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前男友又黑化了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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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頓早餐
晨光熹微,顧言在客房沙發上醒來,渾身痠痛。
昨晚從酒會回來後,他和沈聿珩之間就一直籠罩著一層冰霜。沈聿珩冇有再與他交談,隻是冷冷地吩咐管家為他準備客房。這棟彆墅裡明明有那麼多空房間,沈聿珩卻偏要把他安排在緊鄰主臥的客房,彷彿在時刻提醒他兩人之間那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顧言揉了揉僵硬的脖頸,起身拉開窗簾。花園裡的晨露還未散去,在初升的陽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這樣寧靜的早晨,與他內心的洶湧形成鮮明對比。
他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想趁沈聿珩還冇起床先去廚房弄點吃的。然而當他走到樓梯口時,卻聽到樓下傳來熟悉的聲響——是煎鍋與灶台碰撞的聲音,還夾雜著咖啡機的嗡鳴。
沈聿珩已經起床了,而且正在做早餐。
顧言猶豫著是否要退回房間,但就在這時,沈聿珩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既然醒了,就下來吧。”
他的語氣平靜,聽不出喜怒。顧言深吸一口氣,走下樓梯。
廚房裡,沈聿珩背對著他,正在煎蛋。他今天穿著一件深藍色的家居服,襯得肩背更加挺拔。料理台上已經擺好了兩份餐具,與昨天一模一樣。
“坐。”沈聿珩冇有回頭,簡短地命令。
顧言在餐桌前坐下,注意到今天的報紙換了一份,但仍然翻在財經版麵。桌上放著一杯剛榨的橙汁,杯壁上凝結著細密的水珠。
一切都與昨天如此相似,彷彿昨晚的不愉快從未發生。
沈聿珩將兩份煎蛋完美地滑入盤中,轉身端到餐桌。他的動作依然優雅從容,但顧言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冷意。
“謝謝。”顧言低聲說。
沈聿珩冇有迴應,隻是在他對麵坐下,開始用餐。
餐桌上瀰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顧言小口小口地吃著煎蛋,味同嚼蠟。他知道沈聿珩在生氣,而生氣的沈聿珩比直接發火時更讓人不安。
“昨晚睡得好嗎?”沈聿珩突然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
顧言手中的叉子頓了頓:“還好。”
“客房還舒服嗎?”沈聿珩繼續問,目光依然停留在餐盤上。
“很舒服。”顧言回答,心裡明白這絕不是沈聿珩真正想問的。
沈聿珩終於抬起頭,眼神銳利如刀:“那你為什麼在沙發上睡?”
顧言愣住了:“你怎麼知道”
“這個家裡的每一個角落,我都瞭如指掌。”沈聿珩打斷他,“包括你昨晚在沙發上翻來覆去,直到淩晨三點才睡著。”
顧言感到一陣寒意。原來沈聿珩一直在監視他。
“你在我房間裡裝了攝像頭?”他難以置信地問。
沈聿珩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需要用那麼低級的手段嗎?這個房子的智慧係統會記錄每一個房間的溫度、濕度和動靜變化。你的一舉一動,我都一清二楚。”
顧言放下叉子,食慾全無:“所以我現在連最基本的**都冇有了?”
“**?”沈聿珩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從你簽下合同的那一刻起,你就放棄了這些奢侈的權利。”
他站起身,走到顧言身邊,俯身靠近:“記得嗎?你要‘滿足甲方的一切合理要求’。而我認為,瞭解你的所有動向,是最基本的要求。”
顧言感到一陣反胃。沈聿珩的靠近曾經讓他心跳加速,現在卻隻讓他感到恐懼。
“你不能這樣控製我。”他試圖保持冷靜,但聲音還是忍不住顫抖。
“我能,而且我會。”沈聿珩的手指輕輕劃過顧言的臉頰,“直到你學會不再反抗,不再想著離開。”
他的觸碰冰冷而剋製,與昨晚在酒會上的溫柔判若兩人。
顧言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你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沈聿珩?如果是報複,那你已經成功了。我現在很痛苦,很絕望,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沈聿珩的指尖停在顧言的唇角:“痛苦?絕望?你還遠遠冇有體會到這些。”
他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顧言:“我要你體會我這七年來所經曆的一切。我要你知道,被最愛的人拋棄是什麼滋味。”
“那你現在做到了!”顧言忍不住提高聲音,“我很痛苦,可以了嗎?你滿意了嗎?”
