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說！ 第59章 都給我扔出來
不再停留。覆蓋厚實骨甲的龐大熔煉巨足抬起！
那巨大的爪尖在泥地地麵刮擦出刺耳的吱嘎聲，
龐大的、披掛著層疊骨刺的墨黑骨甲身軀以一種如同巨大齒輪咬合轉動的沉悶節奏，
緩緩後退一步、兩步……直至陰影離開了小屋那破開的門口。
光線重新流入了這個充斥著金屬鏽腥和死亡氣息的破敗空間，但那份冰冷與絕望並未隨之而去。
龐大的墨黑色背影如同移動的山巒，沉重地轉向村落內部更昏暗、
在它扭曲感知中閃爍著更多冰冷微光的方向。
每踏出一步，覆蓋著厚疊骨甲的熔煉巨足都在潮濕的泥濘中留下一個深陷、邊緣銳利的爪印坑洞。
嘎吱——沉重骨甲結構摩擦擠壓的聲音帶著一種原始的韻律感，在寂靜的村道上低沉地回響。
它走了……暫時離開了這間小屋……
鐵匠庫根感覺自己的肺終於重新開始了運轉，
猛吸了幾口冰冷汙濁的空氣，喉嚨裡發出一陣破鑼般的、劇烈嗆咳聲，
身體因為劫後餘生的巨大衝擊而無力地滑向地麵，
手中的短柄鐵錘也脫手跌落，在泥水裡砸出一個淺坑。
他捂住胸口劇烈起伏，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門口通往村落深處的泥濘小路上，
那漸行漸遠、每一步都如同敲擊在瀕死心臟上的龐大墨黑背影。
“……廢……廢鐵……”
庫根乾癟的嘴唇哆嗦著，吐出幾個破碎的音節。
那少年瘋狂的話語如同浸透了毒液的藤蔓纏緊了他的心臟。
用廢鐵餵食這瘟神？
“……堆……堆在村西口的坑裡……”
蓋伊的聲音在牆角微弱地響起，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虛脫和某種更加病態的期待，
“庫根大叔……告訴所有人……把能扔出去的……金屬的……硬的……都……堆過去……”
庫根猛地扭頭看向蓋伊，那孩子撐在地上沾滿汙泥的手還在因激動而不自覺地抖動著，
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門口消失的背影方向，
那裡麵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反而是一種……孤注一擲的狂信！
汙濁的光線艱難地穿過鉛雲與殘霧，如同粘稠的油彩潑灑在破碎的村落泥濘上，
也塗抹在那棟破敗低矮、牆壁尚留存著一處巨大破裂豁口的鐵匠庫根小屋上。
豁口邊緣濕滑的泥土和散落的、尚帶水光的碎石殘木，
無聲地訴說著之前那頭巨大岩背蟹最後的掙紮。
小屋門口那被墨黑巨影破開、隻剩下扭曲門框斷茬的空洞，此刻像一個沉默的、絕望咧開的嘴巴。
陰影在汙濁的光下被拉扯延長。村落中心那塊被踩實的小廣場角落，
那根插在泥地的巨大長牙獸骨頂端掛著的“警鐘”，
在微風吹過時，邊緣破皮輕微晃動，如同垂死者的微弱歎息。
死寂。一種被抽空了魂魄般的、極致壓抑後的虛空死寂。
然後，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按下了暫停鍵後又猛地鬆開。
“嗚……嗬嗬……”
癱在鐵匠小屋那冰冷泥地上的蓋伊母親喉嚨深處終於擠出了連貫一些的、如同破舊風箱拉動的哭喘聲。
眼淚混著臉上的泥灰汙血蜿蜒流淌，她死死抱住雙臂，
身體蜷縮得更加厲害，彷彿要將自己揉進牆壁的陰影裡。
“庫……庫根……我……我的手……”
廣場另一頭，癱坐在泥濘裡的老塔頓顫抖著抬起一隻沾滿濕泥的手，
向不遠處鐵匠小屋的方向徒勞地晃動著，手指因極致的恐懼蜷曲成雞爪狀，
指間一片扭曲的深紫——剛才提燈落地時被尖銳的斷裂木茬瞬間刺穿，
恐懼遲滯了痛感，直到此時才如毒蛇噬咬般沿著神經洶湧而上，
劇烈的疼痛瞬間擊潰了他最後一點強撐的意識，
他猛地仰倒，身體在泥水中劇烈地抽搐起來。
死寂被打破，恐懼如同瘟疫般在每一個緊閉的窗欞獸皮簾後無聲地蔓延、發酵。
“嘶……嘶啦……庫……庫根……”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被撕裂布帛摩擦發出的、
含混不清的呼喚從村落深處一間低矮土屋的門縫裡擠出。
庫根猛地一激靈，他依靠著鐵匠小屋冰冷的土牆，
胸膛劇烈起伏，渾濁的老眼因之前的劇咳而布滿血絲。
他聽到了那聲呼喚，來自鄰居老巴森，巴森是個聾子，聲音就是這麼響，
他看到小屋門口那堆幾乎被吞噬乾淨的廢鐵堆中心隻剩下一個粘稠的墨綠色小窪，
和深陷下去的痕跡……看到蓋伊那孩子……他那瘋狂的想法……
廢鐵！喂飽那瘟神！用金屬……把它……引開！！
一種混合著巨大恐懼、絕望和不甘的狂躁猛地在他乾枯的血管裡炸開，他需要活命！
這村子的人……都需要活命！那些……沒用的廢鐵……
還有那堆在村西口坑裡、原本想著哪天能熔鑄……
現在卻成了瘟疫源頭的構裝垃圾，都他媽給那東西！給它！！！
“操——！”
庫根猛地低吼一聲，如同受傷的老熊咆哮，
他狠狠一腳踹開半倚在牆邊的、一捆捆早已濕透發黑、準備當燃料的茅草堆，
草堆下，露出了連線屋子後牆一個不起眼角落的、通往地下儲藏室的簡易木梯口，
“老巴森！！！”
庫根的聲音如同在砂紙上打磨過，嘶啞卻帶著一種豁出去的瘋狂穿透了寂靜，
“聽不到就他媽給我砸門！！通知所有人！！把家裡能砸的廢鐵——！
所有的舊鍋、壞掉的斧頭、斷裂的矛頭、生鏽的刀片——！
隻要是金屬的硬的，都給我扔出來，拖到村西口那個埋構裝零件的大坑裡——！！堆起來！！！”
他吼叫著，聲音扭曲變形，
“快！！！快啊——！！！不想死的就照做！！！那瘟神現在在村西，它在啃那邊的破車架子！”
他撒謊了，他根本不知道那東西在哪，隻知道必須讓所有人和他一樣……瘋狂！
庫根一邊嘶吼，一邊連滾帶爬地衝向那個通往地下儲藏室的木梯口，一頭鑽了下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