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說_要有光。就有了光。 第38章 造一條船
然而，就在這絕望的氛圍中，林一胸口的烙印悸動突然變得強烈起來，
指向了一個特定的方向——那片灰色霧靄的深處，
一塊特彆巨大的、形狀如同斷裂劍鋒的暗色陰影。
“那裡……有東西。”林一的眼神重新凝聚起銳利的光芒，
“‘黑石之心’在指引我。可能是……另一處遺跡，或者……最後的希望。”
“可我們怎麼過去？‘灰鰭號’連動都動不了了！”
萊納德看著窗外令人絕望的距離，苦澀地說。
林一沉默片刻，走到艙壁旁，用手觸控著冰冷、正在被灰色霧靄緩慢侵蝕的金屬。
他閉上眼睛，意識沉入體內那與“黑石之心”融合的暗金核心。
他嘗試著，不再是將它視為一種力量去“使用”，而是……去“溝通”，去“共鳴”。
嗡……
一股微弱卻穩定的暗金波紋，以他為中心蕩漾開來，輕柔地拂過“灰鰭號”的殘骸。
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艦體被灰色霧靄侵蝕的速度，明顯減緩了！
並非抵抗，而是一種……“同化”中的“豁免”？
彷彿這片死寂的虛空，認可了這暗金波紋所代表的某種……“身份”？
“我能……暫時穩定住它。”林一睜開眼，眼中暗金流轉，
“但支撐不了多久。我們需要離開這裡，去那個方向。”
“怎麼去？用腿走嗎？”萊納德絕望地攤手。
林一沒有回答，而是走到貨艙，拖出了那個從“渡鴉”處換來的、
之前用來萃取規則能量的“星塵萃取器”原型機，
以及一些殘存的、來自方舟殘骸的、蘊含著微弱“織法者”規則特性的金屬碎片。
“你……你想乾什麼？”萊納德有種不祥的預感。
“造一條船。”林一的語氣平靜得可怕，他開始快速拆卸“星塵萃取器”，
將其中的能量引導核心和規則穩定模組與那些金屬碎片組合在一起，
動作熟練得彷彿早已演練過無數次，那是“織法者”文明的技術本能在他意識中的蘇醒。
“用我們剩下的東西，造一條……能在這片‘遺忘之海’中短暫航行的……‘小舢板’。”
萊納德目瞪口呆地看著林一如同最精湛的工匠般，
利用手頭一切可用的材料，結合“黑石之心”提供的微弱能量和規則引導，
開始構建一個簡陋卻結構奇特的、僅能容納兩人的梭形框架。
沒有焊接，沒有鉚釘，隻有規則力量的精密編織和物質的重組！
這是一個瘋狂的計劃！但也是唯一的生路！
數小時後，在“灰鰭號”徹底被灰色霧靄吞噬的前一刻，
一條長約三米、通體流淌著微弱暗金紋路、看起來脆弱不堪的梭形小艇，懸浮在了殘骸之外。
林一和萊納德艱難地爬了進去。空間狹小得如同棺材，沒有任何舒適性可言。
“坐穩了。”林一坐在前端，雙手虛按在艇身兩個能量節點上，將自身的暗金核心與這小艇徹底連線。
小艇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緩緩地、如同逆流而上的魚，駛入了那片死寂的灰色霧靄之中。
航行是緩慢而煎熬的。灰色霧靄無處不在，
持續地侵蝕著小艇的暗金光暈，消耗著林一的精神力。
沒有聲音，沒有參照物，隻有無儘的、令人發瘋的灰黃。
萊納德負責用簡陋的儀器監測方向和環境，臉色越來越蒼白。
途中，他們經過了一些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一片凍結在虛空中的、由無數戰艦殘骸壓縮而成的金屬“大陸”；
一座如同墓碑般矗立的、散發著哀傷波動的巨大能量結晶；
甚至……一具龐大到難以想象、彷彿由星辰構成的、
早已失去生命跡象的古老生物的遺骸……這些都是“收割”過後留下的、觸目驚心的傷疤。
隨著深入，林一感受到的悲傷共鳴也越來越強烈。
彷彿有無數個文明滅亡時的哀嚎，在這片虛空中化為了永恒的低語。
終於，在不知航行了多久之後，那塊如同斷裂劍鋒的巨大陰影，清晰地出現在了前方。
靠近後，他們才發現，那並非簡單的岩石或金屬，
而是一座……殘缺的、風格與方舟殘骸類似、但更加古老宏偉的……太空建築遺跡！
它如同一個被折斷的皇冠，懸浮在虛空中，
表麵布滿了戰鬥留下的恐怖創痕和歲月的侵蝕，但依稀能看出昔日的輝煌。
建築的中心，有一個相對完好的、散發著微弱藍光的拱門入口。
“黑石之心”的指引，就指向那裡。
小艇緩緩靠近拱門。就在即將進入的瞬間——
嗡！
一道無形的屏障突然出現，將小艇阻擋在外！
同時，一個冰冷的、毫無感情、卻帶著無儘滄桑感的聲音，直接在兩人的意識中響起：
“檢測到未授權訪問……規則簽名分析……”
“識彆：混合訊號……‘火種’載體……攜帶‘黑石’印記……伴隨‘低熵觀察者’……”
“警告：此乃‘最終記錄庫’，禁止無關者入內。”
“若要進入，需通過‘存在性驗證’：回答——文明因何而存？因何而亡？”
一個哲學問題？還是……最後的考驗？
林一與萊納德對視一眼。萊納德眼中一片茫然，
而林一，則深吸一口氣，將手按在屏障上，暗金的光芒再次亮起。
他並非用力量去衝擊，而是將一路走來所見證的、所思考的、所承載的一切——
黑石哨站的奴役與反抗，神殿的秩序與冰冷，鏽蝕星環的混亂與掙紮，
方舟文明的輝煌與悲壯，以及這片“遺忘邊緣”的死寂與悲傷——
全部融入自己的意誌，化作一道無聲的意念，傳遞了過去：
“文明存於對‘存在’的追問，對‘意義’的探尋，縱使短暫如流星，其光芒亦是對抗虛無的證明。
文明亡於對自身的迷失，對‘差異’的恐懼，
或屈服於內在的‘癌變’，或湮滅於外部的‘收割’，
但其留下的‘回響’，即便被遺忘，亦是通往未來的……可能之橋。”
沉默。
長達數分鐘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然後，那道屏障，如同冰雪消融般，無聲無息地……消散了。
拱門後的黑暗，如同張開的巨口，等待著他們的進入。
最終的真相，或許就在門後。而門後的代價，無人知曉。
林一沒有任何猶豫，驅動小艇，駛入了那片未知的黑暗之中。
新的探索，即將開始。而這一次，他們將要麵對的，
可能是文明興衰的最終答案，也可能是……徹底的終結。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