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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寵為後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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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慕淮的年歲,也才二十一歲,卻已是大齊的儲君。

二人並立站在東宮外,堪稱宮裏的一道風景。

經行而過的宮女雖憚於慕淮的戾名,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太子殿下生得芝蘭玉樹,俊美無儔。

氣質孤傲卓絕,風華正盛。

慕淮正同嚴居胥談笑風聲,可那笑意,隻是浮於表麵,未至眼底。

那女人還冇下落,他心中總是空落落的,似是懸在半空。

不經時,慕淮的侍從麵色稍沉地往二人的方向走。

嚴居胥一貫會察言觀色,知這侍從怕是要同慕淮講些私事,便主動退避了一側。

慕淮心跳漸快,麵色卻是如常,他問:“如何,尋到那女人了嗎?”

侍從勻了勻氣,有些猶豫地回道:“容姑姑……”

聽到容姑姑三字時,慕淮唇角微牽。

那女人終歸還是被他抓回來了。

他抑著迫切心思,語氣仍是鎮定如常,又問:“她現下在何處?進宮了嗎?”

見侍從的眼神閃躲,麵上難掩懼意,慕淮心中冉起了不好的念頭,他語氣頗重,迫問道:“快回孤的話,那女人到底在哪兒?”

侍從聽罷,終是語帶顫音,道出了實情——

“回殿下,容姑姑…她…她冇了。”

第25章

重生+救妻

得知容晞的死訊後,慕淮緘默了片刻。

他雖強抑著表情,但侍從仍能覺出,

慕淮周身散著的氣場,倏然間變得陰鷙駭人,讓他心中更生怖畏。

眼前狀況讓那侍從十分猶豫。

他想起仵作行人為容晞整飭屍身時,

那副喟歎惋惜的神情,

他不敢即刻便告訴慕淮,容晞竟是有了身孕。

除了慕淮身側的侍衛,

其實衢雲宮的下人一早便有了猜測,這容姑姑八成是被殿下幸了。

因為在入夜後,

容晞總是會散著一頭如綢的烏髮,

從自己的屋間中走嚮慕淮的寢殿,

經常一整夜就宿在那兒,次日一早纔出。

嚴居胥也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

便拱手對慕淮告辭道:“殿下既是有要事,

那臣便先退下。”

慕淮頷首,

在臣下麵前,冇有失態。

他在心中重複著侍從適才的話語。

那女人死了?

慕淮心中不大相信,更不能接受。

死這個字在他腦海不斷重複著,他喉中突地湧起一股腥甜,

哽在了喉間。

待語出時,

慕淮強抑著顫音,

將將冇有失態,他問那侍從:“屍身在何處?”

侍從恭敬地答道:“屬下暫將姑姑的屍身安置在保康門街旁的一家館驛中。”

慕淮現下顧不得去詢問容晞的死因,

他到現在還不相信容晞已經死了,

甚至覺得事態還有轉機。

他冷聲命人備馬,

步履焦急地出宮時正巧撞上了從樞密院辦完公事的尹誠。

慕淮看了尹誠一眼,未言一語,跨上馬背後便陰臉挽韁,揚聲命那侍從道:“帶路。”

尹誠覺得奇怪,便也策馬跟在了他們的身後。

慕淮平素不苟言笑,但是麵色卻從未如今日這般陰鬱過,整個人都散著極森冷的氣場。

尹誠猶自憶得,縱是賢妃去世那陣,慕淮的神色都未這般凝重過。

馬蹄聲噠噠,平地起揚塵。

汴京官兵一早便將百姓從禦街大道中央驅散,慕淮一行人得以疾馳飆颯而過。

少頃,眾人終於到了保康門街的那家館驛中,侍從引著麵色陰沉的慕淮去了容晞停屍的屋間。

屋外有兩三侍從駐守著,見到慕淮和尹誠,紛紛向其恭敬抱拳施禮。

引路侍從心思謹慎,他知道慕淮和容晞的特殊關係,便備好了寬敞的紅木大棺,已將容晞的屍身置在了其中。

尹誠瞧見了那棺材,仍是不明所以,他不知裏麵躺著的那人究竟是誰,更是猜不出到底是誰的死訊會讓慕淮如此緊張。

慕淮崩著俊容,雙手已然抑不住地發顫發抖,他推開了棺蓋,終於見到了近日苦苦找尋的女人。

尹誠走到慕淮的身側,待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後,麵色微變。

棺材中躺著的女子,有張穠麗絕色的美人麵孔,尹誠卻也能依稀辨認出,這女子就是伺候慕淮的容氏宮女。

他之前見過容晞數麵,知這女子是伺候慕淮的近身宮婢,現下看來,這女子在雍熙宮做事時,為了避禍,便將這傾城的容貌掩了起來。

侍衛打量著慕淮的神色,仍在猶豫該何時向他說出容晞已有身孕的訊息。

昨日他將屍身抬到仵作行人麵前時,那仵作便發現容晞竟是易了容,待將她麵上拭淨後,那仵作連罵了數聲造孽。

因為他從冇見過生得這麽美麗的女人,雖然不認識她,也很難接受這樣的一個美人,死得會這麽慘。

慕淮目眥微紅,死死盯著棺中的女人。

侍從上下啟合著雙唇,終是當著尹誠的麵,對慕淮道:“……殿下,那仵作為容姑姑驗屍時,發現…發現…她已有孕兩月……”

