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洲禦道錄 第六章:初試鋒芒與雨夜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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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試鋒芒與雨夜殺機
雲澈深吸一口氣,最後望了一眼那具瑩白如玉的骸骨與已然空蕩的石室,將承影劍穩穩繫於腰間,轉身步出洞穴。
外界天光正盛,穀中草木清氣撲麵而來。他立於洞口,煉氣三層巔峰的靈力自然運轉,周身氣息較之月前已渾厚凝練數倍不止。他閉上雙眼,神識緩緩鋪開,方圓十丈內的風吹草動、蟲鳴蟻走竟都清晰映入腦海,這種感知力遠超從前。
他心意微動,體內那縷灰濛濛的太初劍氣自丹田升起,循《太初劍典》基礎路線遊走,所過之處,經脈隱隱生輝,帶來一種掌控力量的充實感。他並指如劍,隨意向前一點——嗤!一縷細微卻淩厲無比的灰色劍氣自指尖迸發,無聲無息地冇入三丈外一株人腰粗的古木樹乾,留下一個對穿的眼洞,邊緣光滑如鏡!
雲澈心中微震,這太初劍氣的鋒銳與穿透力,遠超他的預期。僅是初步掌握,便有如此威力,若修煉至大成,其威能簡直難以想象。
他熟悉了番新增的力量,便不再耽擱。目光投向那高聳入雲、雲霧繚繞的懸崖峭壁。來時是絕路,此刻,卻並非不可攀。
他運轉《七星步》,身形頓時變得輕盈靈動,足尖在陡峭岩壁或橫生樹木上輕輕一點,便能借力向上竄升丈許。遇到無可借力的光滑石壁,他便以承影劍插入岩縫,交替攀援。靈力灌注雙目,能讓他清晰分辨出最佳的落腳點與攀爬路線。
即便如此,這懸崖也極險峻。中途數次力竭或腳下打滑,險象環生,皆憑著一股狠勁與《七星步》的精妙化險為夷。足足耗費了兩個時辰,他才終於攀上崖頂。
重歸崖上,映入眼簾的卻是焦土與殘垣。昔日熟悉的東孚村,早已化為一片死寂的廢墟,焦黑的木梁、破碎的瓦礫、以及那早已乾涸發黑、滲入泥土的血跡,無聲地訴說著當時的慘烈。
雲澈沉默地行走在廢墟間,拳頭不自覺的攥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悲痛與憤怒如同毒蛇啃噬著他的心。他在村中央的空地上,用承影劍挖了一個大坑,將所能找到的村民遺骸悉數收斂安葬,壘起一座簡單的墳塚。
他跪在墳前,重重磕了三個頭。
“鄉親們,安息吧。此仇,我雲澈必報!”
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那些黑衣人或許會回來檢視。他最後望了一眼墳塚,毅然轉身,循著記憶中的方向,朝著離此最近的黑山城而去。他需要打探訊息,需要瞭解外界情況,更需要尋找關於“天”組織的蛛絲馬跡。
路途遙遠,且多荒山野嶺。雲澈白日趕路,夜間則尋隱蔽處打坐練氣,鞏固煉氣三層巔峰的修為,並不斷揣摩練習《太初劍典》的基礎劍訣與《七星步》。
他發現,《太初劍典》修煉出的太初劍氣雖威力極大,但修煉速度卻似乎比《基礎煉氣訣》要緩慢些許,且對靈氣的需求更為精純。好在有太初道種持續散發溫熱,極大地增幅了他的靈氣吸納效率,彌補了功法的“遲緩”。他隱隱感覺,這並非功法缺陷,而是因其品質極高,根基要求極為紮實所致。
五日後,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打亂了雲澈的行程。天色迅速昏暗,電閃雷鳴,狂風捲著豆大的雨點砸落,山路瞬間變得泥濘難行。
他不得不尋找避雨之所,最終在官道旁的山坡上,發現了一個廢棄的山神廟。廟宇不大,門扉歪斜,窗紙破爛,裡麵漆黑一片,散發著一股黴味和塵土氣。
雲澈警惕地以神識掃過廟內,並未發現活人氣息,隻有幾隻老鼠受驚竄逃。他這才閃身進入,找了個相對乾燥的角落盤膝坐下,準備運功驅散寒意,等待雨勢稍歇。
然而,就在他心神漸寧,即將入定之際——胸口的太初道種毫無征兆地劇烈發燙!一股強烈的心悸與危機感猛然襲來!
幾乎在同一時間!
廟外風雨聲中,夾雜著極其輕微的、幾乎被完全掩蓋的破空之響!
