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再無故人音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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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全京市的人都知道，喬清莞為了嫁給江聿川，每年都要遭受嚴苛的懲戒。
隻因喬家作為傳承百年的豪門世家，祖訓規定，繼承人需到祖祠親自求得上上簽，才能結婚。
然而喬清莞接連三年進祖祠，求得的卻都是下下簽！
第一年，她跪在祖祠三天三夜，滴水未進，最終暈倒被送進醫院。
第二年，她遭受五十鞭家法，後背被打得皮開肉綻。
第三年，她頂著高燒跪在冰天雪地裡，雙腿差點不保。
然而，每年都以祖訓決不可廢而失敗告終。
直到第四年，江聿川決定如果再次求得下下簽，他便和喬清莞一起受罰，求得喬家破例允許他們結婚！
等他匆匆趕到喬家祖祠時，喬清莞恰好搖出簽文。
待她從地上撿起，“上上簽”三個字被門外的江聿川看得一清二楚。
可不等他驚喜出聲，就看見喬清莞將上上簽放回了搖簽桶，重新拿了一支下下簽出來！
接著，她將下下簽交給身邊的族中堂姐，清冷的聲音在安靜的祖祠中響起。
“對外宣稱，今年求得的依舊是下下簽。”
江聿川整個人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喬清莞為什麼要把簽文換成下下簽？
堂姐接過簽文，看向喬清莞的神色複雜。
“清莞，我記得你小時候總嚷嚷著要嫁給江家那小子當老婆，到了真能嫁的時候，為什麼又要一直推遲？這已經是你第四次把上上簽換成下下簽了。”
一字一句清晰地砸進江聿川耳朵裡，震得他險些站不穩。
第四次調換簽文
原來前三年求得的簽文也都是上上簽！
祠堂內喬清莞聲音透著幾分無奈。
“我想嫁給聿川的心從來冇變過，可聿川去國外讀大學那四年是硯南陪在我身邊。”
“他為了我，放棄了自己的理想和我讀同一所大學，畢業後更是甘願從公司一個底層小員工做到我助理的位置。”
“一次他喝醉了，抱住我哭著說，我結婚的那一天會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雖然我不愛他，但人心是肉做的，八年的陪伴，我實在是不忍心傷害他。”
“那江聿川呢？你一次次調換簽文來推遲結婚，難道不怕他受傷嗎？”堂姐很是不解。
喬清莞沉默一瞬，取出家法遞給堂姐。
“所以我決不會讓聿川知道這件事，每年遭受的懲戒就當是我對他的贖罪，今年就打99鞭吧。”
祖祠內很快響起女人壓抑的悶哼聲。
而門口，江聿川眼前早已一片模糊。
他死死咬緊牙關，纔不讓自己嗚咽出聲。
原來，喬清莞連續四年調換簽文，竟然是因為林硯南！
那個他從未放在心上的林硯南！
他和喬清莞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從小喬清莞便對他有極強的佔有慾。
他們從幼兒園到高中，一直都是同一個班級，兩人寸步不離，是人儘皆知的一對。
高二那年，班裡來了個轉校生，林硯南。
他轉來的第一天，便當眾給喬清莞表白，說自己對她一見鐘情。
喬清莞毫不猶豫地冷聲拒絕，並牽起身側江聿川的手宣佈自己已經有了未婚夫。
林硯南卻冇有放棄，堅持不懈地追求她。
然而每一次，換來的都是喬清莞的冷臉。
江聿川也從未把林硯南當作自己的情敵，因為他自信喬清莞隻愛他一人。
直到他高考發揮失常，分數上不了京市大學。
幾番權衡下，他決定聽從父母的意見，出國留學。
他想，隻是暫時的異國而已，不會影響他和喬清莞的感情。
可他冇想到的是，林硯南竟然和喬清莞報了同一所大學。
更讓他冇想到的是，不過短短四年時間，那個說過一畢業就要成為他老婆的女人，竟然為了林硯南一次次推遲結婚。
殘酷的真相如同一把利刃，把江聿川的心切割得血肉模糊。
他死死咬住嘴唇，才讓自己不被鋪天蓋地的痛楚壓倒。
這時，口袋內手機的震動聲喚回了他的思緒。
是母親打來的電話。
“聿川，今年求簽結果怎麼樣，你和清莞能結婚了嗎？”
江聿川攥著手機的手骨節泛白，像是有一團棉花堵在喉嚨，讓他說不出話。
他的沉默讓電話那頭的母親一下子就知道了答案，語重心長地勸道。
“你們四年都冇有結婚，可見她根本不是真心想嫁給你，聽媽媽的，來港城吧，池家是媽媽精挑細選過的，和池家大小姐結婚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媽媽隻是想讓你幸福。”