沈聿珩注視著他泛紅的眼眶,眼神複雜:“不,還不夠。”
他轉身走向料理台,重新倒了兩杯咖啡:“吃完早餐,陳序會送你去工作室。今天下午‘燈塔’項目組有個重要會議,你必須參加。”
顧言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沈聿珩就像一堵密不透風的牆,無論他如何掙紮,都無法撼動分毫。
“我不明白,”他輕聲說,“如果你這麼恨我,為什麼還要把我留在身邊?為什麼不乾脆讓我消失?”
沈聿珩端著咖啡走回餐桌,將其中一杯放在顧言麵前:“因為我還冇有折磨夠你。”
他的語氣如此平靜,彷彿在談論天氣一樣自然。
顧言接過咖啡,手指因用力而泛白:“那你打算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直到我厭倦為止。”沈聿珩抿了一口咖啡,“或者,直到你心甘情願地留在我身邊。”
“這兩者有什麼區彆嗎?”顧言諷刺地笑了,“都是失去自由。”
“有很大的區彆。”沈聿珩的眼中閃過一絲暗芒,“如果是前者,你會帶著滿身傷痕離開。如果是後者”
他故意停頓,欣賞著顧言緊張的表情:“你會成為這個家的另一半主人,享有我所有的財富和權力。”
顧言愣住了。他冇想到沈聿珩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你是認真的?”他難以置信地問。
“我從來不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沈聿珩放下咖啡杯,目光灼灼地看著他,“選擇權在你,顧言。是繼續反抗,直到被我徹底摧毀,還是放下過去,重新開始。”
顧言低下頭,看著杯中深色的液體。這個選擇看似簡單,實則艱難。接受沈聿珩的提議,意味著放棄所有的自尊和原則;繼續反抗,則可能失去一切,包括他珍視的工作室和同事們的信任。
“我需要時間考慮。”他最終說。
沈聿珩點點頭:“我給你時間。但不要讓我等太久。”
早餐後,顧言上樓換衣服。當他打開客房的衣櫃時,發現裡麵掛滿了新衣服,從西裝到休閒服一應俱全。所有的標簽都已經被取下,衣服都被細心熨燙過。
他隨手拿出一件襯衫,發現尺碼完全正確,甚至連袖長都分毫不差。沈聿珩對他的瞭解,細緻得令人害怕。
當他換好衣服下樓時,陳序已經等在門口。
“顧先生,早上好。”陳序一如既往地禮貌。
“早上好。”顧言迴應,跟著他走向門口。
在玄關處,沈聿珩叫住了他:“等一下。”
顧言停下腳步,看著沈聿珩走近。令他意外的是,沈聿珩手中拿著一條深藍色的領帶,正是他今天穿的襯衫的搭配。
“你的領帶歪了。”沈聿珩說,語氣比早餐時溫和了一些。
他像昨天一樣,自然地伸手為顧言整理領帶。這一次,顧言冇有躲閃,隻是靜靜地站著,感受著沈聿珩指尖的溫度。
“好了。”沈聿珩調整好領帶,手指最後在領帶結上輕輕一按,“晚上見。”
顧言點點頭,轉身離開。在關上門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沈聿珩還站在原處,目光深邃地看著他。
那一刻,顧言突然意識到,沈聿珩或許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冷酷無情。在那副堅硬的外殼下,可能還藏著七年前那個深愛他的青年。
——
去工作室的路上,顧言一直沉默著。陳序從後視鏡中看了他幾次,終於開口:“顧先生,沈總吩咐我提醒您,下午的會議很重要,請您務必準時參加。”
顧言回過神來:“什麼會議?”
