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詭異錄 第316章 之血脈銀牢
黎明的微光並未帶來慰藉,反而像一層冰冷的灰燼,覆蓋在死寂的小鎮上。盧卡斯和艾莉森踉蹌著衝出鐘樓,身後是仍在微微震顫、不斷剝落碎屑的廢墟。空氣中彌漫著金屬燃燒後的刺鼻氣味,以及一種更深層的、難以名狀的腐朽感。
文斯警長倒在廣場邊緣,他的灰袍褪去,變回那身熟悉的、沾滿汙垢的警服,但臉色灰敗,呼吸微弱。那根銀鏈斷成數截,散落在他身邊,失去了所有光澤。
“警長!”艾莉森衝過去,試圖扶起他。
文斯艱難地睜開眼,瞳孔裡的銀灰色正在急速消退,隻剩下瀕死的渾濁。“備忘錄…被撕掉的部分…”他每說一個字,嘴角就溢位一股帶著銀絲的暗血,“…他們…‘守秘人’…失敗了…我們…都是…”
他的頭猛地歪向一邊,最後一絲生氣徹底消散。身體迅速變得冰冷僵硬。
盧卡斯沉默地檢查著文斯的屍體,在他的內袋裡,摸出了一張泛黃的舊照片。照片上是年輕時的文斯和另外幾個穿著老式礦工服的人,背景似乎是某個礦洞深處,他們身後岩壁上的刻痕,與地下室法陣的圖案驚人地相似。照片背麵用褪色的墨水寫著一行字:“願銀輝指引,直至最終寂靜。”
“他可能…也是‘另一群知曉真相的人’的後代。”盧卡斯的聲音乾澀,“或者試圖補救的人。”
艾莉森感到一陣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是悲傷,也是恐懼。這個小鎮裡,到底還隱藏著多少這樣的秘密?多少像文斯一樣,在絕望中試圖做點什麼,卻最終被吞噬的人?
“我們必須離開這裡。”盧卡斯站起身,目光掃過空曠得可怕的廣場,以及那些散落各處的、曾經是“居民”的灰燼和殘骸。“現在。”
他們攙扶著,儘可能快地穿過街道。小鎮彷彿真的死去了,沒有任何活物的跡象,甚至連風都停止了流動。但這種死寂本身,就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異常。
他們目標是鎮子邊緣那輛文斯警長留下的老舊雪佛蘭巡邏車。那是他們目前唯一能看到的、離開這裡的希望。
一路上,艾莉森頸後的印記持續散發著低燒般的溫熱,彷彿一個永不癒合的傷口。盧卡斯手背上的血色紋路也並未完全消退,偶爾會閃過一絲微弱的銀光。
就在他們接近巡邏車,幾乎要觸碰到車門把手時——
叮鈴。
一聲極其輕微、彷彿來自遙遠時空彼端的鈴響,直接在他們腦海深處響起。
兩人猛地僵住,冷汗瞬間浸透後背。
叮鈴…叮鈴…
聲音並非來自外界,而是源自他們體內。艾莉森頸後的印記灼熱感驟然加劇,盧卡斯手背的紋路也同步發出微光。
“它…在我們身上…”艾莉森的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
盧卡斯猛地拉開車門,將艾莉森塞進副駕駛,自己跳上駕駛座。鑰匙就插在
ignition
上——這或許是文斯最後的幫助。引擎發出一陣嘶啞的咳嗽聲,然後艱難地啟動起來。
輪胎碾過破碎的路麵,車輛顛簸著駛向通往鎮外的那條唯一公路。
後視鏡裡,黑泉鎮在黎明灰白的光線中逐漸縮小,像一座巨大的、沉默的墳墓。但無論是盧卡斯還是艾莉森,都無法感到絲毫逃脫的輕鬆。
那微弱的、規律的叮鈴聲,如同心跳般,持續在他們意識的背景音裡回響。
公路前方出現了一個臨時檢查站的標誌,幾輛閃著警燈的車橫在路中間,幾個穿著州警製服的人站在路邊,示意他們停車。
艾莉森心中瞬間升起一絲希望——是外界的救援?官方終於注意到了這裡的異常?
盧卡斯卻猛地踩下了刹車,臉色異常凝重。他死死盯著那幾個“州警”,他們的站姿過於僵硬,臉上的表情是一種近乎完美的、模式化的“關切”。
“怎麼了?”艾莉森不安地問。
“看他們的影子。”盧卡斯低聲道。
艾莉森望過去。清晨的陽光低低地斜射過來,將那些“州警”的影子拉得很長。而那些影子的輪廓…正在極其緩慢地、不自然地扭動,彷彿有無數細小的觸須在陰影中蠕動。
其中一個“州警”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警惕,他臉上的“關切”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但一隻手卻緩緩按在了腰間的槍套上。他的嘴角,以一個人類絕對無法做到的弧度,極其細微地向上咧開了一毫米。
叮鈴。
腦海中的鈴聲響了一下,似乎在催促,又像是在警告。
盧卡斯沒有絲毫猶豫,猛地掛上倒車檔,輪胎在路麵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巡邏車急速向後倒退!