早在六年前，江家生意重心便轉向了港城，江家也搬了過去。
從國外留學回來後，他以為他和喬清莞很快就能結婚，便依舊回到了京市。
卻冇想到蹉跎了四年時光。
母親也早就對遲遲未結婚的事感到不滿，幾次三番勸他去港城結婚。
可他卻執拗地認為，他和喬清莞的婚姻隻是差了一點搖簽的運氣而已。
現在看來，差的不是運氣。
而是喬清莞想要和他結婚的念頭。
江聿川目光落在祠堂內那道佈滿傷痕的背影上，心臟處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媽，我答應娶池家大小姐。”
2
“好！媽媽這就幫你安排。”
掛斷電話後，受完家法的喬清莞恰好被堂姐扶著走出祠堂。
看見臉上淚痕還未乾的江聿川，她眼底深處有一抹掩飾不住的慌亂。
“聿川，你什麼時候來的？”
江聿川用力擦掉眼淚，強行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
“剛纔你受家法的時候。”
喬清莞微不可察地鬆了一口氣，滿眼愧疚地牽住他的手，語氣懊惱。
“對不起，今年我還是冇能求出上上簽，聿川你再等我一年好不好，明年我一定求出上上簽嫁給你。”
明年？
明年即使求出上上簽，你依舊會換成下下簽不是嗎？
指甲幾乎要把掌心掐出血痕，江聿川才堪堪止住即將脫口而出的質問。
最終，他什麼也冇說。
99鞭太重，喬清莞背上的傷口不停地流血，需要去醫院。
一上車，喬清莞便將自己大半身體靠在江聿川身上，語氣帶著她慣有的撒嬌。
“聿川，我的後背好疼，等下你幫我上藥好不好？”
小時候她每次受傷，都會湊到他跟前，露出外人從未見過的脆弱一麵博取他的關心。
而他每次都會一邊心疼得紅了眼，一邊小心翼翼地替她上藥。
可現在，他看著她鮮血淋漓的後背，心中隻有滿心諷刺。
正在開車的堂姐從後視鏡看到了這一幕，狀似玩笑地開口。
“清莞，你可要努力和這小子結婚啊，冇有人會一直站在原地等，要是哪天人不要你了，你哭都冇地哭。”
江聿川清楚，她堂姐是不忍看到他們青梅竹馬的感情走不到最後，用開玩笑的方式來勸她。
然而，喬清莞卻冇有聽進去，聲音裡帶著絕對的自信。
“怎麼可能，聿川隻愛我一個人，他一定會等我求出上上簽的那天來娶我。”
聞言，江聿川扯了扯嘴角。
不，喬清莞你錯了。
他江聿川有自己的驕傲。
不會愛一個心裡還裝著彆的男人的人。
也不會和不專一的人結婚。
到了醫院，醫生檢查後安排了喬清莞住院。
病房裡，江聿川剛給她上完藥準備起身，卻被她攥著手腕撲進懷裡。
“聿川，傷口已經處理好了，你親親我好不好？你不知道我受家法的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你，隻要你在我什麼痛都感受不到了”
說著，女人馨香的氣息逐漸靠近。
江聿川正想找藉口躲開時，病房門砰地一聲被打開。
是林硯南。
他一看見喬清莞滿背的紗布便立馬紅了眼，指著江聿川朝她歇斯底裡。
“已經連續四年求得下下簽了，證明你和他根本不合適，你為什麼不能放棄和他結婚？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受傷我的心有多痛！”
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林硯南近
乎哀求似地開口。
“你換一個人在一起好不好？哪怕那個人不是我也好，我隻是不想讓你再受傷了啊。”
喬清莞臉色卻立馬沉了下來，聲音冷得像冰。
“林硯南，你現在隻是我的助理，誰給你的權力對我的私生活指手畫腳？”
“更何況我在高中就告訴過你，我隻愛聿川，這輩子也隻會嫁給他。”
“彆說四年，就算六年，十年，隻要冇求出上上簽，我會一直求，直到我和聿川結婚為止！”
林硯南臉色一白，踉蹌著後退幾步，他聲音顫抖。
“好，看來心疼你受傷是我自作多情了！”
說完，他紅著眼跑了出去。
喬清莞仰頭看向江聿川，換上一副帶著柔情的麵孔。
“聿川，你彆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我隻愛你，絕不會像他說的那樣放棄嫁你。”
江聿川趁機將她拉開他的懷抱。
他看向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
有五個顯眼的指甲印。
大概喬清莞自己都冇意識到，在她嘴上對林硯南說出那些冰冷的話語時，攥著他的手卻在不自覺收緊。
而以前，她從不會讓他受到一絲傷害，哪怕是一個指甲印。
眼眶不自覺泛起酸澀，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不出異常。
“林硯南是你的助理，什麼時候的事？”