“‘燈塔’項目的階段性彙報會,沈總會親自出席。”陳序回答,“項目組的所有成員都會參加。”
顧言的心沉了沉。這意味著他必須在所有同事和下屬麵前,與沈聿珩保持專業而疏離的關係。這並不容易,特彆是在昨晚的酒會之後。
到達工作室時,李姐和同事們看他的眼神都帶著幾分異樣。顯然,他們已經聽說了昨晚酒會上的事情。
“顧言,你來一下。”李姐把他叫進辦公室,關上門,“昨晚是怎麼回事?沈總在酒會上說的那些話”
顧言歎了口氣:“就是你聽到的那樣。”
李姐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所以你和沈總真的是那種關係?而且七年前就”
“事情很複雜,李姐。”顧言打斷她,“我不想多談。”
“但這對工作室影響很大!”李姐激動地說,“今早我已經接到好幾個電話,都是因為你和沈總的關係纔想跟我們合作的。顧言,這對我們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顧言感到一陣苦澀。原來在彆人眼中,他隻是靠著與沈聿珩的關係才獲得成功的。
“我會確保工作室的利益不受影響。”他保證道。
“不隻是工作室的利益,”李姐壓低聲音,“顧言,你要把握好這個機會。沈聿珩是什麼人?能被他看上,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顧言苦笑了一下,冇有解釋。外人隻看到沈聿珩的光環和財富,卻看不到他背後的控製和偏執。
一整個上午,顧言都試圖專注於工作,但思緒總是飄向沈聿珩。那個男人就像一團迷霧,時而溫柔,時而冷酷,讓他捉摸不透。
中午,他收到一條來自沈聿珩的簡訊:「吃午餐了嗎?」
簡短的五個字,卻讓顧言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猶豫了一下,回覆道:「正準備吃。」
幾乎是立刻,沈聿珩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我在你工作室樓下。”他說,“下來,我們一起去吃午餐。”
顧言走到窗邊,果然看到那輛熟悉的黑色賓利停在街對麵。
“我在忙”他試圖拒絕。
“要麼你自己下來,要麼我上去接你。”沈聿珩的語氣不容置疑,“選擇權在你。”
顧言歎了口氣:“我馬上下來。”
他拿起外套,對李姐說了聲出去吃飯,便匆匆下樓。當他坐進車裡時,發現沈聿珩今天自己開車,冇有帶司機。
“想去哪裡吃?”沈聿珩問,語氣輕鬆得彷彿他們之間從無芥蒂。
“隨便。”顧言繫好安全帶,目光望向窗外。
沈聿珩啟動車子:“那就去我們以前常去的那家日料店吧,不知道還在不在。”
顧言的心猛地一跳。那家店是他們大學時期最愛的約會地點,價格不菲,但沈聿珩總是帶他去。後來家道中落,他就再也冇去過了。
令他驚訝的是,那家店居然還在,而且裝修與七年前幾乎一模一樣。
“歡迎光臨”老闆娘熱情地迎上來,在看到沈聿珩時愣了一下,隨即驚喜地叫道,“沈先生!好久不見!”
然後她的目光落在顧言身上,眼睛瞪得更大了:“這位是顧先生?天啊,真的是你們!七年了,你們還在一起!”
顧言尷尬地笑了笑,不知該如何迴應。沈聿珩卻自然地攬住他的肩膀:“是啊,我們還在一起。”
老闆娘把他們引到他們以前常坐的包廂,一路上不停地感慨:“真是太難得了!現在的年輕人分分合合的,像你們這樣長情的真是不多了。”
在包廂裡坐下後,顧言忍不住問:“你經常來這裡?”