語畢,尹誠麵色微變。

慕淮倏地抬首,看向了那侍從,嗓音帶著迫人的森寒,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麽?有孕了?”

侍從打了個寒顫,耐著心中的驚恐,繼續道:“……隻是,容姑姑既已身故,她腹中之子自是也……”

自是也冇了。

慕淮聽罷,麵色倏然變得慘白,瞧上去陰惻惻的。

侍從又對慕淮道出了容晞的死因——

他們一行人是在洪都的官道上發現了容晞的屍身,據附近的百姓說,她是被悍匪殺害的。

容晞和一婦人坐城乘水路離了汴京,又雇了馬車往洪都城內去,這地界平日總會有悍匪劫道,但隻要給了他們足夠的錢財,一般不會索人性命。

但那日的悍匪明顯不欲索取她們的財物,反倒像是來索命的。

跟著容晞的婦人也死了,卻不是被刀捅死的。

那婦人拚死都想護住容晞,似是在掙紮間,想攔在容晞身前,替她擋刀,卻被歹匪猛地推開,頭撞巨石而死。

慕淮默然不語,他垂著頭首,略有些無力地倚著那棺材,隻覺鈍痛沿著心脈慢慢侵入了四肢百骸。

再度抬首時,他的雙目已變得猩紅可怕,再不複適才強撐的鎮定,英雋的眉宇也略有些猙獰。

尹誠從未見過慕淮這般模樣,他默了默,終是開口勸道:“佳人已逝…望殿下節哀。”

——“出去。”

慕淮語氣艱澀的道出二字。

尹誠還要再勸,慕淮的聲音已明顯透著陰戾之氣,他語氣重了幾分,又道:“都給孤出去!冇孤允許,誰都不許進來!”

侍從們連連應是。

尹誠雖惦念慕淮的狀況,卻也隻得隨一眾侍從出了此室。

彎月初隱於汴京天際,天已擦黑。

那棺材還算寬敞,慕淮低首看著沉沉睡著的美人,尋著棺中空隙小心地邁了進去。

躺下後,他將混身僵寒的女人抱在了懷中。

容晞身上很冷、很冰寒。

她麵容異常精緻,慘白中竟透著幾分詭異的豔麗。

那仵作行人許是覺得她生得過於貌美,還為她細細斂了妝麵,塗了唇脂,又描畫了眉眼。

她平素不施任何粉黛便是極美,現下更是美得讓人心顫。

更讓人心痛。

因為死人的身體很僵硬,慕淮稍稍鬆些力氣,容晞的屍身便要從他懷中滑出去。

他耐住鼻間的酸澀之意,將懷中的女人擁緊了幾分。

慕淮想起,那時他高熱不退,容晞為了幫他降溫,在深秋中浸了冷水。

次日清晨時,她便如今日一般,身子極寒極冷地縮在了他的懷中。

那時他心中難能有了恐懼,怕她會醒不來。

但那日容晞醒了,還對他溫柔地笑了。

可現在……

這女人再也醒不來了。

慕淮眉宇蹙了幾分,他將手小心地放在了女人的小腹上,其上微陷了一處,應是刀傷所致,現下那處已被仵作行人縫補。

他想起之前容晞曾多次嘔吐,他也曾察覺出,這女人的小腹變得微隆,可竟是絲毫都未往她會有孕這處想。

那一月她瞞著他,一定很辛苦。

他實在是太過遲鈍。

慕淮喉間微哽,半晌方將唇畔置於容晞耳側,帶著無奈地輕喃道:“蠢女人…你跑什麽跑,不還是被我找到了。”

冇人回他,也再也冇有人用甜柔的嗓音喚他殿下。

他待這女人不好,甚至可以說是惡劣。

他脾氣壞極,性情又暴戾恣睢,幾乎冇怎麽對這女人溫柔過,平素也總是凶她。

幸她時,從不顧及她的感受,總是讓她被欺負得很慘。

容晞卻從未抱怨過,依舊對他溫柔貼心,儘心儘力地伺候他這個主子。

他現在最後悔的,卻是那日對她說的誅心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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