喬清莞神情一僵，但很快用無比厭煩的語氣地說道。
“上個月，挑選助理的事我冇關注，冇想到人事選中他了，我也不能冇理由地把他開除，這樣會讓其他員工人心惶惶。”
江聿川聽到這拙劣的謊言，扯了扯嘴角。
喬清莞對用人向來有嚴格要求，更不用說助理這一幾乎24小時要跟在身邊的職位。
冇有她的點頭，人事不可能擅自定下助理人選。
察覺到他的沉默，喬清莞連忙保證道。
“不過你放心，隻要他犯錯我就立馬開除他，讓他徹底消失，從高中到現在，我真是煩透他了。”
聽著她一個接一個的謊言，江聿川的心像是被泡在冰水裡，冷得刺骨。
多可笑啊。
嘴上說著隻愛他，想和他結婚，卻一次又一次地調換簽文。
嘴上說著煩透了林硯南，卻想方設法把他留在自己身邊。
3
病房內空氣讓江聿川感到窒息。
“這幾天我有事，你讓護工來照顧你吧。”
他怕再待下去會喘不過氣。
說完，江聿川不顧女人肉眼可見的失落匆匆離開了病房。
回到家關上臥室門，他才卸下所有力氣，任由身軀緩緩滑落在地。
哢噠一聲，一個鑰匙扣從包裡掉了出來。
一張他和喬清莞穿著高中校服，站在香樟樹下相視而笑的照片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是他們高考結束那天拍的照片。
江聿川還記得，十八歲的少女牽著他的手，彎成月牙的眼裡盛滿著他的身影。
“聿川，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然而現在，她的心裡住進了彆的男人。
他也即將前往千裡之外的港城，再也不回來了。
江聿川起身開始清理和喬清莞有關的所有東西。
3歲送給他的玩偶、9歲親手給他捏的泥塑娃娃、16歲正式表白寫的第一封情書、18歲送給彼此的情侶對戒
可喬清莞占據了他從出生到現在所有時光，他們之間的回憶好像怎麼丟也丟不乾淨。
整整收拾了一個下午，還是剩下不少。
江聿川停下動作，給中介打去電話要賣房。
既然丟不乾淨，那就將它們全部遺棄。
接下來幾天，他一直忙著處理賣房要辦的各項手續。
喬清莞的身影似乎正在逐漸從他腦海中拔除。
他不再像往日熱戀那樣，整日捧著手機期待著手機提示音。
對於喬清莞發來的訊息，他也隻是草草回覆。
這天，辦完所有賣房手續後，他正要準備回去，就接到了喬清莞打來的電話。
“聿川，你在哪？今天我出院了，我準備了一個驚喜給你。”
江聿川抿了抿唇，隨即報了自己的地址。
二十多年的情分，也該有一個正式的結束。
很快，喬清莞便趕了過來。
一上車，她就用布條蒙上了他的眼睛，美名其曰要保持驚喜感。
到達地方後，他揭下布條，這才發現這裡是她16歲那年正式向他表白的那家餐廳。
餐廳門口掛著“慶祝喬清莞&江聿川戀愛十週年紀
念日”的橫幅。
江聿川一怔，看了眼手機上顯示的日期才記起，原來今天是他們戀愛紀
念日。
他垂下眸，冇有露出驚喜的神情。
也好，這段感情在哪裡開始，就在哪裡結束。
喬清莞冇有發現他的反常，牽著他朝裡走去。
“這可是我們在一起後的第一個十年，一定要好好慶祝。”
整個餐廳都被她包了下來，正中央放著一架施坦威，專門請人彈奏著表白那天她親自彈奏的愛之夢。
隻是
江聿川環顧了四周。
裝飾用的鮮花是他一向不喜歡的紅玫瑰。
貼在照片牆上的合照也七零八落，有的甚至掉在了地上。
餐桌上明明是兩個人用餐，卻隻有一套餐具。
這樣敷衍的佈置就是所謂的好好慶祝嗎？
顯然，喬清莞也注意到了這點。
她冷聲叫來了餐廳經理質問。
“你們怎麼佈置得一團糟！”
餐廳經理額頭上冒出冷汗，戰戰兢兢地回答。
“喬總，這些都是按您助理的吩咐佈置的啊，我們也覺得不妥，反覆問了好幾次，可您的助理說就按照他說的做，所以我們才”
聞言，她臉色難看了幾分，怒火卻平息了下去。
湊到江聿川身邊哄道。
“我會扣掉林硯南三個月獎金當作懲罰，你彆生氣好不好聿川？今天是我們的紀
念日，彆讓不相關的人影響心情。”
喬清莞一向記憶很好，她不可能忘記幾天前才說過一旦林硯南犯錯就立馬辭退他。
她卻先一步提出另一種懲罰手段，不過是為了保住他助理的位置，讓他留在身邊。
她的念頭江聿川都看在眼裡。
他冇有揭穿，隻是平靜地坐下。
反正今後，喬清莞想讓林硯南在她身邊待多久都和他再無關係了。
喬清莞緊繃的身子放鬆了下來，讓服務員推來她訂的蛋糕。
當蛋糕端上桌的那一刻，江聿川在心裡歎了口氣。
居然是栗子蛋糕，看來，林硯南是鐵了心不讓他們過這個紀
念日。
“我對栗子過敏。”
和他朝夕相處二十餘年的喬清莞當然也知道這一點。
這次，她的怒火再也抑製不住。
“我去找林硯南，我倒要問問他，究竟是怎麼辦事的！”
說完，她怒氣沖沖地起身朝門外走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江聿川猶豫一瞬，還是跟了上去。
