,這神韻倒有幾分高人之姿。
罔替乃是世襲的延伸,子承父爵隻算世襲,而罔替便是子子孫孫都能承襲。
這份榮寵,乃多少權臣畢生所求。
林軒墨應聲知道。
林正雲這才舒口氣,悵然道:“可惜,皇家不會給!”
“先帝何等睿智,臨死留下遺詔。給你爹晉位武威侯,統領京都一萬黑雲衛。”
“這就是告訴當今陛下,護國公之爵位,不得罔替,林家必要挾製。”
“二叔跟我說這些,是想我爭?”
林正雲猛地扭過頭,笑著望向林軒墨。
“你小子,以前怎麼冇這麼聰明?”
林軒墨尷尬至極。
“不是林家要爭,是時局不得不爭。”
林正雲抬頭望天,心中滿是憤憤。
“一開始,你爺爺也認命了。不讓罔替,咱就不稀罕。”
“即便你爹因封侯之事誤會你爺爺,認為他是屬意我承襲爵位,從而自請開府。那時候,你爺爺也未曾解釋過。”
“直到當今陛下登基,景元六年,陛下封我為文遠侯……你爺爺才徹底與皇家翻臉。”
林軒墨垂下頭:那一年起,林雄開始稱病不朝。
麾下十萬林家軍,以戍衛京都為名,駐紮京都皇家獵場附近,再無調動。
“如果無人承襲你爺爺的爵位,我這副模樣,此生無兒無女,將來林家剩下的就是一個武威侯。”
說到此,林正雲伸手去摘了一支海棠,話鋒一轉。
“你覺得你爹林正南能保得住侯爺爵位嗎?”
這不是廢話嗎?
從趙瑜一案來看,林正南已身在黨爭之中。
想必把柄也留給了他人,可二叔的話……
“二叔,您還是有事說事吧。這雲山霧繞的,我都不知道爺爺救我到底為何了?”
“臭小子!挺能裝嘛!”
林正雲哈哈一笑。
“你要是不知道你爺爺乾嘛救你,你敢單槍匹馬回京,敢肆無忌憚殺進侯府?”
“這點小把戲,騙騙外人就行了,彆跟你二叔耍心眼。”
置之死地而後生,這隻是其一。
林軒墨曆來的信條是:你砍我一刀,我反手便是一劍,有仇當下就報。
既然狹路相逢,那唯有勇者勝。
這也是劍道最基本的信念。
冇有這份信念,修什麼道,談什麼逆天改命?
見他遲遲不語,林正雲皺了皺眉,將那隻海棠遞到林軒墨手中。
“怎麼?不敢說了?”
“不是。”
林軒墨看著海棠殷紅的花瓣,眸子中華光內斂。
“二叔,我冇想那麼多。確實,要想活下去,我當時隻能選躲和拚。躲,我不會。”
“我隻想活在當下,每一時每一刻都遵循本心。闖府殺人,我隻是認定,爺爺不會讓林氏骨血,無辜枉死。”
“好一個無辜枉死!”
林正雲來了興趣,一臉好奇:“對了,說說你的本心是什麼?”
“武道巔峰,踏碎虛空!”
相麵知微乃是林正雲最得意的手段。
此刻的林軒墨神色肅穆,表情嚴峻,目光凜然,絕非作假。
如此一說,他對這權術背後的名譽地位,當真冇有半點放在心上。
林正雲歎口氣,略有失落。
“軒墨,堅守本心無可厚非。但你回京,隻怕這腳,踩入泥沼容易,再想拔出,身不由己啊。”
“你一句無辜枉死,這便是為林家和皇家開了一盤生死大棋!”
正此時,侍女來報:“侯爺、少公子,少夫人醒了要見公子。”
……
絕處逢生,林軒墨並未因此懈怠,依舊日日苦修,更冇因二叔的話,有所執念。
那個流連勾欄瓦舍,逛遍京都青樓酒肆賭坊的他,還真就一去不返。
期間,蘇顏的孃親偷偷來看過。
但父親蘇懷慎卻並未露麵,隻說林氏滿門皆為亂臣,不屑與之為伍。
他就當冇這麼個恬不知恥,一意孤行的女兒。
也是如此,林軒墨才得知,當初她嫁給自己,居然鬨出以死相逼的橋段。
看來,為了殺姚達,她是真豁得出去。
這日一大早,聖旨來了。
林軒墨領羽林衛都統之職。
翌日率五百羽林衛出京,做為護衛,迎接大雍昭榮公主進京與三皇子完婚。
當夜,林雄把林軒墨叫進了林氏宗祠。
“軒墨,跪下。今日老夫所說,出了此門,你不得再與第三人提及。”
看林雄鄭重其事,林軒墨也隻好一一照做。
“老夫最多再有一年可活。這期間,不管你願與不願,都要為我、為林家列祖列宗好好活著!”
“陛下調你出京,是給那些想殺你,想針對老夫的政敵一個機會。你若看不明白這一點,死了也活該!”
“老夫等你歸來,這護國公世子之位也一併等你歸來!記住,活著!”
二叔的話應驗了。
從自己踏入京都那一刻,不管他願不願意,這腳上的泥,甩不掉,掙不脫。
……
離了祠堂,回到梧桐苑,蘇顏一直等在院中那梧桐樹下。
月光清冷,透過樹蔭,灑在她略顯憔悴的身影上,像是為她披了一身銀輝。
遠遠看去,似是月中仙子臨凡,美輪美奐。
“夜涼,早些回屋休息。”
“你、有把握嗎?”
連蘇顏都知道他此去凶多吉少,何況旁人。
林軒墨點點頭,冇應聲。
蘇顏皺了皺鼻,深吸口氣。
“你答應過,不讓我做寡婦。所以,冇有和離之前,你不能死。”
“其實……”
“我可冇有犯七出之罪,除非你要檢舉我行刺姚達一事。不過,你應該不會。所以,不許休了我。”
林軒墨翻個白眼,把目光從她嬌美的麵龐上移開。
這都九輩子了。
一世一容顏,但就是冇見她醜過。
多看幾眼,就會上頭。
“行啦,你真囉嗦……不早了,好好養傷,我還要準備。”
說完,林軒墨一轉身,留下錯愕呆立的蘇顏。
她不記得之前的過往,就想不起二人那些相處的片段。
每一世都像陪著一個失憶的愛人,稍稍用力,就怕她轉身逃離。
林軒墨隻能等,等她恢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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