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說_要有光。就有了光。 第32章 “回響”
“目標：‘寂靜墳場’核心坐標。全速前進。”
林一冰冷的聲音在“灰鰭號”嘈雜的駕駛艙內落下，帶著一種踏入深淵的決絕。
萊納德深吸一口氣，布滿老繭和油汙的手穩穩推動操控杆。
破損的突擊艇發出沉重的呻吟，引擎噴口吐出明滅不定的尾焰，
掙脫了作為臨時掩體的上古戰艦殘骸，如同離弦之箭，
射向星圖儘頭那片被不祥標記籠罩的、連星光都彷彿被吞噬的絕對黑暗區域。
航行是死寂而壓抑的。越是靠近“寂靜墳場”，宇宙的背景輻射噪音就越低，
最終歸於一種令人心悸的、彷彿連時空本身都已凝固的絕對寂靜。
舷窗外，不再是熟悉的星空，而是無邊無際的、緩慢旋轉的、
由星際塵埃、金屬碎屑和凝固能量構成的、色彩暗沉的迷霧。
偶爾有巨大到難以想象的、如同星球殘骸般的陰影在迷霧深處一閃而過，散發出令人靈魂戰栗的古老死寂氣息。
規則環境變得極其粘稠和混亂，飛船的掃描係統受到嚴重乾擾，
傳回的畫麵扭曲破碎，警報聲時斷時續，彷彿有無數雙眼睛在迷霧深處窺視。
“能量護盾持續衰減，規則侵蝕速率超出預期300%……
導航係統可信度低於40%……我們真的要在這種鬼地方找東西？”
萊納德看著控製台上不斷跳紅的引數，聲音乾澀，握著操控杆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
“沒有退路。”
林一的目光死死鎖定著“溯源”單元提供的、
與“渡鴉”坐標疊加後異常清晰的導航信標。
那信標如同黑暗中的磷火，微弱，卻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他胸口的黑石鐵砧烙印灼熱得發燙，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
混合著恐懼與渴望的悸動，驅使著他不斷向前。
“灰鰭號”如同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在充滿未知危險的迷霧中艱難穿行。
他們遭遇了無形的空間褶皺，艦體發出令人牙酸的扭曲聲；
他們險之又險地避開了突然出現的、吞噬一切光線的引力漩渦；
他們甚至感知到幾次龐大到無法理解的生命體（或者說規則聚合體）的意識掃過，
那冰冷、漠然、如同看待螻蟻般的注視，讓兩人的靈魂都為之凍結。
每一次險象環生，都依靠林一超越常人的規則感知和萊納德老道的駕駛技術才勉強化解。
但“灰鰭號”的狀態也越來越差，外殼不斷被無形的規則風暴剝蝕，能源在對抗環境侵蝕中飛速消耗。
就在能源即將再次耗儘，絕望開始蔓延之際——
前方無儘的迷霧，突然……散開了。
彷彿穿過了一層無形的薄膜，“灰鰭號”猛地衝入了一片……難以用語言形容的、詭異而壯闊的空間。
這裡沒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彷彿置身於一個巨大的、
內部中空的星球，或者是一個獨立於宇宙之外的奇異氣泡。
空間的“中心”，懸浮著一顆……無法形容其巨大的、
殘破不堪的、如同被啃噬過的骨架般的金屬造物。
那是一座城市？一艘星艦？或者是一個文明的墳墓？
它的規模超越了想象，無數的艦橋、炮塔、引擎噴口如同山脈般起伏，
但大多都已斷裂、扭曲、覆蓋著厚厚的、如同黑色冰晶般的規則沉積物。
它靜靜地懸浮在那裡，散發著亙古的死寂和一種……令人窒息的、輝煌過往的悲壯餘暉。
而在那巨大殘骸的周圍，空間本身是扭曲的，呈現出一種非歐幾裡得的幾何形態。
可以看到一些較小的、風格各異的星艦殘骸，如同衛星般環繞著它，
有些像是神殿風格的銀白色戰艦，有些則像是更加古老、布滿生物質感的詭異造物，
它們彼此碰撞、鑲嵌、甚至……融合在一起，
彷彿經曆了一場超越時空的慘烈終末之戰。
這裡，就是“寂靜墳場”的核心。也是……導航信標的終點！
“我的天……”
萊納德看著掃描器上傳回的、儘管受到乾擾卻依舊震撼心靈的影象，張大了嘴，久久無法合攏。
“這……這就是‘方舟’的……殘骸？還是……墳場？”
林一沒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被胸口烙印傳來的、
如同心臟起搏般劇烈而規律的牽引感所占據。
那牽引感，明確無誤地指向巨大殘骸深處，某個特定的位置！
“黑石之心”……就在那裡！
但同時，一股強烈的不安感也席捲而來。這片空間太安靜了，安靜得詭異。
那種被窺視的感覺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變得更加清晰，彷彿有無數個意識，
正從那些冰冷的殘骸中蘇醒，冰冷地注視著這兩個不速之客。
“小心……有東西……醒了……”
林一低聲警告，右眼掃描模組瘋狂閃爍，捕捉到周圍空間中開始浮現的、極其微弱卻充滿惡意的規則漣漪。
就在這時，“灰鰭號”的通訊器，突然接收到一段極其微弱、
斷斷續續、彷彿跨越了萬古時空的……訊號！
“……警告……闖入者……離開……‘回響’之地……”
“……‘黑石’……不可觸碰……”
“……‘收割’……即將……再次……開始……”
訊號夾雜著巨大的噪音和無法理解的語言碎片，但那警告的意味，卻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回響！日誌中提到的“回響”！它們真的存在！而且，在試圖警告他們！
“掉頭！快掉頭！”萊納德驚恐地喊道，“它們不歡迎我們！”
“來不及了。”林一冷靜地指向掃描螢幕。
隻見周圍那些原本死寂的殘骸中，開始浮現出一個個……模糊的、
由純粹規則和執念構成的、半透明的人形或非人形虛影！
它們沒有固定的形態，如同水中的倒影，搖曳不定，
眼中（如果那能稱之為眼）燃燒著冰冷的、非人的光芒，
緩緩地、無聲無息地向著“灰鰭號”包圍過來！
這些就是“回響”！上古戰場中逝去者不甘的規則殘影！守護著這片最終墳場的亡靈！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