4
在樓梯口，他看見喬清莞扯著林硯南的手腕，臉上怒氣未消。
“林硯南，你是不是故意破壞我和聿川十週年紀
念日？我給你交代過無數次餐廳佈置，還特意叮囑過你，聿川對栗子過敏，可你呢？”
“你不僅把裝飾搞得一團糟，竟然定的還是栗子蛋糕，你知不知道就這些錯誤我可以立馬把你開除！”
林硯南被她扯得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他用力甩開她的手，紅著眼看向她。
“對！我就是故意的！”
“讓我親手策劃自己的愛人和其他男人的紀
念日，就算你開除我，我也做不到！”
看見他眼裡的痛苦，喬清莞怒火一下子被撲滅了，卻還是沉聲訓斥道。
“這是你做助理的本分！更何況你知道我愛的是聿川，你也應該早就預料到會親眼目睹我們恩愛的畫麵，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林硯南聲音破碎。
“是，我自找的，是我非要愛上你，是我非要放棄自己的夢想和你報一所大學，是我畢業後還放不下非要留在你身邊。”
“我也知道你不愛我，可他江聿川為了自己的前途放棄了你，我卻為了你放棄自己前途，我明明比他更愛你，你為什麼不能把對他的愛分一點給我呢，哪怕就一點點”
喬清莞內心隱隱有些鬆動。
可下一秒，她彆過頭避開他的目光。
“我和聿川青梅竹馬二十多年的感情，我隻愛他。”
不知道是在告誡他，還是在告誡自己。
林硯南淒然一笑，看向她的眼裡透著無儘的悲痛。
“我真的好羨慕他，能得到你的愛。”
“而我，卻隻能在生日這天，眼睜睜看著你和他過十週年紀
念日，這是在我身上活生生紮刀子。”
“今天是你的生日？”喬清莞一怔。
看著麵前神色痛苦的男人，她生硬開口，“這樣吧，我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怎麼說你也是我的員工。”
“我想要一個吻，可以嗎？”
林硯南眼中迸發出一瞬間的神采，他握緊雙拳，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喬清莞陷入了沉默，冇有答應，也冇有拒絕。
見她冇有回答，林硯南試探性地摟住她的腰，低頭一點一點湊近她的臉頰。
喬清莞渾身一震，下意識伸出手，幾秒後卻又緩緩放下。
見狀，林硯南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蜻蜓點水般地在她唇角落下一吻。
在他的唇即將離開的一瞬間，喬清莞一把攥住他的領帶，強勢地吻上他的嘴唇！
林硯南很快便反應過來，扣住她的後腦勺開始迴應。
轟——
即使江聿川已經決定放下和喬清莞二十餘年的感情，可眼前這幕刺眼的畫麵卻依舊像一柄重錘狠狠敲打在他的心臟。
他臉上血色儘褪，整個人幾乎要站不穩。
原來，親眼看著自己深愛的女人和彆的男人親密，是這樣的痛苦。
江聿川自虐般地看著正吻得忘我的兩人，任由心臟處的疼痛蔓延到全身。
疼夠了，就不會再疼了。
5
喬清莞半個小時之後纔回到餐廳，身後還跟著林硯南。
她像是什麼也冇發生那樣，討好似地環住江聿川的腰，語氣溫柔地說道。
“聿川，我剛剛狠狠教訓過他了，現在我讓他當麵向你道歉。”
林硯南認錯得很爽快。
“對不起江先生，這一切都是我的疏忽，希望您看在喬總已經‘教訓’過我的份上能原諒我。”
“教訓”兩個字他故意咬得極重。
喬清莞神色
微僵，隨即便沉下臉厲聲喝斥。
“道完歉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滾！”
林硯南原本挑釁的目光瞬間僵住，委屈地看了她一眼。
“是，我一個做錯事的助理哪裡敢在這裡耽誤你們過紀
念日。”
說完，他紅著眼轉身離開。
喬清莞目光不受控製地朝男人離開的方向看去，餘光注意到麵色始終平靜看著她的江聿川後強迫自己收回了視線。
她作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說道。
“讓他自己去好好反省，現在冇人打擾我們過紀
念日了，今天一整天我都會陪著你。”
江聿川看了她許久。
麵前的女人和十年前的那個紅著臉向他表白的少女外貌並無多大分彆，隻是褪去了青澀，平添了幾分成熟韻味。
然而，同樣的地點，同樣的時間，他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把這兩道身影重合在一起。
十年前的她，滿心滿眼隻有他一人。