數點幽藍的寒芒,穿透破爛的窗紙與門縫,無聲無息卻又快如閃電般直射雲澈周身要害!角度刁鑽,狠辣異常!
偷襲!
雲澈雖驚不亂,《七星步》瞬間施展到極致,身形如鬼魅般向側後方滑開!
嗤嗤嗤!
三枚淬有幽藍之色、顯然是劇毒的短梭,擦著他的衣角深深釘入他方纔所坐之地的磚石中,梭尾劇顫!若晚上一瞬,他此刻已然中招!
“咦?”廟外風雨中,傳來一聲輕微的訝異,似乎冇想到雲澈能躲開這必殺一擊。
“什麼人?!”雲澈低喝,承影劍已然出鞘三寸,灰濛濛的太初劍氣在劍身之上流轉,他全身肌肉緊繃,神識高度集中,死死鎖定廟門方向。
廟門被人一腳粗暴踹開!
風雨瞬間灌入。
兩名身著灰色勁裝、麵帶黑巾的身影踏入廟內。一人手持一柄細長彎刀,刀身同樣泛著幽藍;另一人則雙手各扣著數枚剛纔那樣的毒梭,眼神陰鷙如鷹。
兩人身上散發出的靈力波動,赫然都是煉氣四層!比雲澈還高出一線!
“小子,反應不慢。”那持彎刀的灰衣人聲音沙啞,目光落在雲澈手中的承影劍上,閃過一絲貪婪,“看來是條有點油水的魚兒,不枉我們兄弟蹲守這荒郊野廟幾天。”
另一名手持毒梭的灰衣人陰惻惻介麵:“大哥,跟他廢什麼話,趕緊宰了,拿東西走人。這鬼天氣,真晦氣。”
雲澈心念電轉。蹲守?他們並非專門針對自己而來,而是在此地無差彆劫殺過往落單之人!這世道,竟已亂至如此?
但他此刻無暇多想,兩名煉氣四層修士的殺意已牢牢鎖定了他。
“你們是‘天’組織的人?”雲澈試圖套話,同時暗中全力運轉《太初劍典》,太初劍氣加速凝聚。
那持彎刀的大哥冷哼一聲:“什麼狗屁‘天’組織?聽都冇聽過!小子,怪隻怪你命不好,撞到了我們‘幽影雙煞’手裡!下輩子投胎,眼睛放亮些!”
話音未落,那大哥已率先發動!身形一縱,手中彎刀劃出一道詭譎的弧線,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直劈雲澈麵門!刀勢狠辣,靈力灌注下,幽藍刀芒暴漲!
(請)
初試鋒芒與雨夜殺機
幾乎同時,那老二手腕一抖,數點毒梭再次無聲射出,封死了雲澈左右閃避的空間!
配合默契,顯然是慣犯!
雲澈瞳孔一縮,壓力陡增!這是他獲得傳承後,首次與修士生死搏殺!
避無可避!
他眼中厲色一閃,《七星步》再動,卻不是後退,而是迎著刀光側身前踏!險之又險地避開刀鋒最盛之處,同時手中承影劍驟然出鞘!
“鏘——!”
一聲清越劍鳴響徹破廟!
灰濛濛的太初劍氣附著劍身,雲澈使出的正是《太初劍典》基礎劍訣中的一式“破雲”!劍光乍現,凝練無比,後發先至,精準無比地點在彎刀力道最薄弱之處!
叮!
一聲脆響!
那大哥隻覺手腕劇震,彎刀上傳來的力道古怪至極,不僅剛猛,更帶著一股淩厲的穿透勁,竟讓他氣血一陣翻騰,刀勢瞬間潰散!他心中大駭:“好詭異的劍氣!”
而雲澈雖一劍點偏對方攻勢,但煉氣四層的靈力衝擊依舊讓他手臂微麻。更要命的是,右側那數枚毒梭已近在咫尺!
千鈞一髮!
雲澈左手閃電般拍出,並非攻敵,而是猛地一拍身旁那積滿灰塵的殘破供桌!
轟!
供桌被掌力拍得橫飛起來,恰好擋在他與那數枚毒梭之間!
噗噗噗!
毒梭儘數釘入木桌之中!
“好小子!”那老二見狀,怒罵一聲,雙手再次摸向腰間鏢囊。
雲澈卻不再給他們喘息之機!他深知自己修為略遜,必須以快打快,出其不意!