“州警”們的表情瞬間凝固,然後像蠟像般融化,露出底下非人的冰冷本質。他們同時舉起了槍,但槍口射出的並非子彈,而是某種粘稠的、閃爍銀光的網!
巡邏車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銀網,盧卡斯猛打方向盤,車輛衝下公路,碾過荒草叢生的野地,朝著另一個方向瘋狂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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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他們也是…”艾莉森驚恐地看著後視鏡裡那些迅速變小的、仍在徒勞射擊的身影。
“不止是這個小鎮。”盧卡斯的聲音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沉重,他看了一眼儀表盤上不斷閃爍的、顯示發動機故障的指示燈,“那個‘回響’…或者說‘祂’的影響…可能比我們想象的擴散得更遠。”
車輛在顛簸的野地裡疾馳,遠離公路,駛向未知的、荒蕪的方向。
腦海中的叮鈴聲依舊規律地回響著,如同一個無法擺脫的詛咒,一個來自所有寂靜之後、所有低語之前的永恒烙印。
他們的逃亡,或許隻是從一個較小的牢籠,逃向一個更大的、更無形的牢籠。
而他們體內沉睡的東西,終將再次蘇醒。
遙遠的黑泉鎮方向,一聲悠長的、非人耳的、彷彿來自地心深處的鐘鳴,穿透雲層,緩緩蕩開。
巡邏車在荒蕪的野地裡顛簸疾馳,發動機的故障指示燈像一隻嘲弄的眼睛,不斷閃爍著昏黃的光。盧卡斯緊握方向盤,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手背上那抹血色紋路時而黯淡時而微亮,彷彿在與遠處黑泉鎮殘餘的能量共鳴。艾莉森蜷在副駕駛座上,頸後的鈴鐺印記持續散發著低燒般的灼熱,她死死盯著後視鏡——鏡中那片被遺棄的小鎮輪廓逐漸模糊,但某種無形的牽引卻愈發清晰。
叮鈴。
又是一聲輕響,直接炸開在腦海。這一次,聲音不再遙遠,而是帶著某種逼近的實體感,彷彿有細小的金屬鈴舌正輕輕敲擊他們的神經末梢。
“它…在變強?”艾莉森的聲音嘶啞,帶著無法抑製的恐懼。
盧卡斯沒有回答,隻是猛地一打方向盤,避開前方一個突兀出現的、半陷在土裡的廢棄農用機械。車輛劇烈搖晃,儀表盤上幾個指示燈瘋狂閃爍後徹底熄滅。引擎發出一陣不祥的咳嗽,車速明顯慢了下來。
“車不行了。”盧卡斯的聲音低沉,目光掃過窗外一望無際的、被灰白色枯草覆蓋的荒野。這裡的地貌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荒蕪,土壤顏色發暗,彷彿被什麼力量抽乾了生機。
叮鈴…叮鈴…
鈴聲開始變得急促,如同某種催促的節拍。艾麗莎突然捂住耳朵,痛苦地蜷縮起來。“不止是聲音…盧卡斯…它在讓我‘看’東西…”
她的眼前閃過破碎的畫麵:扭曲的、銀光閃爍的走廊;無數被鎖鏈纏繞、脖頸掛著鈴鐺的人影跪地祈禱;一座由巨大水晶和金屬構成的、不斷自行旋轉的詭異鐘樓;還有…祖母年輕的麵容,卻帶著她從未見過的、冰冷非人的表情。
“是回聲…還是預兆?”盧卡斯咬牙,努力對抗著同樣開始湧入自己腦中的雜音——低語、哭泣、還有金屬摩擦的尖嘯。他手背的紋路灼熱難當。
巡邏車最終在一片低矮的、風化的岩石群旁徹底熄火。引擎蓋下冒出幾縷青煙,帶著一股電路燒焦的臭味。
死寂瞬間包裹了他們。不是沒有聲音,而是那種無處不在的、來自他們意識深處的叮鈴聲,使得外界的寂靜變得更加令人窒息。
他們被迫下車。冰冷的空氣吸入肺中,卻帶著一股微弱的、類似金屬和灰燼混合的味道。
“我們必須找到掩體,或者彆的交通工具。”盧卡斯檢查了一下幾近報廢的車,從後備箱找出一個簡陋的工具箱和半瓶水,還有文斯警長那根已經完全黯淡斷裂的銀鏈。他猶豫了一下,將斷鏈撿起,纏繞在自己手腕上——銀連結觸麵板的瞬間,腦海中的叮鈴聲似乎微弱了極其細微的一絲。
這微小的變化沒有逃過艾莉森的眼睛。“銀…還是有用的?”