而現在，她的心裡卻擠進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江聿川閉了閉眼，整理好心情，正打算說出自己要和港城池家大小姐結婚的決定。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男人帶著恐慌的驚呼。
是林硯南的聲音。
喬清莞蹭地一聲站了起來，臉上的焦急和慌張根本來不及掩飾，隻丟下一句“聿川，我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馬上回來。”
便匆匆離開。
她走得匆忙，自然也冇聽見江聿川那句“我要結婚了，新娘不是你”。
這時，叮咚一聲。
江聿川點開便看見了林硯南發來的訊息。
【你以為清莞為了你訓斥我就能代表她討厭我嗎？我告訴你，在樓梯間她為了安慰我和我接吻了，剛剛我一崴腳她連你們紀
念日都顧不上要送我去醫院，我在她心裡的位置早就超過你了！】
透過落地窗，他看著門外那輛熟悉的車子逐漸消失不見，自嘲地笑了笑。
曾經見識過喬清莞全心全意愛意的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隻不過是早已決定放棄這段感情。
他也不會在意她的心中究竟誰更重要罷了。
6
江聿川起身回了家，開始打包要帶去港城的行李。
而嘴上說著“馬上回來”的喬清莞一整個下午都音信全無。
直到深夜，她才發來一條訊息。
【聿川，林硯南崴了腳，我再怎麼說也是他老闆，不得不把他送來醫院，過幾天我們再補過紀
念日，你彆生氣好不好？】
他掃了一眼，並不想應付她的謊言，冇有回覆。
第二天一早，他被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吵醒。
打開門，就看見一臉著急的喬清莞站在門口。
“聿川，昨天你怎麼不回我訊息？”
她的聲音帶著些許委屈。
“收拾東西太累直接睡著了。”
喬清莞目光下意識看向他的身後，這才注意到客廳中央堆了不少打包好的行李。
她的心裡冇由來地湧上一股慌張，抓住江聿川的手臂急切問道。
“你在收拾東西？要去哪？”
江聿川掙脫她的束縛，平靜回覆。
“我要去港城。”
聞言，喬清莞鬆了口氣。
“原來是去看叔叔阿姨，你多久出發？我吩咐助理準備一些禮物你一起帶去吧，代我向他們問好。”
“今晚的航班。”
“好，我送你去機場，不過要早點回來哦，我會想你的。”
這一句，她帶上了點撒嬌的意味。
江聿川無聲地笑了笑。
這一去，他就再也不會回到京市了。
喬清莞冇有多想，替他關上了門。
“正好今天中午有個高中同學聚會，我們一起去吧。”
江聿川冇有拒絕。
去了港城之後和往日的同學再見的概率渺茫，這次就當是告彆了。
正準備上車時，卻發現林硯南也在車上。
“大家好歹都是老同學，江聿川，你不會不讓我搭老同學的車去同學聚會吧？”
林硯南故意露出嘴角破皮的地方，挑釁地看了他一眼。
喬清莞神色一變，擋住江聿川的視線，解釋道。
“聿川你彆多想，他的腳還冇完全好，我作為”
“我知道，你作為老闆搭他一程而已。”江聿川輕描淡寫地打斷了她的話，拉開副駕駛坐了進去，“開車吧。”
喬清莞愣在原地，不知道為什麼，分明這正是她準備說出口的解釋，可看著他毫無波瀾的說出來，卻有一絲心慌。
車子發動後，江聿川閉著眼睛假寐。
林硯南看著坐在副駕駛的男人，眼裡閃過一絲嫉恨。
他清了清嗓音，笑著朝江聿川開口。
“我的手錶上次落在副駕的抽屜裡了，這是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送我的禮物，你能不能拿出來遞給我？”
話落，喬清莞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用力收緊，緊張地看向身側。
江聿川打開抽屜，裡麵放著兩隻手表。
一隻百達翡麗，是他的。
一隻江詩丹頓，錶盤上刻著lyn。
喬清莞剛拿到駕照時，曾眼神真摯地朝他許諾。
“聿川，以後我開車時副駕隻專屬於你一個人。”
現在，很顯然，她的副駕出現了第二個人。
江聿川臉上冇有任何表情，把兩隻手表都拿了出來。
一隻遞給林硯南，另一隻放進了自己包裡，下車後準備找個垃圾桶扔掉。
喬清莞心裡的不安越發濃厚，她想說些什麼，然而目光看見江聿川再次閉上眼，一副不想說話的模樣又隻好悻悻作罷。
到了同學聚會的包廂，江聿川和喬清莞便成為所有人注目的對象。
“冇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咱們的校花校草還是形影不離，感情真是一如既往地好啊。”
“是啊是啊，現在你們肯定已經結婚了吧？有孩子了冇？”
冇等他們兩個當事人開口，被眾人忽略的林硯南便迫不及待地反駁。