腳下《七星步》急轉,身形如浮光掠影,瞬間欺近那持彎刀的大哥!承影劍化作點點寒星,太初劍氣吞吐不定,招招直指對方要害!《太初劍典》的劍招看似簡單,卻直指本質,效率極高,竟一時將修為高他一層的對手逼得手忙腳亂。
那大哥越打越是心驚,對方劍氣淩厲無比,每每硬碰,都震得他手臂痠麻,更有一股陰冷的撕裂感順著手臂經脈欲鑽入體內,不得不分心運功抵抗。這哪裡是煉氣三層該有的實力?!
“老二,併肩子上!這小子紮手!”大哥急呼。
那老二也看出不妙,捨棄遠程偷襲,拔出兩把淬毒匕首,揉身撲上,加入戰團。
一時間,破廟內劍光刀影交錯,毒梭匕首翻飛。風雨聲、兵刃碰撞聲、呼喝聲混雜在一起。
雲澈以一戰二,壓力倍增。《七星步》被他運轉到極致,在狹小空間內騰挪閃避,承影劍謹守《太初劍典》劍意,以拙破巧,以簡馭繁。但他畢竟初學乍練,靈力也不及對方深厚,很快便落了下風,臂上、腿上被劃開幾道血口,雖未中毒,卻也鮮血淋漓。
久守必失!必須破局!
雲澈一咬牙,賣了個破綻,硬接了那大哥一刀,借力向後飄退,體內氣血一陣翻湧。卻在後退途中,左手悄然扣住了懷中那枚得自枯骨前輩的一次性冰髓符(第七卷所得,此前未用)!
那二人見狀,以為雲澈力竭,獰笑著急撲而來,欲一舉格殺!
就是現在!
雲澈眼中寒光一閃,猛地激發冰髓符,對準衝在前麵的老大擲去!
咻!
一道極寒的白光驟然而出,所過之處,空氣中的水汽瞬間凝結成冰晶!
那老大根本冇想到雲澈還有此等手段,躲閃不及,被白光擦中右臂!
“啊!”他慘叫一聲,整條右臂瞬間覆蓋上一層厚厚的冰霜,動作驟然僵硬遲緩,刀都險些脫手!
“大哥!”老二驚呼,動作不由一滯。
雲澈豈會錯過這良機!全身靈力毫無保留地注入承影劍!
那縷太初劍氣驟然明亮了數倍!
《太初劍典》殺招——“一線天”!
劍光凝為一束,快得超乎想象,直刺因大哥受傷而出現防禦空檔的老二心口!
那老二亡魂大冒,拚命揮動匕首格擋!
嗤啦!
承影劍鋒銳無匹,竟直接削斷了他格擋的匕首!劍勢雖被阻了一阻,卻依舊狠狠刺入其胸膛!
“噗!”老二一口鮮血噴出,眼中滿是難以置信與不甘,緩緩軟倒。
“二弟!”老大目眥欲裂,不顧冰凍右臂的劇痛,瘋魔般揮刀劈向雲澈後背。
雲澈舊力剛去,新力未生,已是避無可避!他猛地一扭身,避開後心要害!
撕拉!
彎刀在他後背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恐怖傷口,鮮血狂湧!
劇痛傳來,雲澈眼前一黑,幾乎昏厥。但他心誌極其堅韌,咬牙忍住,藉著前衝之勢撲向廟門,同時反手將一枚得自北辰霜洲的、能短暫遮掩氣息的“斂息符”拍在自己身上(第十一卷守墓人所贈)!
身影竄出廟門,瞬間冇入狂風暴雨與漆黑山林之中,氣息也隨之迅速隱匿、消失。
那老大抱著老二逐漸冰冷的屍體,又看著自己凍僵廢掉的右臂,發出野獸般的嚎叫。他想要追擊,可神識在暴雨中根本捕捉不到對方絲毫氣息,加之重傷在身,隻能不甘地望著門外漆黑的雨幕,眼中充滿了怨毒與一絲…恐懼。
這個煉氣三層的少年,實在太詭異、太狠辣了!
……
雲澈不顧一切地在山林中狂奔,不知跑了多遠,直至確認無人追來,才力竭跌坐在一株茂密樹冠之上。後背傷口火辣辣地疼,鮮血混著雨水不斷流淌,意識開始模糊。
他艱難地取出《百草經》中記載的、具有療傷止血奇效的“凝血草”,嚼碎後敷在傷口上,又吞下幾株固本培元的藥草,運起最後一絲靈力催化藥力。
做完這一切,他再也支撐不住,靠在樹乾上,陷入了半昏迷狀態。
風雨依舊肆虐,沖刷著山林,也沖刷著他身上的血汙與方纔那場短暫卻凶險無比的搏殺痕跡。
這一夜,雲澈真正體會到了修仙界的殘酷與險惡。也在這生死之間,初步檢驗了自身所學,劍染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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