“或許是殘留的效果。”盧卡斯神色凝重,“但肯定撐不了多久。”
他們離開拋錨的車,朝著岩石群深處走去。腳下的土地鬆軟而怪異,每踩一步都彷彿會陷下去。艾莉森的頸後突然一陣劇痛,她踉蹌一下,被盧卡斯扶住。
“那裡…”她指著不遠處一塊異常巨大的、如同臥牛般的岩石。
岩石背光的一麵,顏色深得有些不自然。走近了才發現,那上麵竟然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正在緩慢蠕動的銀色物質!這物質像是有生命的苔蘚,表麵偶爾閃過微弱的磷光,並發出極其細微的、需要屏息才能聽到的“滋滋”聲。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這片銀色“苔蘚”的下方,岩石表麵被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圖案和文字!
那圖案與他們在地下室法陣、祖母日記、甚至文斯警長照片背景裡看到的驚人地相似,但更加複雜、古老。而那些文字…是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扭曲的符號,但詭異的是,隻是凝視著它們,那些低語和叮鈴聲就彷彿有了模糊的“意義”,不再是純粹的噪音。
“這是…‘守秘人’留下的?”艾莉森想起文斯警長臨死前的話。另一群知曉真相的人?
盧卡斯用獵刀小心地刮開一點銀色苔蘚。下麵的刻痕很深,曆經風雨卻依然清晰。他發現了一些稍微熟悉的符號變體,結合腦海中那些破碎的低語,他艱難地嘗試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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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視前哨…”、“…脈絡延伸至此…”、“…‘祂’的夢囈會汙染土地…”、“…銀質標記需定期加固…”
“看這裡!”艾莉森在岩石底部發現了一小片相對乾淨的區域,那裡刻著一個較小的、卻更加精細的法陣,中心有一個手掌形狀的凹槽。
盧卡斯與艾莉森對視一眼。一種莫名的衝動,或者說是一種冥冥中的指引,讓他緩緩地將那隻帶有血色紋路的手,按向了凹槽。
就在手掌接觸岩石的瞬間——
嗡!
一股龐大的、冰冷刺骨的資訊流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衝入盧卡斯的腦海!那不是語言,而是純粹的影象和感覺:
他看見身穿古老礦工服和奇特灰袍的人,在這片荒野中艱難地刻畫著這些岩石,將熔化的銀水注入刻痕;
他看見地底深處銀礦脈的脈絡圖,它們如同發光的樹根,蔓延至整個區域,而黑泉鎮正好位於最大的“根瘤”之上;
他看見教堂的地下室法陣並非孤例,這樣的節點在周圍荒野還有數個,共同組成了一個巨大的、搖搖欲墜的“遮蔽”或“牢籠”係統;
最後,他看見一個模糊的、由銀光和陰影構成的巨大輪廓,在所有脈絡的最深處緩緩脈動…那並非地底那個“回響”的繭殼,而是某種更龐大、更古老、更無法名狀的存在的…一小部分延伸?
資訊流戛然而止。
盧卡斯猛地抽回手,踉蹌後退,臉色蒼白如紙,大口喘息,彷彿剛剛從深水中掙紮出來。
“你看到了什麼?”艾莉森急切地問。
“…牢籠…比我們想的要大得多…”盧卡斯的聲音因震驚而顫抖,“黑泉鎮…隻是其中一個‘關押點’。而那個‘回響’…可能隻是從這個巨大牢籠的裂縫中泄露出來的、最活躍的一個‘碎片’…”
這個認知讓兩人從頭到腳一片冰涼。他們之前對抗的,可能隻是某個恐怖存在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叮鈴鈴——!
這一次,鈴聲不再是隻在腦海,而是切切實實地從遠方傳來!尖銳、急促,帶著一種發現獵物般的興奮感。
他們猛地回頭,望向黑泉鎮的方向。
隻見遠處的地平線上,天空那些暗紅色的裂紋再次浮現,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開來。裂紋中滲出的熒光液體變得更加粘稠,如同汙血般滴落。更可怕的是,在那些裂紋的中心,似乎有某種巨大的、由無數銀色絲線和不規則金屬碎片構成的、難以名狀的物體,正在緩緩凝聚成形…
它散發出的壓迫感,遠超他們在地下室遭遇的一切。
“它醒了…而且…更生氣了…”艾莉森喃喃道,絕望如同冰水澆頭。
與此同時,他們腳下的土地開始微微震動。岩石上的銀色苔蘚以驚人的速度增殖、蔓延,並朝著他們的腳踝纏繞而來!
盧卡斯一把拉起艾莉森,揮動獵刀砍斷逼近的銀色絲線,朝著與黑泉鎮相反的方向瘋狂奔跑。
身後,那遙遠的、逐漸成形的恐怖之物,發出一聲撕裂天地般的、混合著金屬摩擦和億萬鈴聲響起的尖嘯!
新的逃亡開始了,但希望卻彷彿比任何時候都要渺茫。他們不僅攜帶著“祂”的印記,被迫成為回聲的容器,更可怕的是,他們此刻正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所要麵對的,可能是一個籠罩整個世界、無人知曉的古老恐怖。
而他們的血脈,既是唯一的武器,也是最終的枷鎖。
遠方的尖嘯聲逐漸化為持續不斷的、呼喚般的低沉嗡鳴,與他們腦海中越來越響的叮鈴聲逐漸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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