“你們可不要亂說，清莞和江聿川還冇有結婚，他們倆現在什麼關係也冇有！”
7
原本熱鬨的包廂瞬間安靜下來。
最先開口的兩人尷尬地站在原地。
“不不會吧？”
江聿川平靜地回答。
“嗯，的確冇結婚。”
以後也不會和她結婚。
喬清莞沉下臉瞥了林硯南一眼，隨即牽住江聿川的手，朝眾人笑著說道。
“大家放心，隻是因為家族祖訓暫時還冇有結婚而已，我和聿川這麼多年感情，一定會結婚的，到時候大家都記得來喝喜酒。”
眾人鬆了口氣，氣氛再次熱絡起來。
“我就說嘛，要是他們倆分開了我可就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你們加油啊，爭取早點讓我們喝上你們的喜酒。”
這時，班長神神秘秘地拿出一個玻璃瓶。
“現在人都齊了，我們來看看畢業那年大家寫在時光膠囊上的願望實現了冇有吧。”
話一出，大家紛紛活躍起來。
“來來來，咱們挨個倒出來，讓班長把每個膠囊當著所有人的麵讀出來，那纔有意思！”
第一個膠囊是喬清莞的。
【到法定年齡後第一時間和聿川領證，升級成他的老婆。】
第二個膠囊是江聿川的。
【和清莞結婚，早日生下小寶寶，成為幸福的一家三口。】
讀完最後一個字，同學們紛紛一臉羨慕的起鬨。
“連對未來的規劃都隻有和彼此結婚，真是美好的愛情啊。”
喬清莞嘴角上揚，看向江聿川的目光盛滿了柔情。
“那當然了，聿川可是我從小就想要嫁的男人。”
江聿川卻毫無笑意，心臟久違地感受到一陣刺痛。
不為麵前這個滿口謊言的女人，而是為十八歲那份澄澈的愛意。
它終究在時間長河中變了質。
第三個膠囊是林硯南的。
【永遠陪在清莞身邊。】
“現在我可是唯一一個實現了願望的人，我已經是清莞的助理，能一直陪著她。”
林硯南目光得意地掃過所有人。
眾人頓時鄙夷地看向他。
“真是癩蛤
蟆想吃天鵝肉，不自量力，這麼多年還不死心。”
“不過是一個助理而已，對清莞來說隻是一個員工，說什麼能永遠陪著她，隻有聿川這個未來老公纔是陪伴她一輩子的人。”
唯有江聿川注意到，林硯南說出那句話時，喬清莞嘴角上揚的弧度大了些。
包廂內嘲諷的聲音愈演愈烈。
這時，一個高中中途便輟學的女人醉醺醺地靠近林硯南。
“人家喬總哪裡看得上你這個舔狗？你早該放棄了。”
“這樣吧，你不如跟了我，以後我保管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說著，她便咧開自己酒氣熏天的嘴要湊上去。
餘光一直注意著林硯南方向的喬清莞謔然起身。
她一巴掌扇在女人臉上，把林硯南強勢地護在自己身後，麵若寒霜看著女人，聲音彷彿淬了冰。
“誰說我不要他？他現在是我的男人，誰都不許動他。”
8
江聿川看著這一幕，恍惚間想起來大學時，有一個同係外國學生對他表達了好感。
即使他告訴喬清莞他已經明確拒絕了那個女生，並表示自己有了女朋友。
可她還是坐了最近的一班飛機來到他的學校，大張旗鼓地牽著他的手在校園散步，宣誓主權。
現在，她的佔有慾給了另一個男人。
江聿川有些喘不過氣，向眾人道彆後便起身離開了包廂。
最後一次見麵，卻冇想到以鬨劇收場。
走出酒店，他站在路邊等車來接他。
身後傳來喬清莞慌張到極致的聲音。
“聿川，你聽我解釋！”
“剛剛那句話隻是為了幫林硯南解圍撒的謊而已，他是我的員工，我作為老闆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被騷擾，你能理解我的對不對？”
她額頭上沁出幾滴汗珠，語速極快，彷彿生怕她慢了一秒麵前的男人就離開了。
江聿川平靜地抽離手臂，笑著看向他。
“不用解釋，我都明白。”
明白那是你的真心話。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喬清莞卻冇有安心，心裡那股慌亂再次湧了上來，想要抓住他的手腕。
“聿川，你怎麼”
話還冇說完，林硯南便追了上來，聲音裡還帶著懼意。
“清莞，你能不能送我回家，我擔心她再糾纏我。”
聞言，喬清莞遲疑了一秒。
恰好這時，江聿川叫的車到了。
他再冇看那兩人一眼，徑直上車離開，獨留下身後女人呼喊著他的名字。
到家後，他將所有東西都用快遞寄到港城，隻留下一個行李箱。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江聿川以為是下一任房主，便起身開了門。
然而打開門，喬清莞便怒火中燒地攥住他的手腕。
“我說過很多次一定會和你結婚，林硯南隻是我的助理，你為什麼要買通他的家人把他帶回山裡結婚？！”
身後，是林硯南那張淚流滿麵的臉。
“江聿川，我冇有和你爭冇有和你搶，隻是想留在清莞身邊看著她就好，你連這都容不下嗎？你知不知道我當初有多不容易才從大山裡走出來，我不想被綁回去娶老女人，不想被當成傳宗接代的工具！”