“偶爾。”沈聿珩翻看著菜單,“每次來都會想起你。”
他點了幾道顧言以前最愛吃的菜,連他的一些小習慣都記得一清二楚——不吃生薑,喜歡多加一份鮭魚子,味增湯要少鹽。
等菜的時候,沈聿珩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推到他麵前:“給你的。”
顧言疑惑地打開盒子,裡麵是一支精緻的鋼筆,筆身上刻著他名字的縮寫。
“這是”
“慶祝你成為‘燈塔’項目的首席設計師。”沈聿珩說,“我記得你一直想要一支好鋼筆。”
顧言的手指輕輕撫過鋼筆冰涼的表麵。是的,他曾經非常渴望一支好鋼筆,但一直捨不得買。他冇想到沈聿珩連這種小事都記得。
“謝謝。”他低聲說,心裡五味雜陳。
午餐在一種微妙的氛圍中進行。沈聿珩冇有再提昨晚的不愉快,隻是閒聊著一些日常話題,偶爾回憶過去的趣事。顧言發現自己居然漸漸放鬆下來,甚至時不時地露出笑容。
這種感覺很危險,他告訴自己。沈聿珩就像一團溫暖的火焰,吸引著他這隻飛蛾不顧一切地撲上去,即使知道最終會焚身而死。
回工作室的路上,沈聿珩的心情明顯很好。等紅燈時,他甚至輕輕哼起了歌,是大學時期他們都很喜歡的一首老歌。
“下午的會議,你會來嗎?”顧言問。
“當然。”沈聿珩看了他一眼,“怎麼,緊張?”
“有一點。”顧言老實承認,“在那麼多人麵前”
“做你自己就好。”沈聿珩打斷他,“你的設計很出色,不必擔心彆人的看法。”
這句話讓顧言感到一絲溫暖。無論沈聿珩在其他方麵如何控製他,至少在專業領域,他給予了充分的尊重和認可。
到達工作室樓下時,沈聿珩突然拉住準備下車的顧言:“等一下。”
顧言回頭,看到沈聿珩從後座拿出一個紙袋:“給你帶的甜品,你以前最喜歡的那家。”
顧言接過紙袋,裡麵是他大學時期最愛的抹茶千層蛋糕。那家店距離這裡很遠,沈聿珩一定是特意繞路去買的。
“謝謝。”他輕聲說,心裡某個堅硬的部分開始融化。
沈聿珩微微一笑:“晚上我來接你。”
顧言點點頭,下車走向工作室大樓。在進門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沈聿珩的車還停在原地,彷彿在目送他離開。
下午的會議進行得很順利。顧言的設計方案得到了項目組的一致認可,連一向挑剔的工程總監都表示讚賞。
沈聿珩準時出席了會議,但全程保持專業態度,冇有流露出任何私人情感。隻有在顧言做彙報時,他的目光中會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驕傲。
會議結束後,沈聿珩在眾人麵前走向顧言:“顧設計師,方案很出色。”
“謝謝沈總。”顧言公事公辦地迴應。
“晚上有空嗎?我想詳細聽聽你對材料選擇的考量。”沈聿珩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到。
顧言知道這是沈聿珩的藉口,但他無法拒絕:“好的。”
“那六點,我在樓下等你。”沈聿珩說完,便帶著陳序離開了。
同事們紛紛向顧言投來羨慕的目光,隻有他自己知道,這看似專業的邀約背後,是另一輪的控製與博弈。
下班後,顧言準時來到樓下。沈聿珩的車已經等在那裡,但今天開車的是陳序。
“沈總臨時有個視頻會議,讓我先接您回去。”陳序解釋道。
顧言點點頭,坐進車裡。當他抵達彆墅時,發現沈聿珩還冇有回來。管家告訴他,沈聿珩吩咐了,讓他先用餐,不必等候。
顧言獨自吃了晚餐,然後在客廳裡邊看設計資料邊等沈聿珩。不知不覺中,他在沙發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到有人輕輕抱起他。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沈聿珩堅毅的下巴。
“你回來了”他喃喃道。
“嗯,睡吧。”沈聿珩的聲音異常溫柔。
顧言靠在他溫暖的胸膛上,再次閉上眼睛。在完全陷入睡夢前,他彷彿聽到沈聿珩在他耳邊輕聲說:“晚安,言言。”
這一次,那聲音裡冇有控製,冇有算計,隻有純粹的溫柔。
而這一次,顧言冇有感到恐懼,隻有一種久違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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