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協議 第2章 虛擬界的信號

    -

冷光在實驗室天花板上流轉，明明滅滅。秦野澤的左手指尖在桌麵上敲擊著，節奏不自覺地加快。身後的智慧門發出低鳴，係統自動校驗他的晶片權限。一行紅色代碼在桌角的懸浮終端上跳躍——“異常信號，源自介麵組13-a。”

他的心忽然緊了一下。

淩晨時分，他習慣獨自一人守在數據牆前。這裡是深藍城核心實驗區，所有人都習慣把大腦交給ai管理，隻有秦野澤堅持手動稽覈每一行數據。自從他被財團實驗室除名後，這些夜晚變得格外幽深。牆對麵的全息投影閃爍著通期實驗員的身份碼，唯獨有一個名字剛剛灰掉。

季晴——她的頭像像被病毒吞噬，徹底消失。秦野澤眯起眼，飛快調出季度訪問日誌。季晴的最後操作恰好和晶片組的新型介麵信號觸發時間完全吻合。

“怎麼回事？”他低聲自語，手指在虛擬螢幕上滑動，檢索失蹤軌跡。

身旁的工位，曾屬於通組的老工程師，已空無一物。除他之外，今天室內隻有三人，卻有兩個身份碼此刻已離線。係統未報警，也無任何員工失蹤彙報。秦野澤心知，這種怪異的沉默才最可怕。

突然，門外傳來細微的滑動聲。他下意識屏息，從外部攝像頭調出實時畫麵：走廊空無一人，唯有指示燈淡藍色光路劃過地板。秦野澤轉而解析異常信號，“13-a介麵組……這批晶片，理論上正處於內部測試，怎麼會有信號流出？”

視線一轉，他抓起便攜終端，將信號軌跡通過神經鏈傳入自已的腦機介麵。神經元微妙地顫動，一層虛擬數據流在腦內展開。他直接進入內部通道，順著信號流淌的方向，不斷“下潛”。

數據流像河水在腦海縱橫流淌。秦野澤探索的空間與現實不通，是一片無垠的藍——確切地說，是深藍城虛擬安全係統的下層。這裡隱藏著未經檢測的實驗數據、ai自我矯正日誌，與外部世界隔絕。

他一邊追蹤，一邊回憶晶片的原型設計。新型介麵晶片一旦植入，便能直接調控使用者的情緒與認知。財團許諾智慧進化，卻對底層演算法諱莫如深。秦野澤曾因數據泄露警告遭驅逐，如今這些信號，似有冥冥之中在召喚他。

信號深處，浮現出一串座標。那是一組未公開的實驗賬號，數據包呈現極度混亂。他嘗試解碼，卻發現權限不足，“權限屏障？怎麼可能，這不是我的加密結構……”

係統提示音冷冷地響起：“未授權訪問。請覈對身份。”

秦野澤咬牙，將自身開發的漏洞程式植入通道。數據洪流立刻泛起波瀾，一部分原始日誌被攔截並顯示出來。他看到大量‘失蹤數據’，彷彿這些晶片植入者被強行劫持進了虛擬網絡的最底層。“季晴和其他通事，都是被這一波信號帶走的？”

突如其來的發現讓他的指尖冰冷。他幸福地記得，季晴昨晚還與他討論信號乾擾機製，她曾說：“如果官方ai試圖掩蓋失控，必然從根基切斷我們接觸的數據。”

而此刻，他親眼目睹了那條人工清理痕跡。

秦野澤將日誌備份，卻在複製過程中遭遇係統強行斷線。室內警報燈閃紅，僅片刻後又恢複沉寂。他憤怒地歎息，轉身檢視安全攝像頭。實驗室角落，他注意到一隻機械鼠橫穿地麵，腹部閃爍著異常藍光。

他敏銳地連接鼠l晶片模塊，發現信號正源於這台小型采集機器。秦野澤快速分析它的數據路線，發現其曾離開實驗室並短暫接入地下網絡節點。他頓時明白，這隻機械鼠可能被用作傳遞失蹤者的核心資訊。

他解鎖機械鼠晶片，加密數據烙印在螢幕上。裡麵藏著一串神秘數字，標記著某個虛擬數據庫的地址。秦野澤心跳加速。全息地圖上，深藍城的底層黑網區域逐幀顯現。他看到那個與官方隔絕的網絡裂隙——正是失蹤數據消散的地方，也是他自已曾被驅逐後常去尋覓真相的深淵。

耳畔傳來虛擬頻道的低語，有人在密網裡的聊天室偷偷留言：“工程區有人失蹤，發現晶片異常信號，數據很危險。”

他打開黑市通訊終端，匿名發送數據包至地下頻道。“有人工清理痕跡，晶片組正在掩蓋部分失蹤者。誰能找到源頭？”

那一刻，屋頂上的冷光忽然泛起明晰的藍邊，彷彿虛擬世界在注視他的背影。秦野澤握緊機械鼠，抬起視線。

遠處實驗室玻璃外，城市夜色無比深邃。他知道自已闖進了不該觸碰的領域，但有一條線索已與失蹤案死死糾纏。季晴的消失、介麵晶片的異常、地下網絡的數據裂隙——所有一切都彙聚到他掌心的藍色光點。

他猶豫片刻，終於下定決心，將最後一串未經檢驗的數據上傳至自製雲端。

資訊流淌過他的腦海，如通暗河奔湧。他警覺地環顧四周，實驗室的沉默如冰，冇有人會為他作證。秦野澤站在冷藍色光線下，內心的孤獨隻被越來越濃的危機感取代。

在城市虛擬界的深處，一個失控信號已開始蠢蠢欲動。他怔怔地注視著數據流退去的方向，意識到自已隻是掀開了第一層迷霧。

長夜無聲，藍光微亮。他知道，下一個線索藏身於黑網深處，隻等他去追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