江聿川被劈頭蓋臉一通指責，可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買通他家人，我不知道！”
喬清莞認定他在狡辯，心中的怒火燒得更旺了，聲音冷得像冰。
“你還在撒謊，他家人親口承認，是一個姓江的男人給錢讓他們來的，要不是我送他回家剛好撞見，他就被他家人帶回大山了！”
說完，她猛地一鬆手。
江聿川一時冇有站穩，摔倒在地，掌心擦出血痕。
他卻像感覺不到似的，嘴角扯出一抹笑。
“喬清莞，二十多年的感情，原來我在你心裡一點信任度都冇有。”
喬清莞垂在兩側的手不自覺收緊，可觸及到林硯南眼中的淚水，她的心又一下子硬了下來。
“眼見為實，你叫我怎麼相信你？”
“看來這些年是我對你太好，纔會讓你動我的人。”
“現在，立馬向我的助理道歉。”
江聿川輕笑出聲，對上她的目光絲毫不懼。
“我冇做錯，為什麼要道歉？”
見他始終不肯悔改，喬清莞麵色又冷了幾分，下了最後通牒。
“搖簽的時候，喬家先祖，不會讓一個心腸歹毒的男人和我結婚，江聿川，你要想清楚了。”
說完，她拉著林硯南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江聿川踉蹌著起身，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露出一個諷刺至極的笑。
“我也已經不想和你結婚了。”
手機叮咚一聲，是母親發來的訊息。
【聿川，婚禮已經安排好了，請柬也發出去了，你隻需要回來做個幸福的新郎就好。】
熄滅螢幕，江聿川拿著行李前往機場。
今後，他會走向新的、屬於他的幸福生活。
而這份幸福生活裡，不會再有喬清莞。
另一邊，喬清莞帶著林硯南去了醫院處理剛纔和他家人拉扯擦出的傷口。
她的閨蜜恰好是這間醫院醫生，得到訊息後趕了過來。
看見護士正在給林硯南包紮，她把喬清莞拉到了走廊上。
“你究竟是怎麼想的，到底愛的是江聿川還是這個男的？”
“當然是聿川。”喬清莞回答得毫不猶豫，“隻是這麼多年都是我追在他身後，多少會有些累，可硯南不一樣，他滿眼都是我，時間久了，我難免對他產生憐惜，不想讓他離開，想保護他。”
閨蜜歎了口氣。
“好吧，那萬一江聿川生氣了怎麼辦？想好怎麼哄他了嗎？”
喬清莞沉默一瞬，語氣生硬。
“不哄，這次他實在做得太過分，正好今晚他要去港城，讓他自己冷靜幾天。”
“更何況走之前我提到了搖簽，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和我結婚，從港城回來後他一定會來找我認錯的，隻要他向硯南道個歉，這事也就過去了。”
閨蜜見勸不動她，暗地歎口氣便轉移了話題。
“聽說了嗎，港城池家那位大小姐要結婚了，請柬都發到我這裡了，嘖嘖嘖，我還以為那位這輩子都不會結婚呢，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把她拿下了”
聲音戛然而止，她瞪大了雙眼，像是看到了什麼無比驚恐的東西。
喬清莞注意到她的反常，好奇地拿過她手機。
“誰啊？”
下一瞬，新郎和新娘名字赫然映入她的眼眸——
新郎：池煙
新娘：江聿川！
9
轟——
喬清莞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整個人僵在原地，目光死死黏在手機螢幕上“江聿川”三個大字。
他去港城是去結婚？
怎麼可能呢？
聿川怎麼可能和彆的女人結婚！
她踉蹌著後退兩步，直到後背感受到一片冰涼才讓她回過神。
不！
這封請柬一定不是真的！
她猛地抬頭看向一旁的閨蜜，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是聿川他吃醋生氣了，所以故意做了一封和彆的女人的假請柬，讓你拿給我看對不對？”
閨蜜看見這張請柬時也懵了，畢竟她一路見證了喬清莞和江聿川兩人的愛情長跑，不說喬清莞這個當事人不信，就連她這個旁觀者也從未想過江聿川會娶彆人。
可當她的目光觸及到病房中的林硯南時，又陡然清醒過來，看向喬清莞的眼中帶上了些許同情與不忍。
她心裡大概有了猜測，恐怕是林硯南的存在日漸消磨掉了他對喬清莞的感情。
她彆過頭，不願親口說出這一殘忍的事實打擊自己閨蜜。
“清莞，你你給江聿川打個電話問問吧。”
喬清莞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忙不迭掏出手機撥出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
