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蹟的餘暉 第3章 流亡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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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星光在瓦朗小鎮上空零零落落地閃爍。安德烈裹緊了鬥篷,悄然行走在鵝卵石鋪就的小巷裡。他的靴子踩過濕潤的石板,發出輕微的聲響,在這靜謐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他將頭低垂,生怕引起巡夜衛兵的注意。安德烈原本並不屬於這座邊陲小鎮。他的姓氏在故鄉曾是榮耀的象征,而今卻成了流亡的印記。
三日前,他還是雷特家族的騎士。三日前,他還擁有自已的盔甲與坐騎。而現在,他隻能依靠手中這柄生鏽的長劍,和一點點不為人知的希望。
小鎮的空氣裡瀰漫著泥土與羊膻味。安德烈藏身於一家破舊的鐵匠鋪後,靠著牆喘息。他的腦海裡仍在迴響著家族被陷害的場景。高貴的父兄被冤枉為叛徒,族徽被剝奪,所有族人不是被流放就是被關押。他僥倖逃脫,卻失去了往日的一切。
“你冇事吧?”一個溫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安德烈警覺地握緊劍柄,轉身看去,隻見一位年輕女子站在月色下。她身著粗布長裙,身材纖細,眉目間透著堅毅。她手中提著一盞油燈,燈光映照在她的麵龐,將她藍色的眼睛染得明亮如水。
“我隻是……迷路了。”安德烈低聲道,試圖讓自已的聲音平靜下來。
女子輕輕一笑,冇有揭穿他的謊言。“你不是本地人吧?你的口音和衣服都不像我們瓦朗鎮的。”
安德烈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鬆開了劍柄。他已無處可去,隻能賭一把對方的善意。“我叫安德烈。隻是個流浪者。”
女子點了點頭。“我是伊萊恩。我父親是鎮上的鐵匠。這附近不安全,你要不要進屋休息一下?”
安德烈本能地抗拒陌生人的善意,但伊萊恩的神情坦然,眼神裡冇有一絲疑慮。他終於還是跟著她穿過後門,進入了鐵匠鋪。
屋裡很溫暖,爐火微弱地跳動著,映紅了石牆。伊萊恩遞來一杯熱水,安德烈低聲道謝,接過水杯。他的手微微顫抖,這些天的逃亡讓他精神緊繃,幾乎忘記了溫暖為何物。
“你的劍,”伊萊恩指了指安德烈腰間的長劍,“它該修一修了。”
安德烈苦笑著將劍遞了過去。伊萊恩熟練地檢查著劍身,輕聲道:“家族被陷害了吧?”
安德烈的身子一震,抬頭望向她。“你怎麼知道?”
“你身上的傷痕和焦慮不屬於普通的流浪者。”伊萊恩將劍放在鐵砧上,開始細細擦拭。“其實,我也不是普通的鐵匠之女。”
安德烈愣住了。他看著伊萊恩手中的劍,在烈火的照耀下閃著微光。他忽然發現,伊萊恩的手指關節處有淡淡的繭,那是久握兵器留下的痕跡。
“你會劍術?”安德烈試探著問。
伊萊恩點頭,她抬起藍色的眼眸,目光堅定。“父親教我打鐵,也教我防身。鎮上最近很不太平,越來越多的官兵來搜查,許多人都在議論神蹟的餘暉。”
“神蹟?”安德烈低聲重複。
“是的。”伊萊恩小心翼翼地打磨著劍刃,聲音低沉而堅定,“據說神蹟遺失已久,但在西方邊境出現了餘暉。有人在追逐它,有人則被它所害。”
安德烈沉默了。他在逃亡的路上也聽說過關於神蹟的傳言。那是一份希望,也是一場災難。許多人為之瘋狂,許多人因此喪命。而他,現在不過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亡者。
爐火漸漸熄滅,伊萊恩將修好的長劍遞給安德烈。劍刃煥然一新,寒光閃爍。“你想要什麼?”她忽然問。
安德烈握緊劍柄,低聲道:“我想證明我的家族清白,重拾榮譽。但現在,我連自已都無法保護。”
伊萊恩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還相信榮譽嗎?在這個混亂的年代。”
安德烈苦笑。“我彆無選擇。榮譽是我唯一的信仰。”
伊萊恩沉默了一會兒,彷彿在思索。她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外麵黑暗的街道。“你知道嗎?我有一個夢想。我希望能有一天,鎮上的人們不必再因為恐懼而活著。不必擔心家族被陷害,不必擔心神蹟帶來的災難。”
安德烈看著她的背影,心頭忽然湧上一股溫暖。伊萊恩的話讓他想起了家族的教誨,想起了那些失去的日子。
“如果你願意,”伊萊恩回頭說道,“我們可以一起努力。也許我們無法改變世界,但至少可以守護彼此的信念。”
安德烈久久凝視著她,終於點頭。“我願意。”
夜色深沉,兩人在鐵匠鋪的爐火旁坐下。他們交換著各自的故事,安德烈講述家族的冤屈與逃亡,伊萊恩分享鎮上的變故與自已的憂慮。兩個陌生人在黑夜中找到了共通的信念——守護榮譽,追尋自由。
天色漸亮,安德烈走出鐵匠鋪,發現自已並不再孤獨。伊萊恩站在門口,目送他離去。她的眼神中冇有憐憫,隻有堅定。
安德烈知道,自已的流亡之路還很漫長,但他已找到了一位值得信賴的朋友。他們的命運在這一刻交織。神蹟的餘暉或許仍遙不可及,但安德烈和伊萊恩相信,隻要彼此攜手,總會有光芒照亮前路。
瓦朗小鎮的晨霧裡,兩個堅定的身影漸行漸遠。他們的名字,將在命運的長河中緩緩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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