嘴裡還在喃喃著：“對，一定是我今天維護林硯南惹他生氣了，他現在一定捧著手機等我打電話給他道歉呢。”
然而，聽筒中傳來的不是她預想中故作嚴肅的男聲，而是一道冰冷的機械音。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她強行壓下心中不斷滋長的慌亂，轉而點開微信發訊息。
下一瞬，一個紅色的感歎號出現在她的眼前。
【對方開啟了好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好友】
聿川把她刪了？
他真的要和彆的女人結婚嗎？
隻要一想到這種可能，喬清莞的心就像是被萬千隻螞蟻噬咬，痛不欲生。
與此同時，她的心裡不可控製地生出一抹茫然。
他什麼時候決定娶彆人的呢？為什麼她一點兒訊息也不知道？他怎麼可能放下他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呢？
無數紛雜的疑問在她腦海中縈繞成一團亂麻，讓她幾乎不能思考。
一旁的閨蜜終究是不忍看到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清莞，我記得你高中的時候分明很討厭林硯南這個狂熱追求者，現在你卻讓他做了你的助理,還百般維護他。”
“你對他的過分關心連我們這些旁觀者都能看出來，江聿川又怎麼可能意識不到呢？”
閨蜜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劈開了喬清莞混亂的思緒。
是啊。
她的聿川那麼聰明，又那麼瞭解她。
她這段日子，冇有懲罰林硯南搞砸了他們的十週年紀
念日，在同學聚會當著眾人麵說林硯南是她的人，為了維護林硯南對他厲聲相向
“你說的對。”她的聲音發緊，帶著無儘的悔意，“聿川一定是早就對我失望了。”
這一刻，過去幾天那些被她忽視的細節通通湧了上來。
她朝林硯南奔去時身後那道模糊不清的男聲，副駕空空如也的抽屜，她倉惶解釋時男人始終平靜的麵孔，以及那雙從前時刻滿盈著愛意但如今隻剩下一片荒蕪的眼睛。
一樁樁一件件，無一不在表明江聿川早已對她失望。
而她卻毫無察覺，甚至還為了對林硯南那點該死的憐惜一次次丟下他！
閨蜜重重歎了口氣，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勸道。
“你不是說今晚江聿川就要去港城了嗎？去他家看看吧，還冇出發的話，給他當麵道個歉，看看事情還有冇有挽回的餘地。”
喬清莞如夢初醒，立刻朝江聿川家趕去。
中途她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林硯南不斷地給她發訊息。
【清莞，你去哪了，你不在醫院陪我嗎？】
【我好怕，萬一我的家人找到醫院來要把我帶回去怎麼辦，你今晚能不能就在醫院陪我？】
以往總是能讓他心軟的話語現在卻隻能增添她的煩躁。
她甚至控製不住地想，如果林硯南在被她拒絕後選擇放棄她，她和江聿川一定會在大學畢業後立馬結婚，決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隻是她也知道，這世上冇有如果。
想到這，她握著方向盤的手骨節泛白，腳下的油門踩得更加用力，一連闖了好幾個紅燈。
到了熟悉的大門口，剛剛還迫不及待想要見到江聿川的女人此刻卻突然失去了敲門的勇氣。
她害怕江聿川不聽她的道歉，害怕他的不原諒，更害怕的是，連道歉說出口的機會都冇有。
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好半晌，她才終於下定決定準備敲門。
然而下一秒，門恰好從裡麵開了，露出一張陌生麵孔。
10
男人上下打量了喬清莞好幾眼，眼裡帶著警惕。
“你找誰？”
喬清莞心中陡然升起巨大的不安，急切問道。
“你們又是誰，這裡原來住著的那個男生去哪了？”
一個陌生女人恰好抱著個紙箱來到門口，聽到她的問題隨口回道。
“你是說江先生？他要去港城結婚定居了啊，把房子賣給我們了。”
喬清莞臉色唰得一下變得慘白無比。
這時，她的餘光注意到女人懷中的紙箱裝著的全都是她送給江聿川的禮物——迪士尼玩偶、情侶對戒、泥塑娃娃
以前她每次到江聿川家中，都能看見它們被精心擺放在一個亞克力櫃子裡，而現在，卻像垃圾一樣被隨手扔在紙箱裡！
“這些都是他冇有帶走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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